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春花 作品相關 第二十五章 恩人
    「汪汪汪!」

    「咯咯咯···」

    「死丫頭,你給老娘剁的豬草呢?敢跑出去玩?!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爹爹~爹爹~救命呀!」

    「汪汪汪!」

    「死狗,連你也敢擋我的道?!」

    ···

    天吶,怎麼這麼吵!

    「別吵了···打擾人家睡覺···」我翻翻身子,用被子蒙住頭繼續睡,馬上又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吵鬧聲小了些,面上一涼,然後有什麼東西流到我嘴裡,溫溫熱熱的。

    「嗯···好苦啊···」我不爽地揮揮手,努力睜開眼睛。

    「啪!」有什麼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小姑姑,你醒了?」一個稚嫩的孩子的聲音響起,甜甜的。

    我好不容易睜開眼,開始視線非常模糊,過了半分鐘才逐漸清晰。

    是個紮著麻花辮的小女孩,唇紅齒白,面色紅潤,正瞪大眼睛,咧著嘴笑。

    好可愛啊···

    咦?我沒死???我看看身上,衣服已然被換過了。

    我頭腦迅速轉動了起來,目光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間簡陋的···農舍,對,就是農舍。麻布的床賬,帶補丁的被褥,女孩是典型的鄉村打扮,粗布衣服;再看房子,土牆黛瓦泥地,屋內擺放的物品不多,都是很舊的,屋角還堆放著些農具,還有外面傳來的——雞鳴狗叫的聲音。

    我突然想起,在我昏過去之時,我和五王爺已經在一塊巨石上了!

    對了,五王爺呢?

    「小妹妹,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還有,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長得蠻漂亮的···叔叔?」

    汗···

    「可我覺得應該叫你小姑姑!娘說和她年紀差不多的女人我都要叫姑姑」

    背後一群烏鴉飛過···

    「···那就小姑姑吧···」我滿頭黑線,「那你就告訴小姑姑,我是怎麼到這兒的,還有,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長得漂亮的···叔叔?」

    「是我爹打漁時把你們帶回來的,說是你們在大石頭上睡覺,感冒了,所以一直叫不醒,要吃藥。至於那個大哥哥,他並不漂亮啊!他流了好多血,爹已經把他帶到章大夫家醫治了。」小女孩說。

    我是小姑姑,他是大哥哥?!我嘴角抽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不過,聽她這麼說,五王爺應該是有救了,不枉我差點犧牲性命去救他呀···

    那麼···

    「我睡了多久呀?」肚子已經很餓了。

    「小姑姑睡了兩天了,一直都是我在給你餵藥呢!」說到這,小女孩驕傲地笑笑。

    可是她又馬上癟嘴說道:「不過,剛剛藥碗打了,娘回來就又會罵我了。」

    這時我才注意到,屋子裡滿是藥香繚繞,地上也是白色的瓷片,還有棕褐色的藥汁在靜謐地蔓延著。

    想到剛剛我的動作,我立馬內疚了起來。

    「這藥是你熬的嗎?」

    「是啊,熬了兩個時辰呢!」

    「哦,那真是對不起你,剛剛姐···小姑姑沒注意到···」

    「沒事,爹說章大夫說了,病人喜怒無常是正常的!」

    「額···」這這···這個···喜怒無常從何說起?難道是說我?

    暈,我有嗎?

    「小姑姑,我再去給你乘點藥吧,雖然藥很苦,但爹說良藥苦口,你一定要喝的。」

    我點點頭,吞吞口水,問:「有吃的沒啊?」

    「有!小姑姑你等著啊!」說罷便跳跳跑跑地出去了,麻花辮一翹一翹的。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舒暢。

    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至少這個家的成員是,陽兒是,若璞是,還有···沈毓是···

    沈毓,你還好嗎?

    「我一會就來追你們,放心!」沈毓堅定的聲音在腦中響起,分外的清晰。

    沈毓,我相信你,你能活著的!

