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等等。」還沒等韓雪的腳邁出教室的門,張老師喊住了韓雪,她衝著陳峰說道:「陳峰,你把韓雪的卷子給她。」韓雪聽完,嘴角一抽,心中淒淒然,暗道:「難道張老師不是神經大條麼?怎麼想起來這個來了?」
陳峰邊上有一個空位,陳峰從那空位抽屜洞裡拿出了一打卷子,厚厚的一摞。這把韓雪嚇了一跳,雖然她對學生時代的書山題海印象深刻,但又一次經歷的時候依舊感到非常震撼。她在這一瞬間甚至想起高考來,那段日子,簡直是地獄,除了做題便是做題,除了卷子只有卷子,暗無天日啊,居然還要再經歷一次教育體制的摧殘,她幼小的心靈啊,酸溜溜的都是苦水。
不過好在,她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座位。
「要不,張老師,我堅持一天試試?」韓雪看著這麼多卷子,一個寒顫,接著便想:「回家做卷子,還不如在學校裡上課呢。」雖然卷子是逃避不掉的,她也不想真的把這些卷子逃避掉,因為她屬於這個集體,她沒有權力特殊,她只能按照這個集體的規則做事,卷子,是必須做的,回家做,不如就在學校做吧。命啊,好苦!
「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記得要好好複習,知道麼,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考不好可是要留級的。」考試考不好要留級,是張老師的口頭禪,韓雪聽得已經是雙耳生繭了。在高中留級並不是容易的事情,不愛學習的人大多都不會讀高中,但張老師卻接二連三的經歷過這樣的打擊,當然韓雪班還有過留級生,那也只是因為他們才高一而已,有沒有留級生要等期末考試之後才能知道。與其說是張老師點兒背,不如說她是非常點兒背,韓雪聽說張老師帶的上一個班已經畢業,據說那個班級高一開學時有54個學生,高中畢業時班裡人數少了二十多個,這裡面當然有些對高考失去信心而退學的,但依然有十來個人沒有退學而是留級,現在在讀高三的,韓雪當時便很是詫異。別人留級是一個很有趣的事情,自己看著他們留級的感覺也很有趣。當然,她可不希望自己成為有趣的人之一。
「知道了,張老師。」韓雪拿著卷子,背著書包就準備回家。
就在這時,學校教務主任趙老師出現在了高一三班教室的門口。韓雪本來想出門回家,卻被趙老師給堵了個正著。
「韓雪,身體好了沒有?」韓雪沒有想到,班主任張老師沒有一上來便關心她的身體,反而教務主任趙老師會一見到她就詢問她的情況。在韓雪的印象裡,這趙老師應是一個嚴厲無比的閻羅王才對。張老師的嚴厲冷酷,比起趙老師,那是小巫見大巫。真可謂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年頭,什麼事情都有。
「沒事了,趙老師。」韓雪一邊說著,一邊做出很感動的樣子,除了沒有眼淚鼻涕的往下流。
「那你還站著幹嘛,還不回座位去。張老師,你出來一下。」趙老師兩句話分別對韓雪和張老師兩個人說的。韓雪聞言,便衝著陳峰邊上的座位走了過去。張老師沒說什麼,而是跟著趙老師到了教室外面。張老師的臉色非常不好,比之方才更難看了幾分。
韓雪很納悶,全班同學都很好奇,這閻羅王沒有上課找老師的習慣啊,在印象裡這好似還是第一次。
過了很久,至少四五分鐘,當然在這時候的四五分鐘的確是很久,張老師才轉身回來。看著張老師鐵青的臉色,好像大家都欠她幾百塊錢似的。
張老師站在講台上,過了片刻,才開始講課,但顯然她的情緒有些不對,非常不對,她說話的語氣和聲調,都有些失調,顯然有些激動,而且有些心不在焉。經歷過很多事情的韓雪,對這種情緒的波動,已經能夠很準確的把握,必定在外企銷售部門做了這麼多年的她,對揣摩別人心態這樣的事情已經是輕車熟路,得心應手,甚至能做到八九不離十。
張老師心不在焉的算是把這節課給講完了,然後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去。第二節課本來也是數學課,是張老師的連堂,但同學們很驚訝的發現,剛剛給他們上過課的張老師並沒有出現在教室裡,而是教語文的鄭老師代課,鄭老師拿著厚厚的一摞卷子發給學生們,便看著學生們做數學卷子。
「真是奇怪了。」同學們都很驚訝,對於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雖然有些同學在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什麼,但也沒有誰讓大家都聽得到。
很詭異的氣氛,這種氣氛就好像有大事將要發生一樣。感覺到氣氛不對的韓雪,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事情,心中暗道:「這個可憐的張老師。」不由得為偉大的張老師,或者說點兒背的張老師默默祈禱起來。
不出意外的第三節課也被取消了,原本第三節是語文課,而在第三節開始時進入教師的,卻是班主任張老師。
只見她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今天這節課,我們來談談愛情和人生吧。」張老師一句話,如炸彈一般,讓死氣沉沉的教室裡炸開了鍋。愛情,是能談的麼?
