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幾天時間就在我跟著仙半仙和谷幽珉學武功的悲慘而壯烈地日子裡過去了。
大多數時間我都是在仙半仙一臉「失策」的表情,谷幽珉完全鄙視的眼神中度過的。
為什麼?說起來還真是奇了怪了,應該說蘇在水會武功的話,筋脈應該很不錯才對,可我花了這麼長時間學武功,效果卻是十分慘烈。仙半仙對此也十分疑惑,於是又猜想其實蘇在水不會武功,只是點穴的手感比較好罷了。
不過不管結局是怎樣的我都不在乎了。
不知是不是仙半仙幫我給谷幽珉說了什麼,我跟著仙半仙、谷幽珉學武功的事是十分保密的,自然連君姑娘都不知道(主要就是不要讓她知道),而這兩天,由於我這個當事人裝作什麼也沒聽到,我「聲稱永遠不會喜歡上谷幽珉」事件的熱度也在漸漸降低,因此這兩天,君姑娘對我的態度也沒有那麼強硬了,頂多是在半路上遇到時冷冷地「哼」一聲。
自然,閒言碎語聽多了,我對君姑娘和谷幽珉的事也瞭解多了。原來君姑娘的家庭背景也很了不得,竟是五年前的江南首富,這不過這兩年君家當家的身體漸弱,打理生意的時間少了,所以排名有所下滑,不過還是很不錯的。而五年前谷幽珉正在發展時期,當時君家幫了他不少忙,君家二老,尤其是君姑娘的母親,十分看重谷幽珉,聽聞他還未娶妻,就急著招他當女婿,君姑娘也是一心繫在郎身上,竟然做出了在這個世界稱得上是不可思議的事——倒追!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我伸個懶腰,打著哈欠開始了新的一天。
離那一天,還有三天了……
今天天氣陰涼,在夏天來說是個好天氣。
哎,泉說過養好傷後就過來,現在他的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才是,估計快來了吧!
我正在檢查小丫鬟們的衣服有沒有洗乾淨時,管家帶著個小姑娘向我走來。
我堆起笑,快步迎了上去。
「谷管家啊,您怎麼有空來這洗衣苑啊?」
「喲,觥雙啊(谷幽珉已將花花改名之事告知全府),我是帶個丫鬟來給你的,你看,這個小丫鬟全家都死在瘟疫中了,如今孤身一人,我看她怪可憐,就把她買回來做丫鬟了。以後她就歸你管吧!」
我忙樂呵呵地點頭應下,心裡卻對谷管家頗為無奈——這谷管家就不怕這小丫鬟來路不明?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小丫鬟。
「回觥雙姐姐,奴婢叫錦思。」她垂下頭,顯得有些羞澀。
「嗯,是個好名字。」不但名字好,人也機靈——我都還沒說,她就知道要叫我姐姐了。我對她點點頭,然後又對谷管家說:「我知道了,谷管家您忙你的吧!」
谷管家便笑盈盈地走了。
「你不給我看看長什麼樣麼?怎麼,是太漂亮了不想讓我自卑?」我好笑地看著頭埋得低低的錦思,出言調侃道。
她一慌,立馬抬起頭來,兩個臉蛋上紅彤彤的,「沒有沒有,錦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錦思是個很瘦削的女孩,一身丫鬟服裝套在身上,竟然有些負重的感覺。細眉細眼櫻桃唇,讓人有種想保護的衝動,屬於鄰家小妹型。
我拍拍她肩膀,笑著說:「我跟你開玩笑呢,別怕!東西收拾好了麼?」
「好了。」
「房間呢?」
「也好了。」
「跟誰一起住?」
「管家說,因為丫鬟房間人都滿了,所以讓我搬到您的房間去了。」說到這,她抬起頭怯怯地瞄了我一眼。
我微笑,心裡卻在哀悼——再見了,我的獨居生活,嗚嗚嗚……
死管家,房間都沒有了還收什麼丫鬟嘛!哼哼……
「這樣太好了!我就是不喜歡一個人住呢!兩個人多熱鬧啊!」我面不改色地說,心裡愈發佩服起自己來。
「謝謝觥雙姐姐了!」錦思眼裡露出光彩,讓她的細眼看起來格外帶電。
小眼睛的女子,也是很有魅力的啊……
晚上,燈暖人寧,我和錦思並身坐在床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通過談話,我知道了,原來錦思的手很巧,錦思的身世很淒慘,錦思的……
忽然寒光一閃,有什麼東西快速飛入房間。
我神經一擰。
「叮!」金屬插入木柱的聲音響起。
望向發聲處,竟是一隻小鏢,很普通的小鏢,黑幽幽的散發著冷光,鏢上裹著一張紙。
我過去拿了鏢,見素白的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若要你身邊的小丫鬟活命,現在立刻到房間牆後來。
看字跡像是左手寫的,是怕別人認出來麼?
