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秋意小築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王總管接到王爺要來的消息後,一下子變得神經兮兮,還逼著所有下人跟他一起發神經。不過托了這個福,這一次連平時一向沒什麼人理會的茜草苑都被好生打理了一番。
一時間,幾乎整個別院的人都陷入了一種即期待又惶恐的情緒。
當嵐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卻和別人不太一樣,她想的是,昨天早上她在寺廟裡看的那個人果然是柳煙吧。如果說昨天她因為想不通柳煙為什麼會出現而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那麼今天她就百分之百確定柳煙的突然出現肯定是為了即將到此的六王爺。
已經五年了,沒想到柳煙對六王爺還是這般執迷不悟,這到底是愛情的魅力,還是權勢?嵐西在心裡感慨的同時,也琢磨著她也許該做點準備了——有備無患總比措手不及的好。
這一天,夢蝶夫人沒有再來拜訪,嵐西躲在茜草苑裡教導一一很重要的一個常識:不是說見過兩次的人就不是陌生人。
在嵐西和葉荷輪番地口水轟炸中,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
用了晚膳後,累了一天的一一很早就睡下了,嵐西見葉荷不斷地打哈欠的疲倦樣,便打發她早點回房休息去了。
於是,房間裡只剩下沉沉睡去的一一和坐在自己床邊藉著床頭櫃上的燭光看書的嵐西。偶爾,嵐西會移開手上的書,看看小床上的一一有沒有踢被子。
一時間,在這方小小的天地中,只聽到一一均勻的呼吸聲,書頁翻動的擦擦聲,還有偶爾火苗在蠟燭上跳舞發出的滋滋聲。
這是一個寧靜的夜晚,寧靜得嵐西才看了不到半本的書,就覺得睡意若有似無地爬了上來。她放下書,揉了揉眼睛,考慮著要不要做完眼保健操再睡,畢竟這是一個雖然有玻璃卻沒有近視眼鏡的時代。嵐西不想成為發明眼鏡的人,只好努力地保護自己的眼睛,同時盼望著能有哪個穿越女或穿越種馬快點把眼鏡「發明」出來,省得她一直杯弓蛇影的。
嵐西歎口氣,正準備開始做眼保健操,突然眼角飄過某個地方,忍不住瞇眼停駐了下,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眼中閃過一道銳芒。
她不動聲色地半垂下眼瞼,伸手在燭火上擺動了幾下,淡淡道:「屋外的朋友,若是不想進來,就請離開吧。」
屋外沒有一點動靜。
嵐西無奈地一笑,粗噶的聲音升高一分,道:「請相信我,我不是在試探。我看到你在窗紙上戳的洞了。」這麼一個洞正對著她的視線,讓她想裝沒看到也不行。
又是一段沉靜,嵐西正要再開口,卻聽門外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告訴我,是誰做了我最想做的事情,毀了你那個噁心的聲音?」
嵐西的身體微微一震,很快認出這個掩不住憎惡的聲音屬於柳煙。她嚥了一下口水,無奈地問道:「柳煙,是你嗎?」
話音剛落,一個身著桃紅色衣裳的女子就出現在房門口。這是一個美麗的少婦,雲鬢輕挽,瓜子臉上柳眉鳳眼,肌膚勝雪,唇如紅櫻。月光流瀉於她一身,讓她的肌膚在在月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雖然五年沒見,但她似乎一點沒有變,外表仍舊是那般嬌俏,讓人初看有種鄰家妹妹的感覺。再一看,就會發現這個本應天真無邪的少女卻有一雙滿含怨毒的眼睛。
哎,她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嵐西在心裡歎氣,櫻唇輕啟:「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在恨我?」
「他居然為了你而不要我,我難道不該恨嗎?」柳煙一邊說,一邊跨過了門檻。
嵐西將對方看不到的左手輕輕地握住,平靜地說:「柳煙,你錯了。他不是為了我。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就算那一次,你針對的是另一個女人,他也會不要你。問題不在於我,而在於你做了什麼。」
「你在教訓我,你這個女人,居然敢教訓我?」柳煙停下腳步,譏誚地笑了,表情中帶著一絲扭曲,一絲瘋狂。她倏地收起了笑,冷冷地看著嵐西,又道,「嵐西,若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失去我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