韓雪清晰的記得,這學生時代,尤其是中學生時代談戀愛,在那一世的時候並不怎麼新鮮,甚至不少人都有了自己心愛的人,但在這一世,這個年代,1996年的華夏國,還是很大的忌諱,「戀愛」是不能碰,也不敢碰的「毒藥」,一旦碰觸到這個詞彙,在世人眼裡,就存在著嚴重的道德問題,在老師和學校這種衛道士把持的地方,更是後果嚴重。當然,這並不能制止學生們的戀愛行為,只是每個人,只能躲在地道裡和學校以及家長藏貓貓。即便是在比韓雪小3歲的堂妹上了高中的那個時代,談戀愛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到桌面上來。但誰也不能否認,異性相吸是自然規律,如果違背了自然規律,那簡直就,生不如死了。所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談戀愛的情況,在初中和高中,也沒見的少了。
當然,韓雪最關心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她突然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非常嚴重的大問題。
難道,重生了,那些該發生的事情還會不可避免的發生麼?如若如此,那豈不是說,未來的很多事情她都已經知道並且切身經歷過?那麼,那些悲慘的日子還會如約而至麼?如若如此,重生的意義何在啊?韓雪一個寒顫,感覺一股冷氣順著背脊襲了下來。一個寒顫過後,韓雪突然發現了一塊新大陸,如果這樣,那豈不是說,趁著房子便宜,多買些房子,趁著股票便宜,多拿些股票,將來等到那一世的時候
上一世沒有前後眼,錯過了太多的機會,這一世,不是正好可以趕上那些機會麼?Oh,yes!太棒了,我發財了!韓雪就想高聲吶喊,心中掩不住的興奮。
通過合法渠道賺取的錢財,是可以在太陽底下光明正大的使用而任何人說不出什麼來的,這和賣金子的錢,完全是兩回事啊!
她可沒心思去聽張老師的絮叨,因為經歷過上一世的她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且經歷過生死的她,自信的認為,對愛情和人生的認識,比張老師更深刻。
原來,這班上的呂晨和姚蕭兩個同學平時便很要好,同學們也都知道他們之間那些「不可告人」的事,雖然老師和家長都三令五申批評教育過,但他倆人膽子卻越來越大,昨天下午放學以後,在教室裡就辦了「大事」,但倒霉的他們讓學校保衛處抓了現行。
在這些衛道士眼裡,這簡直是不可饒恕的大事,尤其是在神聖的教室裡,於是呂晨和姚蕭兩個人,不可避免的不可能再來上學了,空著的那兩個座位便是他們的,想來剛才張老師沒上課,就是和他們以及他們的家長在處理這件事吧。
果然,張老師絮叨了很久的愛情觀、柏拉圖、潔身自好、人生目標之後宣佈,那兩個同學因為自己的原因轉學了。在張老師嘴裡不相干的兩件事,韓雪卻知道是一回事,而這件事過不了多久,所有的同學都會很清楚。
其實,韓雪也是不主張放縱自己的,但是也同樣不主張壓抑感情。她只是在暗歎那兩個同學生不逢時,當然韓雪也不贊成他們過激的做法,找個沒人的地方,愛幹啥幹啥,又有誰去管了?非要大膽子在教室裡,不死才是意外。當然她對這班主任張老師,更是有了幾分同情,早上起來看到她的臉色就不好看,想必也是因為這件事吧?點兒背的人,喝涼水都塞牙,這話果然是不錯的,怎麼這麼多班級都沒事,偏巧這僅有的幾個事都是張老師趕上呢?
在她當班主任的班級發生這樣的事件,即便不扣工資,沒有處分,也夠丟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