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知不覺的,在他的引導和柔情中,我自己竟也溺了進去,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顧忌,甚至竟然主動配合了起來。
那是一個,很溫柔、很綿長、很深情的吻,像是一曲幽幽的弦音,又像是一股緩緩的暖流……
直到他感覺我快撐不住了放開我之時,我才從沉溺中漸漸清醒了過來,臉不禁有些紅。
我開始鄙視自己——這算什麼?一邊想要放開,一邊卻想要沉溺……
「花花……」沈毓整張臉距我不到五厘米,手指一遍一遍地撫著我的頭髮,溫暖的指腹劃過我的額頭,我的耳朵,我的下巴。幾縷黑髮在耳邊飄著,很是調皮的樣子,他漂亮的眸子裡是一片暖光,溫柔地注視著我,像是要滴出水來,輕佻的眉毛柔和地舒展著,漂亮的唇線微微彎著,有些灼熱的鼻息緩緩地與我的鼻息相糾纏,相融合,那般曖昧,那般令人臉紅心跳……
「花花……你這算是……不再逃避了麼?」他指腹滑到我的眉上,一遍一遍地摹著,眼裡一閃一閃的,卻滿是忐忑。
什麼時候,那般自信的黃鼠狼,心裡也有了不確定的時候?
看著他這般模樣,我心狠狠地一痛,沉默半晌,和他對視半晌,看著他眸中的光華漸漸湮滅下去,我突然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是冷血動物……
彎了唇,彎了眼,我在他臉上吧唧一口,柔聲說:「是,我不再逃避了……對不起……」
對不起,現在讓你有了快樂,而以後你將會更加悲慟,甚至恨我了,可是,現在的我真的自私地想要看著你的笑容,真的想與你在一起……所以,對不起,這幾天,讓我自私一回吧……
對不起……
他眼中有什麼驀地亮了起來,鬆了好大一口氣地撫了撫被我親了一口的臉頰,繼而咧開嘴,傻笑了幾聲,一把攬過我,將我抱得緊緊的。
這般孩子氣的沈毓,是我從來沒見過的。
「小心點,你的傷口!」我嗔了他一句,埋在他頸窩,眼中漸漸地有熱淚滑下,又忙用手偷偷拭去。
「花花……花花……」他不停的喃著我的名字,像是永遠也叫不夠。
我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的氣息,貪婪地聽著他好聽的聲音,貪婪地抱著他……
原本我最討厭的叫法,現在成了我永遠也聽不夠的了……
車轍咕嚕嚕地轉動,而我卻沒有了要暈馬車的意思。
這一刻,我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只能聽到他的呢喃……
這樣的感覺真好,若是能持續一輩子……該多好……
只可惜,天不如人願……
不一會兒,馬車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沈毓的府宅到了。
沈毓一臉滿足地鬆開我,唇邊是掩不住的笑意,「花花,走吧。」
我剜了他一眼,有些羞意。
沈毓的府宅上也是掛著「沈府」二字的牌子,那字……怎麼看著有點熟悉……
「這字是皇上賜的。」沈毓見我探究地看著那兩個字,勾唇解釋到。
皇上麼?記得那個美道士說,「錦州」那兩個字也是皇上提的呢,同樣是高貴,灑脫,夾雜著若隱若現的霸氣……
「說起皇上,我倒是想起了五王爺。」其實想起的是扮成五王爺的泉,那般柔弱的樣子,上次在谷家莊尋我未果,不知現在在何處?而那個五王爺,究竟是被川月綁架了還是……
「哦?你怎麼想起他來了?」沈毓挑眉,有些不解。
「啊,就是突然想起了。沒想到他一直有替身的啊……」我假裝不經意地說。
這件事我仔細思考過了,覺得有必要給沈毓說一下,畢竟一個王爺是不可能無端找替身的,若真是川月綁架了五王爺,她又是何目的?川月若真是金翎會的人,那麼金翎會說不定是預了什麼陰謀的……若不是川月綁架了五王爺,那五王爺現在又在何處?幕後黑手又究竟是誰?
總之,不管是哪種情況都是十分嚴重的!
而我選擇告訴沈毓的原因便是,我相信他是個好官,貌似又有些權利(小福:貌似?),人又聰明,說給他的話,他一定可以想辦法解決的……
「你說……五王爺有替身?」果然不出我所料,沈毓立馬開始追問,只是將聲音壓得低低的。
「對啊……」我剛想說下去,沈毓一把摀住我的嘴,笑瞇瞇地說:「待會再說這個。」
我理解地點點頭。
我們便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
沈毓府門前有兩個大石獅子蹲在門口,府宅看起來很不錯,紅漆大門,青黛瓦,雕樑繡戶,丹楹刻桷,很是漂亮。
我不禁吸口氣,拍拍沈毓的肩說:「黃鼠狼啊,這個皇帝對你還真是大方啊!」
沈毓便滿不在乎撇撇唇,有些抱怨地說:「這種宅子都城裡多的是,那小子也太吝嗇了點!好歹我幫了他好多忙的。」
那小子?我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大不敬啊!小心被人聽去了嚼你舌根!」
沈毓輕笑兩聲,說:「是啊是啊,我大不敬!不過在我府裡可不敢有人嚼舌根。好了,廢話別多說了,快進去了!」
我瞪了他一眼——誰說廢話了?!
隨了沈毓進了沈府,一進沈府,兩個守門的人便迎了上來,又走了幾米路,便又有一群丫鬟僕役湧上來問好,我抖抖眉毛——沈毓著廝行情挺不錯嘛,走哪都這麼受歡迎!
