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冥天牢之中不知修養了多久,張黯然的身體方才恢復了過來,收束起天魔之氣,他的眼神之中蘊含著的冰冷逐漸融化在腦海之中。再如何憤怒,亦早已無用,如今他只等待著一個逃離這天牢的契機,在黑暗之中磨礪自己的性格,亦越發的沉穩起來。
蒲牢吞噬著的黑暗之力在太姒的輔助下並未出現過多的混亂,甚至在與石印一戰之中運用得更加純熟,失去了石印的掌控,天牢之中那股詭異的吸收著元素之氣的漩渦亦消失不見,且散碎於天牢之中的巨石亦失去了其原本的效用,意識不再受到巨大的束縛。他此時靜坐在大門內側,冷冷的注視著往來謹慎的仙僕們。
石印若無故失去蹤跡,想來並不算太大的事,而莫離分身之消亡,則完全可以觸動無相神的警惕。然而在張黯然一面養傷一面隨時恭候無相神前來刺殺之訊時,對方卻一直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那不知死活的吳乾坤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時不時便經過這天牢鬼面門外偷偷凝入一絲絲元素之氣,想要探查些什麼。想來以此人受石印的重視程度看來,吳乾坤早就知曉了天牢之中囚禁著數千忤逆莫離教而被廢去修為苦囚此地的天神,他便如同食用腐肉的鼠狗一般,想要在這些被廢去修為的天神身上取點好處罷了。而張黯然所等待的恰來探查的無相神分身或者是被派遣而來的使神,卻是一個也未曾見到。
從張黯然與石印對決直至療傷至今,已過去了數十個日夜,這一日,吳乾坤再次來到了幽冥天牢門前,只是這一次,他懷中揣著一塊雕刻著盤蛇之印的紫色玉符,來到門前恭敬的跪拜一番後,再站起來時,眼中那無止盡的貪婪便直直的看向了巨門,彷彿門內的財富已然唾手可得。門後的張黯然冷冷的注視著這一切,彷彿在看一個待宰的羔羊。
「金錢無極,財富乾坤!」雙手合至胸前,結出手印,吳乾坤口中唸唸有辭,便見他背後的乾坤劍飄然升起,劍柄之處三枚銅錢瞬間化為巨大的金色光罩將他護在其中,正是那股曾令張黯然陷入幻象之中的幻象迷惑之氣,他九階仙級的神識復又掃視了一番週遭,未覺有旁人在側後,這才恭敬的將懷中的玉符捧將出來,低著頭將玉符捧至額前,幾步走了過去,將玉符印上了鬼面巨門的下巴中心一處凹陷之處,便倒退三步,又恭敬的拜了起來,口中喃喃道:「門神莫怪,小仙受石印天神之命入門取物,絕無私心,絕無私心!」
門神?哪裡來的什麼奇怪的名字?張黯然心中冷笑,方要靜等下文,卻才發現石印身亡之時這幽冥天牢亦早已形同虛設,所設的機關亦不再靈驗,因此這所謂的玉符亦失去了原本效用,這巨門推之即開,吳乾坤卻因膽小如鼠,這才盜來了石印的玉符謊稱取物,果真是卑鄙無恥得很呢。
罷也罷也,就看看你到底想取些什麼東西。元素之氣凝出數千神靈躺倒在地的軀體,將一切恢復至他進入天牢時的模樣,他的身影隱匿至黑暗之中,略作思量,便才凝起一道血紅色氣息射入玉符之中,瞬間便順著門縫燃燒了起來,再一用力,便將這扇鬼面巨門緩緩的打開,而紫色玉符亦早被張黯然燒成了灰燼,幻化出一道紫色的符文在吳乾坤驚訝的目光之中重重的印在他的胸前!
「原來玉符還有這般功效!」吳乾坤自然不知道此中乾坤,只道玉符附體為的便是防止自己一身的元素之氣被巨石之陣吸收個精光。於是更加放心,拜了又拜後方才走了進去,又聽得「砰」的一聲巨門合上,他才祭起了自己的乾坤劍氣,金黃的光芒照亮了他眼前的環境。
「」映入眼前的,是無數豎立著的巨石,被囚禁於此的天神們或仰躺或盤坐,雙目皆是散發出剛正之氣,卻沒有絲毫的動彈。有的天神雙眼則直視著吳乾坤,不怒自威,硬是將吳乾坤都嚇得癱軟了下去,忙不迭的跪下磕頭道:「天神饒命,小仙亦是逼不得已才屈從於石印的啊。眾位天神大人如此英勇神武」他心中可是悔得連腸子都要青了,心道自己怎麼如此倒霉,他們原本不是應該在天牢之中半死不活的嗎?此時竟是如此的威武,心中除了悔恨還是悔恨,口中不停的說出些自己都覺得沒骨氣的話來,卻依舊是不敢停下,直將額頭都磕出了血,舌頭都要打結了,才敢偷偷的抬起頭來瞥了一眼。眾天神依舊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冷冷的看著他。
「天神大人?」稍稍往前挪了一點,試探性的喚了幾聲,卻依舊未見到對方有任何回應,又放出了仙識逐個逐個探查了一番氣息,這才惱怒的站了起來,抹著額前的血罵道:「老不死的,便是連沒了意識都敢如此嚇人!」說罷幾步走將過去,抬腳便將其中一具身體給踢飛至半空之中又抬起腳來狠狠的砸了下去,看著似乎還不解恨,又再次照著這身體的頭部狠狠的踩得凹了下去,才平復了氣息,蹲下身來扯出空間戒指搜尋了起來。
張黯然冷冷的看著這一切,吳乾坤此次卻是對奇珍異寶不再感興趣,張黯然幻化出來的神兵利器亦不在他的考慮之中,吳乾坤已乾坤劍一幣化一身,分出數十個分身卻是專門搜羅天神身上的書籍及藥樽,然而卻都只是翻開看了一眼就匆匆扔至一旁。
要找的是這個人嗎?張黯然心神一動,這才想起在替自己襠下石蛇一擊的眾多神魂之中,有一名衣著極其樸素甚至還打著補丁的老者身上滿是藥瓶,褶皺的額前滿是白髮,想來是個修藥之神,難道他是要尋找這個?若是如此,那麼他的目的便再明顯不過了:要修復自己那被海亭捏碎的東西!
