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系傳說中的第二更,親們不要看漏了~~~~)
夜又降了下來,我歎口氣,緩緩向後院的涼亭走去。
現在的花園裡已經種上了竹,十分挺拔,風微微一吹竹葉子便沙沙作響,給人以在夜色裡彷彿也能看見它們的綠的錯覺,給快要結束的夏日增添了幾分涼爽的氣息。
我踏著竹影,披著月光,一步步走向亭子,卻在亭子外五米處停住,看著亭中斜躺在欄杆上的白衣男子。
他聽見聲響,抬眸對我暖暖一笑,明亮似繁星,繼而眼中狡黠一閃,清清軟軟的的聲音裡是滿滿的調侃,「怎麼了,在下長得那麼好看啊,竟然讓花花看在下看呆了麼?」
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立在原地有一些時候了,不禁有些微窘,臉紅,白了沈毓一眼。
「喂,黃鼠狼,你說過的喲,今晚給我彈琵琶聽,你的琵琶呢?」我揚揚下巴,以示倨傲。他的琵琶,可是天下一絕啊,以前從沒看過琵琶的現場表演,現在有了機會,不聽聽怎麼對得起自己?
他笑嘻嘻地說:「琵琶在下自是帶了,不然花花一會兒又要……咳咳……在下惶恐。」
惶恐個P啊!我又翻個大白眼——我最多也就踩他一腳,掐他一把罷了!(小福:出現了,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三步做兩步進了亭子,我在他對面坐下,袖子一揚,「彈吧!」
他微微一笑,說:「昨晚說過的,我可是要報酬的。」這幾日,我們每晚都會在亭子裡見面,幾乎給了我一種約會的錯覺。說是錯覺是因為約會約會——而我們從來沒約過!
「知道了,快彈快彈!」哼,小樣,跟我要報酬?!是想讓我欠你錢然後你逮著這個把柄欺負我吧!可惜呀,本姑娘明兒個就走咯,看你欺負誰去!
他咧開嘴,得意的模樣極欠扁,然後從背後抱出個古樸漂亮的琵琶來。
那把琵琶和他很配——無端的相配,像是本來就是為對方而生。
所以,我有些小心眼的嫉妒起那把琵琶來。
眼波一轉,眉一展,手一揚,月色如銀,清風入亭,白衣袖飄飄,白衣角搖搖,轉眼間,他已經開始了彈奏。
和著幽幽安靜的夜色,他的墨色頭髮散著垂在肩上,隨風輕輕地揚著,襯著他白玉般的面龐,使我移不開眼睛。
看著他彈琵琶,聽著他彈出的琴音,我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白居易的《琵琶行》。哎,沈毓的才子之名,果然不是虛的!
他也是信手撥弦,嫻熟流暢,他也是輕攏慢捻,指法靈動。
他的曲子,時而圓潤,時而清爽,時而明麗,時而悠長……
他的指下,流瀉的是深深的情動,淺淺的低語,長長的期望,遠遠的暢想。
他的琴音,我懂,他的情意,我也懂……可是……
一曲罷,他揚眉看向我,眼裡是緩緩流動的波光,「怎樣?」
我抽抽嘴角——全天下人都承認的他琵琶天下一絕的事實,現在他拿琴音來問我,是不是太假了些……哼,不就是想聽我誇誇你麼?本姑娘就勉強成全你!
「好。」我點點頭,淡定地微笑。其實,豈止是一個好字了得啊!我歎口氣,睨著他,「彈琵琶的一般不都是女子麼?怎生的你一個男的跑來彈琵琶?而且還彈得這麼好!」
「男子當然也能彈琵琶了,這個有什麼奇怪的,至於本大人彈的那麼好,呵呵,在下可不可以解釋為天賦呢?」說罷,他揚揚眉。
我撇撇唇,輕哼。
「既然彈的好,那我現在,可要討報酬了!」他起身走到我身前,抱懷俯視著我,唇角微翹,眼中戲謔一閃。
「先欠著吧。」我笑瞇了眼。
「那可不行!」他撇撇唇,繼而彎下腰來,笑瞇瞇地說:「現在的我,要的可不是那種空口白話,也不是那些個虛無的東西。」
我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危險了起來,吞吞口水往後挪挪身子,直到再也挪不動了。
他忽而斂下危險的笑意,彎唇輕笑,一時間我只覺得百花齊放,心跳開始加速了起來。
他溫柔地撫上我的臉,癢癢的,「乖……」
那般動聽的聲音,像是給我下了迷藥一般,我呆呆地看著他,乖乖地點頭。
然後,身影籠下,天旋地轉,一失神,便又是一個綿長輕柔的吻……
原來,他說的報酬是……不行,臉紅了!
第二日一大早,惠兒便纏著沈毓帶她去逛街,順便還把小黑給帶上了——其名曰:到了鳥市場可以順便給小黑相親(汗……)!沈毓本想拉我一起去,卻被我以沒興趣的借口打發掉了——笑話,跟他去了我還有可能離開???
走之前,沈毓深深地望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有些心虛,走出了兩步,他突然回頭,說:「好好照顧自己,回來時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又出了什麼事。」
我頓時大怒——丫滴,本姑娘什麼時候出事了!但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確實是出了些事,又覺得
心虛了起來。
不過,心虛歸心虛,走還是一定要走的!現在我可是沒有任何障礙啊——沈毓和那只破鷹被惠兒搞定了,大哥兩天前已經走了,其他的人都用在意!