    調整調整情緒,我起身下榻。

    腳有些軟,我只能扶著牆走。

    門外,是一番動人景象,朝氣蓬勃,氣象如新。

    乾乾淨淨的院子裡,幾隻母雞下完了蛋,四處悠閒地踱著步子,時不時用嘴啄啄蟲子,用爪子刨刨地,找著雜草的種子吃;剛剛浮過水的兩隻大白鴨子大搖大擺地回來,「嘎嘎嘎」叫個不停,一路叫囂著走到食槽,然後大快朵頤;籬笆外的歪脖子樹越界到院子裡,綠葉蓬勃的樹枝上立著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鬧著,十分活潑;院門口蹲著一隻大狗,全身黑毛,錚錚有光,正猛盯著我瞧,看著···有點眼熟?

    「小姑姑,你起來了呀!」甜甜的童音響起,我側頭,見小女孩正端著一碗藥和一碗飯,目光閃閃的。

    「嗯!謝謝你了,小妹妹。」我彎彎唇。

    「沒事!」小女孩甜甜地笑笑,明眸眨了眨,又說:「小姑姑,你不能叫我小妹妹,因為我不是你妹妹。」

    「哦?」我也眨眨眼,歪頭道:「那你叫什麼名字?我叫你名字好不好?」

    「好!」小女孩點點頭,「我叫甘甘!」

    「哦,甘甘···」我摸摸她的頭。

    「我把藥和飯放在桌上咯,我還要去剁豬草,不然待會娘回來了又要罵我!哼,最討厭娘了!」說罷便放著東西嘟著嘴走了,走出去一截後還回過頭來對我一笑,說:「你好好休息休息吧!」

    我感激地朝她笑笑——這甘甘,著實又可愛又懂事。

    正在怔忡時,一個黑影一閃,一陣狗味撲來,我一驚,剛想側側身子,一大股重量已經壓了下來。

    我一時不慎跌到地上,一片陰影籠罩下來。

    鼻子在我身上嗅嗅,大黑狗的舌頭長長的,牙齒尖尖的,口水流得到處都是,然後它張嘴——

    「啊——死狗!」我大怒,一聲大吼。

    死狗!死犬!死東西!死畜生!竟敢咬我!

    這下要得狂犬症了,這古代沒疫苗,我該不會得瘋狗病吧?!

    咦?

    好像···貌似···不痛耶···

    身子一輕,我睜開半隻眼,這才鬆了口氣——

    大黑狗的狗嘴,被一個木棍給卡著,不能再張大,也不能閉上,黑狗鼻子裡發出嗚嗚的嚶咽聲,現在看來倒是挺可憐了。

    「姑娘,沒事吧?」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懸在上空,我抬頭一看,見一身體健壯的農夫正擔憂地看著我,濃眉大眼,皮膚是健康的黑,麻布粗衣,厚底黑布鞋,看著十分面善。

    是他救我於黑狗口中了···

    「黑子,出去!」男人向狗斥到。

    黑狗憋屈地看了我一眼,便夾著尾巴,含著木棍,灰溜溜地出去了。

    死狗,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沒錯,這死狗,就是那天在街上逼我爬到樹上的狗!我霎時有一種復了仇快感。

    我朝男人笑笑,想站起身來,無奈身體沒什麼勁,因此有些困難。

    男人眉微皺,一把扶起我。

    我感激地看著他,又朝他一笑。

    「哎喲喲,小狐狸媚子,人才剛醒就開始勾引我男人了!」一陣清脆的女音傳來,我朝門外看看,見一身材瘦小的精悍年輕女子正一邊挽袖,一邊辟里啪啦地講著話。

    看來,這就是女主人了,雖說有一個孩子,看起來確實是和我差不多年紀,怪不得那小女孩要叫我小姑姑···

    看她細眉鳳眼,挺鼻薄唇,下巴尖小,漂亮,卻定是個不好惹的主。

    果然,她在我和男人中間站定,先是背著我對那男人使著什麼眼色,當然我是看不見她表情的,但那從男人一臉無奈的神色中,我看得出,定是什麼威脅之類的動作。

    那個男人很愛她——這是我從那男人眼中讀出的另外的東西。

    從這個女人的吃醋反應中,我也看出了她對男人的愛。

    這是個幸福的家庭呢···他和她,還有可愛的小女娃,快快樂樂地生活著,雖然過著平凡的日子,卻是自得其樂,穩定而溫暖。

    女人轉頭看向我,眼中全是不滿和尖酸,一口殷紅的薄唇張張合合,吐字清晰地說:「看你長得不錯,面目清秀,原來竟是個妖精!你男人還沒死呢,你就勾搭上我男人了!哼,我告訴你,有我在,想都別想!本來就不想救你們的,這不是,我才剛離開一會兒,你就使上手段了!」

