這年頭回一次家過一次年簡直就是受大罪。琴琴心想,這中國人對春節的熱情真是讓人敬佩,都說那啥啥教徒什麼節的萬里朝聖,在國際新聞上每次都播,這春節也不差啊。
老舊的班車不斷有風從縫裡刮進來,把琴琴的臉凍的都快僵住了,感覺一碰都會疼。努力的把自己往在身上裹著的襁褓裡縮,心裡不斷的計算時間,想著應該快到了。
此時的華乾生和羅嬌嬌也有點頂不住,今年的雪下的特別大,路難走車子速度就慢了下來。本來一天就能到的路,硬是給弄成了一天半。夫妻兩也睡不著,小聲的嘀咕著些家事,既想著過去的好壞,又展望著未來。
「到了!」正瞇著眼盯著窗外的琴琴感覺車子又一次慢了下來,而且車外遠處那個建築怎麼看怎麼像車站,忍不住低呼出聲,讓夫妻兩頓時精神一振,終於到啦!
這年頭的車站小小的擠擠的,也不指望能有什麼新鮮玩意,倒是一下車就看見兩老夫妻吸引了琴琴的視線。
「外公外婆?」琴琴立馬叫出聲來。
琴琴外公穿著一身藍色老西裝,身材高高瘦瘦,頭髮仍是黑黑的,臉有點長,五官比較深,眼睛更是大大的黝黑深邃,鼻樑上一副黑框眼鏡,對著琴琴一笑,琴琴立馬就想起來外國電影裡那溫文爾雅的貴族紳士們,不愧是被下放的城裡文化人。
琴琴外婆則是有點較小,穿著一身素色的花襖子,鼻樑上也架著一副老花鏡,臉有點圓,眼睛有點小(估計外婆家就老媽羅嬌嬌和大舅羅智鵬的獨生子羅飛遺傳到外婆的眼睛,要知道小姨羅梅梅和小舅羅智程都是一對美眸電力十足)。人有點嚴肅,也許是幾十年都在當著老師,要保持威嚴,就是笑起來都是抿著嘴。
「嘿,還真是爸媽,華乾生,趕緊的快過去。」羅嬌嬌看見父母在車站搓著手喝著氣,鼻子凍的紅紅的,顯然等的好一會了,心裡就一酸,三年才見到父母一次啊。
琴琴外公外婆早就聽見這邊的聲響,人流還多就等不及往這邊擠過來。好不容易與琴琴家接上頭,琴琴外公笑的樂呵呵的,連琴琴外婆都是笑瞇了眼。
「爸媽!」華乾生、羅嬌嬌異口同聲的叫了聲,其中還夾雜著琴琴奶聲奶氣的一句:「外公外婆好!」
琴琴外公外婆對著琴琴就一陣稀罕。琴琴外婆抱過琴琴,先是在琴琴口袋裡裝了一把糖,就帶著一家人搭了幾輛三輪車喜洋洋的回家了。
「鞭炮鞭炮我最大,看我的連環拳,呼呼哈嘿,打倒羅智程這個小日本鬼子,呼呼哈嘿……」遠遠的門還沒進,就聽到屋內一個小男孩的嬉鬧聲,還有那凳子被踢踹的「砰砰」巨響。
「羅飛你這個臭小子,你在幹嘛,你想把杯子都撞下來嗎?」一個爽利嬌俏的女聲忽然出現,接著,世界都安靜了。
聽到這裡,琴琴捂著嘴偷偷的笑,看來比自己大三歲的羅飛哥哥被自己外表溫柔嫻淑內則彪悍兇猛的小姨給拿下了。
果然,一進屋,就看到小姨羅嬌嬌拿著家法(一根細竹竿)舞的寒風瑟瑟,每往下移分好像就要與羅飛那嫩嫩的手掌心接觸卻又總是差那麼一丁點,看得琴琴都直冒冷汗了。
羅飛畢竟還是個九歲小娃,再怎麼皮還是有限度的,而且小姨這人特會「教育」人,相信羅飛在羅梅梅手中一過,很快就會認識到自身的錯誤重新做人的。
果然,在羅梅梅這要罰不罰的威脅下,羅飛的心忽上忽下的,額頭上密密的都是汗,眼睛也開始一點點的匯聚霧氣,然後……
「嗚嗚嗚,小姨,我不敢啦……」挨過他的他可是有經驗的,這打人的棍子越細抽起人來也越疼!
見羅飛認錯,羅梅梅才挑眉一笑,把懲罰迅速的落實了下去,竹筍狠狠的炒了幾下肉。
「好了梅梅,你姐、姐夫來了,還不過來見見!」外公外婆對此幕貌似已經習慣了,無視孫子那可憐兮兮的眼神,把羅梅梅的關注點轉移過來。
「姐!你回來啦!」羅梅梅高興的叫了出聲,直往這邊撲,和羅嬌嬌抱成一團。甚至還哭了起來,捶打著羅嬌嬌說她不該有了相公忘了爹娘,三年了才回來看一次。
小姨那明眸皓齒中微垂著眼睫,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琴琴口水流個不停,不愧是琴琴爺爺家和琴琴外公家兩處看來最出色的美人,遺傳至外公那深邃迷濛的眼神,精緻的五官,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外加那精明的大腦,好不止想讓人讚一次!
華乾生看著姐妹兩這個樣子,也不太好意思,身為使自己老婆忘了爹娘的「相公」,只好摸著鼻子跟在老丈人身後去擺放行李年貨順便聽從「教誨」。這老丈人一般不說話,可一說話那准就是有什麼問題了。
大人都處於激動中,女的進了房間,男的進了後院,有一大堆的話要說。琴琴就被外婆放置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身前茶几上是外婆剛剛裝滿一個禮盤抓的堅果零食,並且特地跟羅飛小朋友叮囑要照顧妹妹,別動盤裡的吃的,那是給妹妹的。
「那是給妹妹的!」也許是這一句大人不經意的話傷了羅飛小霸王純純的男童之心,不但沒有像自己對琴琴外婆保證的那樣招呼照顧妹妹,反而自己一個人坐在另一張沙發上,一直瞪著琴琴。在琴琴「看電視」過程中還時不時的巴拉那禮盤裡好吃的零嘴,直到後面只剩下些大人都不一定搞的定的乾果。
琴琴覺得哥哥這個時候蠻好玩的,跟以後豪爽顧妹又懂事的大男人真是天差地別。可惜那時兄妹兩已在天南地北,即使電腦手機在手,交流總是隔了一層。
想到上輩子的事,琴琴有點小傷感。於是對羅飛的小動作也就大度的視而不見,卻忘記了這樣的完全無視更容易打擊人。
現在外公外婆家除了羅飛和羅智程兩人在上學以外,其他的都在上班。只是現在琴琴外公外婆小姨早些放假,所以現在家裡的大人琴琴也就見到這幾個。大舅舅和大舅母因為工作要到晚上才過來吃飯,羅飛是前幾天就在這暫居。
午飯是雞宴,一餐席兩隻雞楞是整出了九種做法,其中香噴噴的炸雞腿留下了四隻裝在盤裡,其他的雞腿都或撕或切做菜了。
琴琴剛上桌,外公就把炸雞腿裡最大的一隻夾到琴琴的碗裡,不停的誇獎下午琴琴不吵鬧的乖。然後是小姨也夾了雞腿。看著大人都說琴琴的乖,惹的羅飛小朋友嫉妒的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