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聽你的!」影然傻笑著點頭,享受著被他抱著的美好溫暖,正想依得更深一些,感受的更多一點的時候,身後便傳來了迪修斯氣急敗壞的嗓音——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再說幾遍都一樣,我哥哥長得好看,你太,太,太女人了,不對,你長得比女人還女人,討厭你,不喜歡,誰會喜歡你?那些喜歡你的人,肯定是沒見過我哥哥,見過我哥哥的女人才不會喜歡你,連騙人的雪鷹都長得比你好看!」
可憐從小在這種荒澤之地長大的雪嬌,還無從學到『娘娘腔』這個詞,但是本能的形容卻已足夠大家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如墨忍住了笑,而雪鷹和影然卻沒忍住,不由笑出了聲,那個被說成了『比女人還女人』的迪修斯的臉,自然就更黑了一層,咬牙切齒的恨不得衝上來捏碎如墨掌心的雪嬌一般。
事實上迪修斯長得雖然好看,但是離『女氣』兩字還是離得很遠的,他的美屬於很中性的那種,美的無從挑剔,卻也不是純男性的陽剛英氣,容貌美到像蝶王那種程度,性別的界限反而顯得很不重要了,而這樣的風味在別的女人趨之若鶩的同時,在雪嬌的眼裡,卻正好成了迪修斯的致命缺陷。
她從石頭裡被救出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張男性面孔的臉就是如墨,如墨清冷幽深的碧綠雙眸,俊美深刻的輪廓和五官,清冷清華的氣息,在第一眼便奠定了雪嬌從此心目中欣賞男性的口味和基礎。
說白一點,便是如墨雖美,也美過世間幾乎所有的女子男子,但是他的美是屬於很明顯的有性別的美,象徵著男子的氣質高華之美,而迪修斯的美,則是含蓋了幾乎所有人的審美觀,所以他的美沒有性別之分了,而這一點正好是雪嬌嫌棄的所在。
迪修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即便是如墨每次見到他,也都會忍不住露出一剎那的驚艷讚歎之色,更恍若別人了,可眼前這個連雙腿都幻化不出來的拙眼人魚,居然說他長得像娘娘腔?還說雪鷹都比他長得好看?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難怪了,某人連雙腿都幻化不出來,連眩蝶和蟲子都分不清的人,我怎麼能指望她有審美觀呢!」
迪修斯簡直快要被氣瘋了,諷刺的話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完全忘記了對方可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而是一條法力無邊的人魚。
但是他的不清醒,不代表其他人也跟他一樣不清醒,雪鷹立即沉聲提醒道,「迪修斯,夠了!你總不能指望所有的人都要為你著迷,人家雪嬌正好喜歡如墨那一種類型,你反正也不愁沒有愛慕者,何必沒風度的說出這樣的話來,與你蝶王殿下一貫的修養不符啊!」
如墨也擔心雪嬌一個氣惱之下,若是也一尾巴把迪修斯給『掃』出去的話,倒時他又要費口舌哄騙雪嬌再去救他,也連忙清聲道,「迪修斯,恭喜你提早結束蛻化期!」
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雪嬌既然有辦法讓你提早結束蛻化期,也自然能傷害到你,雪鷹的前車之鑒還不夠他吸取教訓?
然而氣惱中的迪修斯卻沒聽出如墨的話中之話,只是覺得雪鷹的話,說的雖然有點刺耳不中聽,但是他自己剛剛說出那般話來,確實是有失一個男子的風度,他雖一貫對女人從不動真心,但是最起碼的尊重和風度,卻從來不少,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愛慕者,都不惜百年千年的跟隨著他的原因所在。
誰都知道天地五王中,蝶王迪修斯殿下是最愛護女性,最有風度,也最翩翩瀟灑的一位了!