於是他們前腳走,後腳我拿出寫好的辭別信,收拾好的包袱,開始進行逃跑!(小福:你這不算逃跑吧,人家毓兒又米有關著你。)
誒?手上的包袱好像變沉了好多!我疑惑地解開一看,才發現——竟是一些金銀首飾和幾張銀票!
惠兒堅定的聲音又迴響在腦中——「我會幫你的!」
心裡一陣感動,我吸吸鼻子數銀票。
額……應該是我數錯了……不對不對,又數錯了……哎呀哎呀,怎麼就數不對呢!
最終,我抹把汗,心裡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感動——整整一千兩銀子啊!折合成人民幣就是整整五十萬吶!
惠兒她,真是大方……不過,以此看來,沈家還真是蠻有錢的……
一陣感歎完畢,我樂呵呵地找了兩件衣服將包袱裹起來,向大門走去。
沈毓他不是在關我——所以,我要正大光明的離開!(小福:正大光明的離開你還怕沈毓知道?某花: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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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有兩個人守著,我記得左邊那個叫白樹,右邊那個叫宗壯。
我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跟他打招呼,「白大哥、宗大哥好啊!」
「花姑娘啊,您這是……」白樹熱情地跟我打招呼,轉眼瞄到了我手上的衣服,有些不解地問。
「哦……這個啊,沈大人和惠兒小姐剛剛才出去吧!」
「是啊。」
「本來是我和他們一起的,剛剛突然不想去了,可是後來又發現忘了把衣服拿給他們了。」
「衣服?為何要拿衣服啊?」宗壯好奇了。
我忙笑笑,說:「這本是要拿給裁縫的,這個……箇中原因不便與你們相說,現在我要出去追她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不然待會兒就追不上了。」
「姑娘現在已經追不上了,不過……」
「不過什麼?」
「府中正好有一匹好坐騎,是沈大人以前的,姑娘可以騎它去追。」宗壯摸摸頭,憨厚地說。
我一聽來了勁兒——坐騎!沈毓的!哈哈,肯定是沈毓的那匹花馬吧,前不久還坐過呢,速度快,坐著穩,是匹寶馬呀!雖然騎馬騎久了屁股會痛,但騎馬總比坐馬車好!
啊,再說,好久沒騎過馬了!我還真是想念那種感覺——騎馬的爽快滋味可是好極了!
於是,我使勁點點頭,興奮不已地等待著宗壯去馬棚牽馬。
這時,青草的從府外回來了,正好看見拿著衣服的我。
我有些緊張地與她對視著,生怕被她發現我的真實企圖,不過轉眼一想,又覺知自己有些可笑——人家是巴不得你走呢,即使發現了也會裝作不知道吧!
果不其然,她瞄了我兩眼,淡淡一笑,行了個禮,道了聲好,便從我身側走了過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聽見她說:「走了,就別回來了,你,配不上。」
回頭望了望背挺得筆直的青草,我呆了片刻,隨即莞爾一笑,「好。」
雖然我的聲音很輕,但我知道,她聽見了,因為,她的腳步有一刻的滯緩。但,只是一刻而已。
「花姑娘,你在說什麼呢?」一側,白樹不解地看著我。
見他眼神裡的困惑,我笑瞇瞇地說,「沒事。」
呵呵,配不上麼……
我想,我真的太天真了——在我看見那頭老的掉毛的毛驢之後。
沒錯,在我面前站著的,不是那頭高大華麗麗的花馬,而是一隻瘦削,病態的老毛驢……
我哭,原來他說的坐騎就是這廝!
我咬著牙瞪著那頭老毛驢,只見它不慌不忙的,不鹹不淡地瞥了我一眼,張張嘴——恩,經我鑒定是打了個哈欠,然後扭扭屁股轉過身拿屁股對著我。
握拳!不然真的會忍不住pia飛它!
可是,從都城到那裡,走路的話會很累,而且,白送的驢子……不要是傻瓜!
哼,看姐姐怎麼欺負你!(小福:那頭驢……說不定比你老……某花:嚇!那本姑娘算不算欺負老弱?)
於是,本姑娘就牽著驢子華麗麗、大搖大擺滴從沈府走了出來。回頭,沈府的匾額在清晨的陽光下幽幽的散著光芒,沈府外的大樹在晨風中沙沙作響,就像是……就像是在與我道別……
鼻子不禁有些發酸,雖然在這裡住了不到幾天,可是,這裡卻有一段美好的回憶……我想,我會永遠記得,記得每個晚上,沈毓或是輕擁著我,或是與我靜靜對坐,或是唇齒相依,或是給我彈琵琶等等的場景,我會記得他的憂傷,他的柔情,他的微笑,他的調侃,他彈琵琶時動人的表情……
揉揉眼睛,我勾唇——就讓我在生命的最後時日裡,做點自己想做的事,快意人生吧!
沈府我的房間裡,一張雪白的紙片靜靜地躺在桌上,一個角被茶杯壓住,紙上面,是扭扭曲曲,連猜帶蒙能讀出來的一段話——
「沈毓,本姑娘走了,這段時間以來多謝你的關照了,以後,你也不用找我了,本姑娘會快意江湖,活得瀟瀟灑灑,嗯,六十歲的時候在錦州的那間破房哪裡再見面吧!到時候本姑娘給你講我在江湖上的光榮事跡!註:可以帶上閣下的孫子孫女來聽故事!」
不知道沈毓看見這封信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哈哈哈哈……
沈毓,沈毓,沈毓,沈毓,沈毓,沈毓,沈毓,沈毓,沈毓……
沈毓,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