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散的零,或者凌厲的凌吧。」嵐西不一本正經地答道,「令羽是你的字?」把翎拆開就變成了字,還真是有夠省力的。
鳳翎搖搖頭,道:「不算是。是我有個族妹,小時候不怎麼識字的時候把我的名字拆開了念,很多人聽著有趣,便也開始這麼叫我。我爹娘覺得不錯,就讓我當了別名。不過,現在還這麼叫的人也不多了。」他說著,突然把臉湊過去一分,犀利地問道,「嵐西,你這是在轉移話題嗎?」
哈哈。嵐西有些尷尬地勾了一下嘴角,反省自己想必是轉移得不夠高明。
「你若是有什麼疑問就說吧,憋在心裡胡亂猜想就能想出個結果嗎?」他就事論事地說道,有些無所謂的態度,「當然你若真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他說著,站起了身。
嵐西知道他很可能是在欲擒故縱,但想著這件事說到底與她己身無關,求個明白的主要目的也是為了更多地瞭解鳳翎這個人,畢竟他們將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相處在一起。思定後,她起身喚住了打算轉身離去的鳳翎:「等等,……令羽。」
他如願地轉回了身體,看著她,沒有催促。
嵐西被他看得有些緊張地吞了一下口水,道:「鳳盺姑娘出走的事跟你有沒有關係?」
他還是看著她,好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然後嵐西明白了:九成是有點關係。
「你想知道這個做什麼?」鳳翎的嘴角掛上了清淺的微笑,看來親切,卻又透著疏離。「我想這與你其實並無什麼關係。我以為你應該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嵐西沒有說話,只是眼底不由地閃過一抹擔憂。
顯然她的擔憂沒逃過鳳翎的眼睛,他若有所思地說:「你在擔心鳳盺?難不成你認為我對她做了什麼?」
嵐西還是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他終於又笑了,總算這次多了一分釋懷,道:「你想的還真多。我能對她做什麼,她始終是我的堂妹。而且根據鳳族的族規,沒有族長的命令,同族之間除了自衛不得互相殘殺。我還沒膽大到隨意違背族規。」
嵐西承認鳳翎說得有理,尤其以鳳盺和鳳仿的武功,哪怕他鳳翎真要做什麼,也不太容易做得不留痕跡,只是他到底握了什麼籌碼在手裡才讓他一直後枕無憂的樣子……
「你還真是固執。」鳳翎無奈地又坐了回去。
嵐西跟著坐下。
「跟你說個故事。這事在鳳族並不算光彩,但是你到那裡後遲早會知道的。不如早點知道,也可避免無意間說錯話得罪人。」鳳翎說完後,略放下眼簾,眼中眸光流動,彷彿正在思考從何說起。
嵐西靜靜的,不敢打擾。
「其實鳳盺和六王爺的親事早在十九年前就訂下了。」
嵐西吃驚地眨了眨眼,心想:既然如此,為什麼到現在才提起這樁親事?在這個國家,十五六歲已是試婚年齡,且不說年齡比鳳盺大的六王爺,畢竟他早早就納了側妃,鳳盺都十八九歲了,為何婚事會拖到現在呢?
鳳翎很快接著道:「鳳盺是我三叔母之女,三叔母是西河郡王之後,和先皇也算是有點淵源。當年,先皇大壽,三叔母曾到京城給皇帝拜壽,期間,御醫偶然查出三叔母有孕,當時先皇曾戲言,若是得女,就嫁於六皇子為妃。可惜,七個月後,三叔母產下的卻是一子,取名鳳仿。這婚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聽到這裡,嵐西眉頭一動,覺得似乎有哪裡怪怪的。
「就這麼十九年過去,直到三個月前,鳳仿主動求見鳳族的族長,也就是我的大堂哥鳳馗,這才揭開了一個隱藏十九年的秘密。原來鳳仿並非三叔母之子,當年三姨母在一農舍產子,當時農舍的婦人一時鬼迷心竅,就把自己出生才幾天的兒子和三姨母之女調換了去。這事其實被三叔父的小妾路姨娘看到。那路姨娘明明知道一切,卻因嫉妒硬是悶不吭聲,還是在事後威脅那名婦人把當時還是嬰兒的鳳盺給抱了過來。她抱回鳳盺之後,假稱鳳盺是她一名丫鬟的姊姊之後,就這麼養了下來。路姨娘自然不會善待鳳盺,幸而鳳盺的資質不錯,從小就被選為明衛隊的候選培養,因此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差。十九年就這麼過去,一直到鳳仿無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稟告了族長。鳳盺的身份很快確認,她的名字也登入了鳳氏族譜,而她和六王爺的婚事雖是先皇戲言,但當今皇上非常尊重先皇,已親自下旨,定下了六王爺和鳳家大小姐的婚事。」
這時,嵐西不由對鳳盺同情極了,這麼多年與親生父母相見不相識,已經夠痛苦了,好不容易相認了,又要被逼著嫁給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也難怪她要逃婚。只是這事似乎跟鳳翎的算盤風馬牛不相及。不就是換了一個版本的「梅花烙」嗎?他要如何去填補他計劃中的那個漏洞……等等,梅花烙,不會是這樣吧?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鳳盺才不願意出嫁的吧?
「看來你應該是猜到了。」鳳翎低低地笑了起來,喉嚨笑得微微顫動著,「鳳仿為什麼要把他的身世說出來呢,這於他,明顯是有百害無一利的事情,他既不是傻瓜,也不是聖人,他為什麼要做?」
自然是為了鳳盺。嵐西在心裡答道。難怪鳳盺對那個相貌堂堂又手握重權的六王爺沒有一絲動心,有時候其實理由很簡單,那就是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只是這是皇帝下了旨親點的婚事,能讓她這麼說逃婚就逃婚的嗎?事情恐怕不會有這麼簡單吧?嵐西一霎不霎地看著鳳翎,用眼神無聲地說道。
「那便不關我的事了。」鳳翎事不關己地勾起了嘴角,那看似笑瞇的眼睛透著令人心驚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