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和雁兒將采萍打扮成宮女的模樣,然後李牧抱著采萍飛奔離去。在那邊,還有幾位梨園弟子可以幫忙。
微風輕拂,柔光照,夜又深了幾重,天邊卻大亮。雁兒拾起地上的白斗篷,堅定了決心,將斗篷披在自己身上,戴上梅妃的釵環,而後投身跳入井中。冰冷的井水纏裹了她,歷史會記載,這一天,被留在宮內的梅妃為了不讓叛賊污辱,也為負心於她的玄宗保住清白之身,用白布將自己層層包裹,跳下古井而香消玉殞。
「娘娘,謝謝你對雁兒的恩情厚愛,雁兒無以為報,唯有,以死謝恩……」
叛軍闖入宮廷,燒殺擄掠,安祿山瘋狂找尋著采萍的下落,在古井邊,他慟然大喊:「梅妃,為什麼我還是得不到你……」
爵一日醒來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景致,謝阿蠻坐在車中陪著采萍,她懷裡抱著珮兒,李牧將馬車趕往南方。回莆田去,那是他們扎根的地方。可惜來時花鋪滿路,去時已荒蕪。
「你醒了。」謝阿蠻將水壺遞到采萍手中,「先喝口水吧。」
「阿蠻姑娘,我怎麼會在這裡?」
滕「娘娘你不肯走,所以李牧就打暈了你。」她悲慼地說,「娘娘你還不知道,貴妃娘娘已經死了。皇上帶著她的遺體朝蜀中去了。皇上其實不想丟下你的,只是那會兒太過悲傷使得他神志不清……」
謝阿蠻悵然地落淚。
楊玉環死了……
怎麼會?
「阿蠻姑娘,這到底是為什麼?」她追問道。
「是韋見素之子韋諤和太子殿下、陳玄禮將軍在殿外請旨要皇上清君側的,皇上不忍心殺貴妃娘娘,可不殺貴妃,軍將們不肯護送皇上離開。所以貴妃娘娘……上吊自縊了……」她又是一陣淚流。
「楊玉環,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下場……」采萍心中亦慼慼然。感歎著,一滴淚水墜落。
街上哀哭陣陣,家國一夕間變了模樣。謝阿蠻輕聲問:「娘娘,長居冷宮,您會恨嗎?」
采萍目光惻然:「我恨嗎?連我自己都不懂,我究竟是恨,或是不恨。」她和李隆基之間的感情已經淡去,她沒有理由去怨恨一個人為什麼不愛她。
繁華事散逐香塵,流水無情草自春。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貴妃死了,楊家幾位首腦人物也相繼被殺。皇帝逃亡的隊伍一路行走狼狽,到了咸陽,太子的手下認出了混在百姓人流中奔走的楊玉瑤,於是手持刀劍圍堵上去。她立馬就逃,跑進了路旁的竹林裡。
如果手中有兵刃,她一定親自結果自己,不想落到他們手裡要受怎樣的欺辱?
她逃不掉了,已經被眾侍衛包圍起來。
有個頭目冷笑道:「虢國夫人,你還要往哪裡跑呢?你們楊家人在京城裡作威作福,有什麼好東西也是首先往你們府上送的,連累哥幾個今天要流亡在外,家不能回,國不國已。你有沒有想過,今天會被人亂刀砍死呢?」
他眼中閃過冷厲的光……
楊玉瑤掃視一周,把把刀尖都對向自己。令她後背生涼。
她都不知道該怎樣害怕了,怕與不怕又有什麼區別?她必死無疑。
她抱緊懷中的包袱,目光游離,這時,李亨驅著一匹馬走了過來。
「聽說你們在這裡捉到了楊家餘孽,讓本太子看看,是楊家的哪位啊?」
眾人讓開,他騎馬走進包圍圈,四目相對,竟是昔日羅帳中的紅顏。
「啟奏殿下,這位就是虢國夫人。」頭目抱拳道。
「虢國夫人……」他抽了抽唇角,跳下馬,走到楊玉瑤身前,打量著她。她已是末路的羔羊,即將萎靡的美麗……
他的眼眸被幽暗的神色蓋住。
「你們抓錯了,她不是虢國夫人。」李亨淡淡道,收回目光對頭目說。
「太子殿下,虢國夫人屬下見過,她就是虢國夫人楊玉瑤,這沒錯!」
「難道本太子說的話你也不信嗎?我時常出入禁中,是你見的多還是我見的多?這不過是一個長得和虢國夫人相似的女子罷了。她可有親口說過,她是虢國夫人?」
「這倒沒有。」
「那就是了。去牽匹馬來,放她走。」李亨將手背在身後,他處理事情越發老練了,「你們幾個快把刀劍收起來,不要擾民!」目光不經意掃過楊玉瑤的臉,她亦在看著自己。眼中湧滿感激之情。
李亨,不枉我們曾經相好一場。
「太子殿下。」侍衛將馬牽來。他挽過韁繩,將馬帶到楊玉瑤面前,「姑娘,快上馬吧。朝廷正往西邊走,人多混雜,若有機會,姑娘還是往西南去吧。」他壓低聲音,溫柔地說,「好好照顧自己,若有對你好的人,就成家吧。」
楊玉瑤無語凝噎,望了李亨片刻,要將他的樣子狠狠烙入心懷裡。她躍上馬背,「謝謝太子殿下。」掉轉馬身,再看了一眼,揚塵離去。
「剛開始,我只是想像玉環一樣,被一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疼著,到後來,卻真的喜歡上你,李亨。」
霞光染滿她紫色的衣裳,李亨駐足相望。她的背影,猶像那只遁去的紅色小狐狸。然而,卻朝著離他命運相反的方向,越去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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