一眾人也都看到了我,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卻都沒說什麼。
我便想起了沈毓說的話——「在我府裡可沒人敢嚼舌根!」
「好了好了,安靜一下,大家現在趕緊去把房間好好打掃乾淨了,小於,你去把東廂那間房收拾出來;李大叔,你先準備點小粥小菜,我們都還沒吃早飯呢!還有,快去多買點菜回來準備準備,待會兒會有貴客前來,你們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一大群人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後馬上就散了做事去了。
我不禁咋舌——這群人看起來挺隨意的,其實辦事都挺迅疾!
瞥了眼沈毓——看來這廝的本事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大,因為,這世間,最難收服的便是人心……
「走吧。」沈毓拉過我的手,笑意盈盈。
過了一會兒,吃了早飯,不久便聽到有人來報說,有三名男子前來。
沈毓一聽,揚起笑臉,忙拉了我出去迎接。
我心裡就開始嘀咕了——到底是誰呢,沈毓眼中的貴客?
見到了府門口站著的三個年輕的男子時,我很是驚訝——其中一個是那個美道士,仍是一身青藍色的道袍,一雙灰色的乾淨布鞋,不惹塵埃,出塵而高潔;另一個是一個陌生男子,眉上挑著飛入鬢,目如點漆閃著睿智的光,唇微抿,略彎,一身明紫色錦袍,修長白淨的手指上套著個墨玉扳指,手持一把玉骨扇,正嫻熟地把玩著,週身帶著隱隱的霸氣,一想到他,我便想到了那幾個字——高貴、灑脫、帶著若隱若現的霸氣!而第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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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一顫,衝將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急地問:「你沒事啊?那紅芍呢?紅芍可有事?」
秋涵禮怔了一下,有些吃驚的問:「你怎麼知道……」
「哎呀,這個只要知道了黃鼠狼,一猜就猜出來了嘛!快點說,紅芍怎樣了?」
秋涵禮望了望沈毓,見沈毓對他點點頭,便呼了口氣,溫柔的語氣沒變,「她受了傷,我本來要去救她,結果她卻堅決不讓我救,我就只得先走了,她好像留在霜宮了。」說罷他歎口氣。
不讓秋涵禮救?!我怔住,有些立不住腳。
為什麼?為什麼要留下?為什麼?
身後有隻手扶住我,我回頭,見沈毓正目光複雜地看著我,擔憂之色卻溢於言表,「花花,別太擔心了,她暫時還不會有事,相信我。」
我看向沈毓,見他是一派自信的表情,心裡漸漸好受了些——沈毓,既是你說的,我就相信!
我勉強笑笑,心裡卻禁不住一陣悲慟——
紅芍,你留下,就算活著,又有可能好過麼?
「沈兄,說了這麼久,這位是?」陌生男子和上扇子,眉一挑,頗有深意地看著我。
「馬兄,她就是花枝俏,我以前經常向你提起過她的。」沈毓勾唇,繼而轉過頭來對我說:「這位是馬亦流馬兄。」
常提起過我?紅芍之事給我的悲慟被緩緩盪開了些,心裡的淡淡地流入一股清澈。我看了看馬亦流,點點頭以示問好——我現在實在沒心情……
「哦?原來這就是沈兄的心上人啊……」陌生男子略帶審視地打量著我,一旁的玉鶴道人只是看了我一眼,對我微微一笑,沒有多餘的表情,果然是淡定之人,見我變了張臉卻一點也不驚訝!
聽了這話,我微微臉紅了一下。沈毓倒是聽得挺自在,眼中狡黠一閃,閒閒地說:「是啊是啊,在下可是費了好大的心血才覓得佳人芳心吶!」
我瞪了他一眼,羞窘了起來,一時間心情倒好了些。
舒口氣,我勾勾唇——沈毓,謝謝你……
「好了,大家別傻站著了,三位兄台快請進!」
……
於是五人進了府中大堂裡坐下,我本想迴避,可沈毓說,我能提供些線索,又若有所指的看著我,估計是想問我那個替身的事情,我便留了下來。
沈毓我信得過,他相信的人我自然也信得過。
秋涵禮將大堂門窗都關了,很是小心的樣子,這讓我感覺有些沉重——看來今天要談的事可不簡單……
不簡單的事,我可不太喜歡……
「好了,現在開始吧。」馬亦流放下扇子,目光變得嚴肅。
幾人相對點點頭。
「金翎會最近活動越來越頻繁了,看來不久後他們就會有行動。」馬亦流率先開了口,手指在桌子上輕敲,發出清脆的響聲,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那個……」我縮縮脖子,笑,「你們談論的是國家大事吧,我又幫不了你們什麼,留我在這兒礙眼,再說我也受不了一直呆著不動,我看我還是出去吧!」我有些哀求地看向沈毓——被捲入這種事情可不是好玩的,說不定哪天我就被滅口了!那個馬亦流,態度那麼高,又一直是他在主導這個問題,地位絕對很高,至於有多高……我瞇了瞇眼,想起了那「沈府「二字」。
沈毓目光閃了閃,然後唇邊蕩起一絲笑意,說:「也罷,但是你要先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我想,花花是想告訴我的吧!」
「誒?」我瞥了沈毓一眼,有些不爽——為何他能看出我所想的?
「好。」我點點頭,開始說起了自己的所見,說川月,說泉,「我將陽兒打昏後,就自己去尋找川月和五王爺,剛好在江邊看見了他們,可是,當時他們身邊還有兩個黑衣人……」
當我大致將情況說完後,他們三人都是一副沉思的模樣,都垂著頭,鎖著眉。
「我說完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先出去了,行不?」
沈毓抬起頭,朝我暖暖一笑,說:「好,你別到處亂跑就行了。」
我滿頭黑線——把我當成什麼了?到處亂跑?當我是撒著歡兒的驢子?
我暗暗地鄙視著沈毓,又拋給他兩個衛生球,便出了大堂,順便給他們帶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