    「大嫂你別誤會,剛剛大哥只是想扶我起來,絕對沒別的意思!你們救了我,我感激都還來不及了呢,怎麼會破壞你的家庭呢?」我馬上解釋到。

    「對啊,湘語,我是怎麼對你的,你還不知道嗎?」男人苦笑著說。

    「哼!」女人撇撇嘴,「倒也是!我不相信這個狐媚子,可我相信你!」

    我心裡感歎,至少她還不野蠻。

    不過,狐媚子這個叫法···我苦笑。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問我。

    「我叫···花福···」現在我是獲救了,可川月說過,若是再遇到她,她會親手把我解決掉!我說不准她會不會派人到小漁村來找我,以滅我之口,為安全著想,我還是隱去真名為好。

    「花福?」女人皺皺眉,臉上有幾分不信,「那個男的是你的男人?」

    幾乎就是肯定的語氣了,我大汗···

    若說不是,她指不定又會懷疑我勾引他男人——這個女人的佔有慾是相當的強啊!

    「是···」我憋得滿臉通紅,十分艱難地說。

    「喲,既然是了,咱倆都一樣,你還害什麼羞?這有什麼害羞的?我敢對全天下人說——他」,她拍拍男人的胸膛,「就是我男人!我一個人的!」說罷還十分驕傲兼輕蔑地看了我兩眼。

    我再汗,咧咧嘴,心裡卻對她十分佩服。

    她,愛得很勇敢,尤其是在這個封建的時代。

    讓我不禁想起了老媽——一個愛得勇敢而決絕的女子···

    想想我自己,我暗自苦笑。

    「我叫胡湘語,我男人叫楊居,你以後就叫我楊嫂。」

    「好的,楊嫂,楊大哥。」我微笑,問:「楊嫂,你能不能將救我的事情給我說一下啊?」

    「哼,這都是居哥多管閒事!」她逕自走進屋裡坐下,倒了杯涼水,姿勢優雅地說了兩口,然後翹起二郎腿,兩手抱懷,睨著我:「我和居哥出去打漁的時候,見隔水石上躺著兩個人——就是你和你男人了,就非要不顧危險地把船划過去,我怎麼勸都沒用。見到你們的時候,那是慘不忍睹啊,一個渾身是血,身上還有刀傷,一個發著高燒,嘴裡叫著什麼···哎呀,我忘了!然後就把你救回來啦!」說完,又優雅地喝了口涼水。

    「那···五····五哥他呢?」

    「他?你男人是吧?」她自顧自把玩起了頭髮,漫不經心的樣子。

    嗚嗚,非要強調嗎?不就是在警告我嘛!

    「是!」我強笑著說。

    「他在章大夫那躺著呢,至今還沒醒,你先在我們這修養兩天,當然,你是要給報酬的!」她抬起眼皮覷了覷我,看我額頭髮青,不屑地笑笑說:「放心,我自然不會為難你了!你過兩天就可以去看他,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不過,這醫藥費嘛····」

    我苦笑,說:「我還···」

    我還?我拿什麼還?可是,我雖是窮人,那五王爺可不是窮人啊!只要他醒來了,我想辦法把他往皇宮裡一送···嘿嘿,金銀財寶自然就落入我的腰包了,到時候,區區醫藥費,何足掛齒?況且,我還可以把帳賴到五王爺身上嘛!反正他那麼有錢···

    我摸摸下巴,一副精明計較的范兒。

    「哼,你可別想在老娘頭上使力,因為結果就兩個字——完蛋!」楊嫂挑挑眉毛,一副「你不信就試試」姿態。

    我連忙諂媚地笑笑,說:「妹子不敢!」

    「妹子?」她好笑地看著我,一個眉毛挑得高高的,一個眉毛壓得低低的,看上去卻十分和諧,「可別叫這麼親熱!我怕哪天你就真成我妹子了!」

    額?什麼意思啊?

    靈光一閃,我苦笑——我有說過會給楊哥做小妾麼?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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