我皺皺眉,兩下將之揉了扔掉。
竟然會遇上這種事!
聽他說話的口氣,怕是來著不善啊……
不過,他來找我又有什麼事情可談的?我認識的人可不多。
想了想,我沖錦思笑笑,說:「我出去一下。」
剛想走,錦思的一雙小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袖子。
我回頭看向她,見她正一臉恐慌,臉色卡白,目光流露出楚楚動人的光澤。
暈,這種情況我還有心思看美人???
她對我搖搖頭,十分真誠的樣子。
我笑笑,說:「美人竟如此捨不得我?」
她臉一紅,手微微抖了下,咬咬唇,卻依然沒放鬆。
心裡,淡淡地湧上股溫暖。
我微笑,對她說:「沒事的,你放心。」
她沒說話,抬起頭怯怯地看著我,目光很堅定,依舊不放手。
我歎口氣,靠近她,然後……
「對不起,你先睡會兒吧……」
被點了睡穴的錦思倒在床上,我為她蓋了被子心裡有些沉。
睡著後的她,臉上依舊不安寧。
我歎口氣。
剛一出門,頸後一痛,我便昏了過去。
昏過去的時候,當初和沈毓被黑衣人劫持的一幕閃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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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什麼東西撫在臉上,滑滑的,冰涼冰涼的。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一張嬌俏的臉。
「終於醒了啊……」清脆如山泉般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幾聲回音,愣是叫我驚了個透——是君姑娘!
猛然回想起暈倒前發生的事,我恍然大悟——原來那都是君姑娘做的!而此時的我,手腳被束縛著,被綁得像個粽子。
有什麼在脖子上滑過,我大驚,半低下頭,臉色一下子就慘白了起來——蛇!
此時我的脖子上,正掛著一條黝黑黝黑的蛇,它從我左肩上滑過,纏繞過我的脖頸,腦袋伸長,「嘶嘶」地吐著蛇信子。
我大氣不敢出一口,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亢奮起來了。
我僵著身子不敢動,生怕我一動蛇就會對著我的脖子就是一口。
「哼,連根沒毒的烏梢蛇都怕,真沒出息!」
我轉著眼珠子找到聲源,見君姑娘正輕蔑的看著我。
一聽她說這蛇是烏梢蛇,我的心就落了一半——還好沒毒!
不過有跟蛇纏在脖子上的感覺還真是不一般地毛骨悚然。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麼?看來你還蠢到家了!」
我一驚,立馬知道,原來這蛇還是有毒!
我立刻縮了縮脖子。
君姑娘吹了聲口號,那條蛇立刻滑下去,乖乖地盤踞在一個角落。
「你為什麼把我抓到這裡來?」長舒口氣,冷汗浸濕了衣衫,我努力靜下心來,四處望了望,發現這裡陰暗而且潮濕,還有陰生的植物生長,壁上都長滿了青苔,是個洞穴。
我不禁打了個哆嗦,無關於溫度。
「為什麼?!」她諷刺地笑,「我還以為你心知肚明呢。」她眼中戾氣閃過,一個巴掌扇到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打了我之後,她眼中倏地閃過一絲悲傷,快得幾乎讓我抓不住。
我歪歪嘴——這君姑娘的玉手小巧,手指纖長,打起人來是像是幾根鞭子同時抽著似的,估計現在臉上有好幾根紅印。
我做了什麼得罪她的事,竟讓她如此憤怒,還隱隱有些悲傷?難道是跟谷幽珉學武功的事?
