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隨即擺了擺手,示意侍衛長鍾幸出去。
那鍾小鬍子不太放心地看了嵐西好一眼,但畢竟熟知六王爺的個性說一不二,因此不敢多說什麼就恭敬地退了下去。
然後房間裡只剩下嵐西、六王爺和他的貼身侍從三人。王爺的這位侍從嵐西也是認得的,他服侍六王爺多年,即便當年的事,王爺處理之時也沒避諱過他,所以雖然此刻多了一個他,但嵐西還是覺得比剛才自在多了——反正人家都知道七七八八的,那她也就不必費時費事地故做扭捏了。
「王爺,柳煙她來了漓城。」她不想讓六王爺以為她在興師問罪,因此雖然心裡頗有不滿,但還是表現得極其恭敬,雙目低垂,姿態卑微。
「哦?」龍御風只是雲淡風輕地給了一個應了一聲,那帶著疑問的口氣彷彿他從不知情似的。
嵐西眼角細微地抽搐了一下,心裡已經開始咒罵,但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繼續道:「在王爺到漓城以前,嵐西陪夢蝶夫人一起去了一趟城西的寺廟。在那裡,嵐西便覺得好像看到了柳煙,只是因為一眨眼間她便不見了,所以嵐西還曾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六王爺沒有說話,嵐西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看來平靜得很,於是放大膽地說了下去:「然後在王爺抵達漓城前的那個夜晚,柳煙她又出現了。嵐西一直以為都過了這麼多年,柳煙她也該想開了,沒想到她還是那麼執著,一見面便威脅嵐西不許再見王爺,還說如果嵐西不從,她便要剜了嵐西的眼睛。」她故意略過自己對柳煙下藥的事不提,心想:王爺就算猜到或知道柳煙曾來見她,總不至於清楚其中的細節吧?
「嵐西,抬起頭來。」六王爺終於開了尊口。
嵐西順從地將下巴抬起,眼睛毫無閃避地對上他的。
六王爺動了動放在桌上的右手,修長的手指輕點著桌面,彷彿不太在意地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本王第一次問你要不要離開的時候,你卻拒絕了?」他說著,銳利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嵐西,「難不成你……」
嵐西不想他說出會令她難堪也更難應對的揣測,於是大不敬地打斷了他的話:「王爺,說來慚愧,嵐西當時之所以拒絕,不過是因為仍對柳煙心懷憤懣,不願遂她心意而已。嵐西萬萬沒有想到,之後竟會出了行刺之事。」
「所以你認為那個刺客是柳煙派來的?」龍御風點著桌面的手指驀地停了下來。
嵐西趕忙又道:「嵐西沒有證據,所以不敢妄言。」昨晚,柳煙在離開之前,一刀斃命地殺了那個黑衣人,如今死無對證,還有什麼好說的。嵐西無奈地在心底歎息,繼續道,「嵐西只想王爺明白,因為這件事嵐西想明白一件事——若不是嵐西放不下對柳煙的憤懣,故意與她作對,不願離去,便不會有前晚之劫。這仇恨之心,不但傷了別人,也會傷了自己。」
龍御風沉默地打量了她一會,略帶譏誚地勾起了嘴角,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嵐西愚笨,居然想了五年,才想明白。」嵐西故作謙恭,「嵐西不想再與柳煙計較些什麼,過去的已經發生,無法改變,嵐西現在只想過平靜的日子,可是只要嵐西在這裡一天,就會有人放心不下,所以嵐西才心生了去意。」
「既是如此,為何前天晚上你不與本王說個明白,卻在今日又前來面見本王?」龍御風一針見血地問。
嵐西早就想過對方有可能會提出的無數種疑問,所以早就做了好準備。當然,她並不打算告訴他一一曾經被柳煙擄走的事,也因此在昨晚和鳳氏兩兄弟分手前,特意問了他們王爺會不會知道此事。按照鳳翎的說法,那個晚上因為六王爺被行刺的事,在她被帶走後,所有的侍衛,無論是明衛還是暗衛都把守護圈集中到了王爺所住的四方苑附近,所以一直到那晚他和鳳仿離開茜草苑為止,他都肯定附近沒有六王爺的眼線。至於昨晚,照道理在昨天中午已經出了漓城的鳳翎已經派人調開了王爺的眼線。
所以她可以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王爺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而既然她不覺得王爺適合知道昨晚的事,尤其是鳳翎和一一的血緣關係,那麼她最好去大膽地挑戰那百分之一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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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