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老韓啊,你也別這麼強脾氣了,你看,廠裡都給你道歉了,這麼多年的同事,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麼,這點面子還是要給老哥的,好吧?你就回來吧。」那個書記原本狗眼看人低,什麼時候給她家說過軟話了?今天居然能這樣低頭哈腰,讓韓雪心裡非常得意。
韓雪已經知道了廠裡的變化,那個和大伯關係密切的廠長,以及昨天曾出現在他家的那幾個處長,此刻都已經被請到市紀委去了,他們現在正在享受非常貼心的「雙規」服務。只怕他們的政治生涯,在昨天替大伯家出頭的那一刻,就已經畫上了句號。
這一切都是韓雪做的,當然不是韓雪親自動手,有大正太的強悍能量在,這種「小事」還用得著她親自去做麼?韓雪對這貼心的正太非常滿意。
韓雪爸爸顯然有些心動,他也已經知道了廠長還有那些昨天欺負他們的人被雙規的消息,此刻他算是趾高氣昂了,但韓雪也不想讓爸爸被說服,好不容易才把局面搞成這樣,如果爸爸被他們說服了,那豈不是自己的努力全白費了?爸爸媽媽也白傷心了?
這書記是沒有想到韓雪家會猶豫的,他原本以為,現在的韓雪家,肯定舉步維艱,自己伸個橄欖枝,那還不趕緊的抱住,並且感激涕零啊?雖然他不知道韓雪家背後有什麼能量,但只憑廠長輕易就垮台來說,韓雪家絕對是他要招攬的對象,至少也不能和他們家搞糟,何況他也沒想過韓雪家不會為他出色的表現而感動的可能性。
「爸爸,您看,您都累了一輩子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幾天,還要回去上班,多不好啊。」韓雪坐在爸爸身邊,雖然身邊的渣子讓韓雪坐的很不舒服,但韓雪還是坐了下來,她要給爸爸一些力量,讓爸爸能夠走出來,不至於再為了幾百塊錢去賣命。
「雪兒過來,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說話,你別搭茬。」媽媽遠遠的呼喚韓雪。韓雪只得無奈起身,只是臨起來之前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唉,真沒尊嚴啊,當我們是寵物狗麼?想欺負就欺負,想摸摸就摸摸。」然後拍拍屁股,苦著臉衝著媽媽就走了過去。
這話說得不輕不重,但其中份量是足夠了,爸爸只是一愣,也明白了韓雪的意思,是啊,這麼多年拚死拚活的為了廠子辛勤工作,到頭來自己不過就是別人的一個玩物,這工作,不做也罷。
雖然爸爸很早以前也有過自己下海經商的打算,但一直沒有下的了決心,正好有這個契機,又被韓雪一語點透,當下也不再猶豫,做人,總是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樣才好些。後面的事情韓雪就已經不用去關心了,她相信爸爸。
「媽媽,過幾天我想和同學們一起出去玩。」韓雪拉著媽媽的手,撒嬌的說道。
「行啊,去哪裡啊?」媽媽沒考慮就答應了,韓雪已經是大姑娘了,出去玩也是正常的事。
「去北漯河。」北漯河,是距離燕城市最近的海濱,說是最近,也有300多公里的路程,這距離可就很不近了,在這個年代高速公路還沒修通,鐵路也是最原始的慢車,300多公里的路程,要跑8個多小時,正好是整整一夜。
「啊,不行!」媽媽臉色一沉,馬上拒絕。
「媽媽,好媽媽,你剛才都答應了呢。」韓雪晃著媽媽的胳膊,撒嬌道:「王晴、張晗、李茜,還有邵大鵬他們都去呢。媽媽,您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雖然韓雪又是撒嬌,又是請求,媽媽就是不鬆口,韓雪長這麼大,可從沒有過出遠門的經驗,最遠的地方也就是回老家,那也不過是不太遠的山區,比起這300多公里來,那簡直就不算距離。
哀求、請求、乞求、訴求,凡是能用的招數韓雪都用過了,媽媽就是放心不下。這讓韓雪很是頭大,她是喜歡海的,上一世苦惱的時候,她就會跑到海邊,一個人聽海哭的聲音。當然那時候距離大海近,去海邊也方便。
唉,頭大啊,這可咋辦呢?只是沒想到,沒過多久,王晴媽媽打來了電話。王晴媽媽和韓雪媽媽倆人的感情,比親姐妹只親不差。做朋友能做到這個份上,韓雪也很高興。
韓雪感覺她們老姐倆很像上一世的自己和張晗,心裡總是想著對方、掛念這對方的,有事沒事的也喜歡和對方嘮叨,韓雪自認為自己喜歡煲電話粥,但自己打電話的熱情,比起她們老姐倆來,那簡直就是言簡意賅。
