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不知安祿山打的什麼鬼主意。他年事已高,不想江山動盪。雖然明白這個胡人手握重兵,如果真有行動,對國家來說是極嚴重的威脅。而他只想採用懷柔政策,用感情來羈絆他,讓他暫安,慢慢再設法削弱他。卻不瞭解,在園中偶遇,安祿山聽了玉環的一番話,便下定決定要謀反了。
宮廷裡依舊鶯鶯燕燕。
一日復一日。
「玉環!玉環?朕來看你了!」
絹李隆基背著手,快步踱入寢宮,左右顧盼,不見佳人蹤跡。
「玉環呢?」
侍立在殿中的宮娥彎了彎腰:「回稟皇上,貴妃娘娘正在沐浴。」
頰「那朕就在這裡等她。」
他在外間坐下來,安閒地喝著茶。
不一會兒,張韜光端著一個藥碗疾步而入,邊走邊說:「貴妃娘娘,您要的藥來了!」
「皇上在此,做什麼大呼小叫?」高力士輕輕斥責了一句。
張韜光抬起眼,驚住了,手一抖,藥碗墜地。
「這是什麼藥?」李隆基感到不尋常,欠身問。
……
空氣中漂浮著詭異的寂靜。
沐浴完畢的玉環從內室走了出來,長髮披散,穿著白色緞面綢衣,輕系環帶。浴後清新的姿態沒有令李隆基轉動一下眼睛,他仍心思沉重地盯著正前,問道:「那是什麼藥?」
玉環看到門口打碎的藥碗,知道大事不妙。
在喝問下,張韜光已經將一切都告訴給了李隆基,原來玉環長期不孕,是因為她自己暗中服藥,不想為他生兒育女。而他,還一直傻等著,等她生了孩子,就封她為後。
死一般的寂靜。李隆基深深吸了口氣,道:「你就那麼不想為朕生個孩子?」他轉過頭,望著她。神情靜默,有種攝人的威儀。「你知不知道,這種藥的藥性惡劣,長期服用會作踐你的身體?」
玉環面無表情。良久,她突然笑了,笑得妖艷而嫵媚,甚至帶著末路的淒涼蕭條感。彷彿一切偽裝都被拆穿了,她坦白道:「是。」
冷冷的一個字,對李隆基來說,最後的期望被徹底粉碎!!
他做的這一切還不夠麼?她還在恨他?!
這幾天來,因為楊國忠大肆徵兵討伐南詔的事,百姓的怨言從河北鬧到長安來了,朝中僅有的幾位忠良之臣,悄悄上表懇求他廢掉楊妃。他才恍然,對她的寵愛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他錯了,大錯特錯!
可笑!可悲!他不止錯了,還一錯就錯了九年!
九年,他像一個傻瓜一般,被蒙在鼓裡,玩弄於掌心。她對他沒有情,有的只是恨。她在玩弄他的英明。讓他為她建宮殿,開闢貢道,歌舞笙簫……
一步步迷惑他,使他沉淪。雖有功在前,終一世葬送!
「你們都出去!」李隆基狂怒道,宮娥太監紛紛作鳥獸散去。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麼辦?」他抓住玉環的雙臂,鎖定她的目光,「難道朕對你的情意還抵不過你心底的那點怨嗎?」
「皇上做這麼多,不也是為了彌補嗎?從一開始,你也知道,是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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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相逢未嫁時。錯的是他,還是命運?
李隆基氣得發抖:「你沒有心麼?朕待你的好,難道只是為了贖罪?」
「玉環只知道,你強取豪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不惜剝奪他人的幸福!要我愛上你,」她目光轉冷,「這輩子都不可能!」
「啪!」
李隆基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玉環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
九年的恩寵,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她。除了措手不及以外,玉環竟也有些心慌。
她摀住臉,忽然咯咯笑起來。
這笑聲在李隆基聽起來像荊棘一樣刺著他的心。
「你!……你笑什麼?」
「再來一巴掌?」她頓了頓,邪惡地說,「這樣,你是在折磨我嗎?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你!」
李隆基的拳頭收緊。
他要怎麼辦,他能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從頭到尾都是你自討沒趣!」玉環嘶吼起來,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也感到極大的矛盾和痛苦。是這個男人擾亂了她平靜的生活,令她的性格走向極端。讓她再也找不回曾經單純的自己。
千頭萬緒漫上心頭,眼淚無聲地滾落。
「最好的年華,可是我的心,已經做了那場愛情的祭祖,不會再為世間任何事情所動!你面對的,僅僅是一具沒有感情的軀殼,是你自己自以為是,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愛上你……可笑,我怎會愛上一個感情強盜?!」
「我是強盜嗎?那麼你也是!」李隆基眼中,血絲漲得發紅。「並且在你面前,我並不是什麼手段高明的強盜。你可以無聲無息地搶走我的心,而我卻不能。我是天底下手段最拙劣的強盜,不僅沒有得到我想要的,反而因為私心在犯的第一次案中就損兵折將!」
「那是你活該!」淚水躺滿了玉環整張臉,「我會用我的桀驁不馴,葬送你整個王朝!」
她失去理智的,出言詛咒。
李隆基微蹙著眉心,既無奈,又痛心,苦澀地笑了笑:「你已經給了我最殘忍的懲罰,我愛你,那個就是你給我懲罰!」
李隆基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張了張嘴,疼惜道:「玉環,我只想你幸福。」
可是你一直不信。
他僵硬地轉身,頓了頓,揚揚袖子,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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