而今天,他居然因為雪嬌的說他不好看,就對著人家冷嘲熱諷,確實是和他平日的行徑完全大相逕庭了,不由也感覺到了幾分自慚,咬了咬唇,有些自厭的別過了頭去,不再吭聲了。
雪嬌本就是單純的人,從來沒有與太多的人接觸過,所以對於迪修斯的暗諷,她也並未聽出來,自然就更談不上報復回去了,加上又聽到雪鷹說的那番話,她不曾聽出雪鷹對迪修斯的暗暗規勸和警告之意,在她聽來,她只覺得雪鷹是在幫她說話,不由高興了起來,覺得這個雪鷹雖然騙過她,不過現在也幫著她說了一回話,心裡對他的欺騙反倒真正釋懷了,高興的衝著迪修斯笑道,「雪鷹說的對,我就喜歡我哥哥這樣的,才不喜歡你這樣的呢!你的名字我也不喜歡太長了!也不如我哥哥的好聽!」
這話一出,連如墨都覺得後腦勺有滴汗的衝動了!雪嬌的單純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了,之前倒是他和雪鷹白操心了,雪嬌原來壓根就沒聽出迪修斯的譏諷之意!
眼看迪修斯額頭青筋扛起,又有發作的跡象了,如墨連忙道,「時間不早了,真的該回去了,再不走,一會青蓮和雲舒怕是要不惜耗損道行,掐算我們的行止,以便來搜尋我們了!」
「是啊,我們是該回去了!晚回去了,北瑤光怕是要擔心你了!」雪鷹也連忙附和的道,牽著影然的手便往如墨身邊走去。
如墨把雪嬌放進他的衣袖之中,溫和的道,「嬌兒,你乖乘待在裡面,哥哥讓你出來時,你才許出來,可記住了?」
「我記住了!」雪嬌在如墨的袖子裡乖巧的回答道。
「走吧,迪修斯!」如墨喚了一聲,迪修斯卻沒有動,頭還別在旁邊,心裡的氣悶一時半會怕是消散不去了,真是的,這麼多年以來,他還沒受過這等氣的時候呢,居然被一條沒見過世面的人魚給嫌棄了,讓他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迪修斯?雪嬌從她『出生』便已經住在這裡了,除了我,雪鷹和影然外,她沒有見過更多的人,所以不通人情世故,若是她說的話讓你心裡不舒服的話,我這個做哥哥的代她給你陪個不是了,你不要怪她便是!」
如墨見他不動,微微歎了一口氣,走到了迪修斯的面前,微微的欠身行了一個禮道。
迪修斯見他如此,立即面色微變的趕緊扶向如墨,「如墨,你這是在做什麼,我們這麼多年朋友,用得著如此嗎?你這不是誠心在煽我的嘴巴不是?哎,罷!罷!罷!也是我心眼小,怎麼能怪雪嬌,你說的對,她就是個純真不解事的孩子,而我這個閱遍百花百草的人,居然和一個小孩子置氣,是我的幼稚,你不罵我就已經是給我留了臉面了,居然還給我陪不是,你呀,真不知說你什麼好!」
「迪修斯,謝謝你,以後怕是麻煩你的地方還多的是了!所以先把禮行在前,以後我也好開口些!」如墨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道。
「你還能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就是了,還禮來禮去的,你也不嫌麻煩!好了,這回真的該走了,再不回去,北瑤夫人怕是要開始掉眼淚,為你急了!」迪修斯輕捶了一下如墨的肩,看了看天邊的晚霞後開玩笑般的道。
如墨一看,可不是,本是說好去去就回的,這一耽擱,都已經日暮西山了,按照瑤光的性子,還真是有已經憋忍著淚水擔憂他了,雀皇山那一戰的後遺症就是,現在他只要一出門,沒有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去,瑤光她就會心神不寧的開始胡思亂想,幾次見他出門時,她都欲言又止,如墨知道她是在克制她自己不要阻攔自己辦正事,然而她哪裡知道,自己看到她那般模樣,心裡也酸酸的極捨不得,是以,這些年來,若非必要,他輕易不自己出門,舉凡能帶著她一起去的地方,他都盡可能的帶著她,他們夫妻兩人早就像是一體的一般了!
像今天這樣一出來就是大半天的情況,這十幾年來都還是頭一遭,所以如墨也是歸心似箭!
來時兩人一蝶,回去時已經變成了四人一人魚了。
雪鷹碩大的翅膀,承載著三人和變成了小人魚的雪嬌,一起往蛇山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