聽著媽媽在電話裡嘮嘮叨叨,想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和王晴倆人之間的聯繫都斷裂了,韓雪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什麼?你答應晴兒去了?」韓雪媽媽大吃一驚,她可沒想到王晴媽媽會讓王晴去北漯河海濱。聽著媽媽驚訝的大喊,韓雪心中很是興奮,王晴媽媽答應了,自己去海邊的希望就大大增加了。韓雪在暗暗祈禱,希望王晴媽媽能夠說服媽媽,當然她也有點擔心,怕媽媽反而把王晴媽媽說服,如果那樣,就太悲催了。
「這怎麼行啊,他們一群人去,會不安全的。」媽媽顯然沒有放棄她的防線。媽媽總是考慮到韓雪的安全的,這點她和別的媽媽沒有什麼區別。雖然韓雪很理解媽媽的心情,必定韓雪的心智也是一個三張開外的人了,但心裡依舊很失落。雖然不知道電話那邊王晴媽媽在說什麼,想必是王晴媽媽很希望王晴去吧。
「是這樣啊?這樣還有點靠譜。」媽媽的語氣有些鬆動,這是好現象。至少韓雪是這樣認為的。
老姐倆又絮叨了半天家長裡短的,也交流了不少開店的經驗,媽媽才算把電話給放下。韓雪在旁邊焦急的等的很是憋屈,她是很像趕緊說服媽媽的,但她更怕把媽媽的心情弄壞了,就更不讓自己去海邊了。
「她爸,雪兒要去北漯河,和同學們一起去,讓她去不?」媽媽放下電話,詢問著爸爸的意見。爸爸已經委婉的拒絕了廠裡的邀請,送書記一行人離開之後,也大概明白了韓雪想去北漯河的事情。
韓雪是很希望去北漯河的,倒不是因為北漯河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不是因為對富二代們組織的這次活動有啥興趣,她只是想去海邊,和大海絮叨絮叨這一個月來的經歷,如做夢一般的經歷而已。
「雪兒都這麼大了,自己知道好歹的。」爸爸簡直太偉大了,知音啊!韓雪有些感動的痛哭流涕。她很想抱著爸爸把她的眼淚鼻涕都擦爸爸衣服上。
「唉,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讓她去吧。」媽媽終於也同意了。韓雪高興的跳了起來,喊道:「媽媽太偉大了!」說完便跑到電話邊上,給張晗打電話,她要約張晗一起去準備去北漯河的零食還有其他的東西,比如拖鞋啊,牙刷啊什麼的,雖然賓館裡這些都是有提供的,但她可不想使用賓館裡的東西,尤其是拖鞋,誰知道以前穿過的人,有沒有腳氣呢?
爸爸給了韓雪2000塊錢,爸爸和媽媽是不知道韓雪還有很多錢的,他們以為韓雪已經把錢都給了他們,自然要給韓雪一些錢的,否則韓雪別說去不了,就是去了也回不來。
吃過晚飯,韓雪拿著錢,高高興興的出門了。張晗已經在家樂多超市門口等著她。在大超市鳳毛麟角的年代裡,家樂多超市代表的就是方便和時尚。
雖然已經是晚上,韓雪卻沒有一點疲憊,購物,瘋狂的購物,那是她的夢想,如果能把超市搬空,她絕不會給超市裡留下一塊水果糖。可偏巧她從來沒有這種機會,從來沒有肆無忌憚不用考慮價錢瘋狂購物的經歷。對這一刻的到來,韓雪太期待了。
拉著張晗的胳膊,推著購物車,看見什麼拿什麼,好像長的手不夠多,東西拿不過來一樣,不一會,一車的薯片、糖果、餅乾之類,就再也裝不下一點東西了。張晗被韓雪雷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這,也太瘋狂了吧?
「喂,喂,喂,說你呢?」張晗說話,韓雪居然聽不見,聽不到。韓雪的心思,都在瘋狂的購物之中。突然感覺到自己胳膊上傳來的疼痛感和那兩排小牙印,知道這是張晗咬的,嗔道:「小狗狗咬我幹嘛?」
「誰叫你聽不到人家說話呢?我跟你說呢,你買這麼多東西,怎麼帶啊?」這個,是個大問題,韓雪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想來還真有點可笑呢。這麼多東西,要攜帶著去北漯河,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已經放到購物車裡了,她已經把這些東西當作自己的東西了,想著還要放回去,這心裡可是流血的啊?
唉,這可咋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