果然,最終找到了那掛滿藥瓶的老者之時,吳乾坤所有的分身都瞬間消失,本體疾奔過來,小心翼翼的將老者身上所有的藥瓶都收至空間之戒中,便在老者的身上摸索了起來,張黯然自然無法知曉這老者的書中到底有何玄妙,因此幻化出來的書中亦只是些他腦海之中隨意湧現的《孫思邈藥法》的篇章罷了。此時看著吳乾坤心急火燎的一遍遍翻著古書的模樣,張黯然亦懶得再跟他玩下去,現出身形之時,已將吳乾坤全身都禁錮在了原地,淡淡道:「吳兄,好久不見。」
「你怎麼」身體被不自覺的扭向張黯然,吳乾坤看著安然無恙的張黯然,不由張開口來,然而說道一半卻停了下來。
「我怎麼一點事都沒有?」張黯然冷笑道:「吳兄啊吳兄,原來咱們這許久不見,你便是這樣將我給賣了出去啊?」
「不是我亦不知道會是這樣,石印天神喜怒難測,我又如何知曉?清武兄,你誤會了」吳乾坤全身都被禁錮在原地,腦筋一轉便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那個不知所蹤的石印天神,同時唯一還能動彈的臉上亦現出難過的表情來:「清武兄,我又怎麼會如此待你呢?石印天神畢竟是我的主人,他的意思我又怎敢忤逆?而今趁著石印天神失去蹤影,我亦是冒死才盜得玉符進來將你救出的啊」
「夠了!」怒喝一聲將吳乾坤的廢話給喝止下來,張黯然冷冷道:「該知道的我自然會知道,你也不用在這裡滿口廢話,你來此地,是為了要治你那東西的吧。」
「」被張黯然喝得尊嚴全無,此時又戳到了自己的痛處,自知搖尾乞憐亦無用的吳乾坤亦難得的硬了一回,惱怒道:「既然你都知道,又問我作甚?不錯,我是來尋找藥神之子的,這又如何?」
「呵呵難得你天生就是做奴才的料,乾脆就不要了如何?」冷笑著看著吳乾坤惱怒得幾乎變為豬肝色的扭曲的臉,張黯然又道:「既然你當初毀了海亭之物,你就該做好這種下場的準備。一報還一報,自是不會錯的。」失去了耐心,張黯然的意識漸漸加大了力度,包裹著吳乾坤的本我之力漸漸加大了力氣,要慢慢的捏死這區區九階小仙,張黯然內心壓抑著的怒氣才能釋放出來。
「你!!!」吳乾坤只是一時之氣,又怎會真的不顧自己的性命?方感覺到一陣痛楚,他便再次後悔了起來,渾身的骨骼都劈啪作響,最外圍的四肢骨骼已被壓得碎裂開來,痛得他幾乎尖叫了起來!眼淚和鼻涕竟齊齊流了出來,噁心得令人都不想多看,然而他掙扎著想要說些什麼之時,張黯然還是略鬆了一絲力氣,冷冷道:「你想說些什麼?」
「咳咳、咳咳」吳乾坤用力的咳嗽起來,肋骨斷裂後刺穿了他的肺部,雖然為九階仙體,但他依舊如同凡人一般下意識的咳嗽,直到稍微順了順氣,他才有些討好的道:「神魔之戰已經爆發,我雖是九階仙人,但此時亦能發揮作用,清武天神您既然身處天神界,就該多為我天神界多多著想才是,況且我亦熟知對方大將的戰鬥方式及對方策略,在天神界之中亦能聯絡眾多隱世的天神,亦能為神魔大戰效力。天神大人」
「神魔之戰?」張黯然猛然一愣,什麼時候,竟然又再次爆發了戰爭?
「是的。」看到張黯然生出了些許興趣,吳乾坤忙接過話道:「據說天魔界元始天魔重現天魔界,原本於天魔界之中劃分而至的五大天魔除了殺戮天魔之外皆盡臣服,殺戮天魔則將魅女一族併入其列,與原始天魔組成天魔聯軍,以救母太姒為名,不日便將攻入天神界之中!天帝天顏震怒,亦著令四大天王整飭天兵,同時遣使神前往上古神界議和,派兵於天神界待命。如今便是風聲鶴唳,也是亂世之時,正是天神您立威於天地之間得天帝垂青的大好時機啊!那海亭正是此時元始天魔麾下一員使神,他的招數我早已知曉,他的伎倆,亦不會再有任何用處!」
「所以,你要我放了你跟你合作,博得一身榮耀?」張黯然未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聽得吳乾坤充滿蠱惑的話語,淡淡道。
「是」吳乾坤剛點下頭來,便痛哼一聲昏死了過去。
彌牙啊彌牙,你犯的最大錯誤,便是與殺戮天魔聯手了。感受著蒲牢獸尊魂體之內太姒那隱約波動的情緒,張黯然輕輕歎了口氣,身形飛出天牢,消失在石印天神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