「你該不是因為那件事才如此生氣的吧?」我試探的問。
「哼,怎麼,不敢說麼?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讓谷幽珉教你武功了,並且還瞞著我!」她怒目圓睜,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她果然知道這件事了!哎,紙裡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早知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她,現在這樣,反倒是更惹她懷疑了。
可惜啊,世上沒有早知道……
「對不起,我該一開始就告訴你的,其實我和谷莊主真的沒什麼,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谷莊主吧!」我苦笑著解釋到。
「他是一直喜歡蘇在水,可是這些天,他的表現與往常不同了。以前的他不會主動關心別人,不會維護別人,整天都板著張臉,我幾乎沒見他笑過!可是現在,他會竟然會主動教你武功了!而且,我也幾次見過他對你笑!我不明白,你一個嫁過人的醜女人,憑什麼得到他的關懷?!」
關懷?有麼?
我想想,如果罰我在大太陽底下扎馬步兩個時辰、讓我舉一個大石頭舉到手發軟、苦練了功夫後不許吃飯算的話,他的確對我挺好的……
哎,嫁過人的醜女人你也擔心,是不是太「風聲鶴唳」了一點……
「你知不知道,男女之間還有一種感情,叫友誼。」想了想,我覺得換個角度解釋。
「友誼?哈哈哈,你開什麼玩笑呢!友誼這種東西怎麼會存在於男女之間呢?!你當我三歲的小孩子麼?!怎麼,你是想炫耀什麼嗎?!還是想說,我苦苦追尋想要得到的感情,到了你這裡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得到?!」她越說越惱,嘴唇開始顫抖。
我忙要細說,她又是一個巴掌甩來,打得我眼冒金星,鼻子裡充滿了血腥味,嘴裡也滿是腥甜。
丫滴,手勁兒這麼大?!
血順著嘴角滑下,癢癢的,粘粘的,我卻無法擦去,那滋味真是難受極了。
看來此路不通啊。
她的憤怒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麼?那麼,要是我真的跟谷幽珉有什麼的話,她不是要剝了我的皮???
我緩緩抬起頭,有些憐憫地看著君姑娘,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弧線。
她見我輕笑,更加惱怒,臉上花容一陣扭曲,繼而又舒展開來,也不再打我了,還笑著靠近我。
明明她笑得嬌若桃花,可愛如尚未涉世的小孩,我卻感到一股涼意從頭頂灌下,澆冷了我整個身體。
最開始我見到她時就以為她是那種嬌俏、可愛型的女孩,可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她堅強而固執;而此時她的表情動作正是初見時我以為的那種類型,我卻感到無比的怪異和危險。
我認識的她浮躁,易怒,可是也不過是恐嚇威脅、打打巴掌罷了,而此時的她,如此陌生,笑得如此無邪,我卻在她眼中讀出了濃濃的紅色血腥和殘酷冰冷。
她可愛單純的時候,就是她真正惡魔的時候……
我微微瑟縮而下,被反綁住的手試圖弄鬆繩子。
「你知道為什麼明明谷幽珉長得又俊俏,又很有本事,卻沒有女人敢接近他麼?」她歪歪頭,紅唇在陰暗的影子裡變得有些紫意。
我面上只是清清淡淡地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因為我知道,即使我不問,她也會說,而我心裡的不安感覺漸漸擴大,並肯定了她這次不會輕易放過我。
果然,她摸摸髮辮,眨眨大眼,很天真的樣子,用清甜的聲音說:「因為只要有女人接近谷哥哥,我就會讓她們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這麼久的時間,因為五十六散的緣故,我給自己上了很多開導課,漸漸地對死亡也不再十分懼怕了,可是現在這情況,死倒是不怕了,就怕她會真的如她所說的——讓我生不如死!
我心裡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