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連綿不絕,一下便是半個下午,待傍晚時方才停歇,蘇可兒被重新帶回了南宮府,躲在房間裡換了新的衣裳,一套湖綠柳葉絛帶裙,滿頭烏髮披洩在肩,半濕未干,坐在床頭,蘇可兒腦海裡依然回味著剛才在雨中的那一幕,唇角不由的勾起笑來,真浪漫呢!她倒是沒有怪這場雨嚇得突然,她還得感謝這場雨的恩賜,讓她可以與他增進感情,這下,方安不會趕走自已了吧!
正得意的想著,門外傳來敲門聲,蘇可兒有些驚喜會是誰,快速打開門,只見莫夜漓換了一身月牙白袍,氣質高貴出塵,渾身散發著清傲如月、貴介如蘭的神采,蘇可兒有些癡癡的望著俊美如斯的男人,心跳砰砰然起來,努力壓抑住想要撲入懷裡賺便宜的衝動,揚眉淡定道,「有事嗎?」
「淋了雨,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莫夜漓清淺的問,眉宇間蘊含著一絲關心。
「淋這點雨,小事啦!我身體沒這麼嬌貴的。」蘇可兒輕鬆答道,倒是心底有幾個問題讓她藏的難受,剛才一回到府裡,就被推進房裡換衣服了,話還沒多說幾句呢!蘇可兒眨了眨眸,有些試探的低聲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見了的?」蘇可兒沒有想到是南宮宇告訴他的,她心底想,除非莫夜漓十分關注她才會在發現她不見了之後,出來尋找的,這一點,讓蘇可兒心底喜滋滋的。
「方安的話,你別太在意。」莫夜漓沉默了一下,低沉道。
其實蘇可兒心底是恨死方安的,不過,她可不能表現出來,她可不想讓他知道自已是一個記仇的人,雖然她就是一個愛記仇的人,她佯裝寬厚的笑道,「不會呀!我沒有怪方安大哥,方安大哥都是為了你好。」
說完,她嫣然一笑,垂下了頭,落下了烏瀑似的長髮,有幾絲被風吹起,拂在他的衣袖,莫夜漓仲怔,眼前的少女霓裳輕薄,竟無比惹人憐愛,心潮湧起,他諳下眸色,沉聲道,「你先休息,有事明日再說。」說完,他腳步有些急促的離開了。
身後,蘇可兒皺了皺鼻子,有些鬱悶,為什麼每次和她說不到兩句話他就急著要走?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之讓蘇可兒心底不爽快就是,關起門,蘇可兒坐在鏡前,望著鏡中那張美麗容顏。青絲如墨,唇色櫻紅,衣紗翩然,眼眸深情朦朧,這麼嬌嫩的容顏,讓蘇可兒很希望墜入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戀之中。
這一晚,蘇可兒睡得沉香極了,因為在夢中,她可以天馬行空的編織著一段屬於她和莫夜漓的絕世愛戀,不過,在凌晨時分,卻被一張冷酷俊顏嚇醒了,她夢到自已被蕭殤關在一間黑房裡,隔絕了她與莫夜漓的一切,無論她怎麼喊也沒有人回應,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本來就是爆露著人們內心深處的渴望與恐懼,蘇可兒渴望與莫夜漓在一起,而恐懼來自那個性情冷酷的蕭殤。
呼了一口氣,望了望窗外,細雨停止,一絲明亮的朝陽自窗欞上射進來,或許在陽光下,就是能給人希望與信心,蘇可兒甩了甩頭,甩開那個不切實際的夢境,心情因這一束燦爛的陽光而大好,下了床,坐在銅鏡裡,獨自梳妝著,當看到放在梳妝盒的那枚鑲著珍珠的玉釵,她伸手拿起來,挽了上去,即簡單又青春,少女的時代不正是向陽春花般燦爛麼?
待丫環端來洗刷用品,一陣忙碌後,她伸了一個懶腰走出房門,來到大廳方向,看到眾人已經就坐在廳裡,桌上放著豐盛的早膳,南宮老爺與夫人慈善的望著走進來的蘇可兒,照呼著她坐下,昨晚他們本來尋問兒子最近與蘇可兒的情況,卻不料問出了另外一件事情,當南宮宇告訴他們,蘇可兒喜歡的是莫夜漓時,他們即驚又喜,驚訝的是,在南宮府,他們並沒有看到莫夜漓對蘇可兒表露感情,何來的喜歡?喜的是,要是莫夜漓能喜歡蘇可兒,那麼也能治療齊秀媛對莫夜漓的打擊。
蘇可兒坐下,有丫環細心的為她盛了一宛豬心蓮子湯,蘇可兒一邊喝,一邊暗暗偷瞟著莫夜漓,可惜,莫夜漓算是蘇可兒見過最會隱藏心思的人了,他沒有感情的嗎?明明昨天發生的事情足可以將他們的感情推進一個層次,可是,過了一天之後,卻發現他依然神色淡然,沒有絲毫表示,那麼昨天他追出來找她又是幹什麼?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讓人傷腦筋,一個巴拍得再響也沒用啊!蘇可兒的心已經翻江倒海了,可是他卻波瀾不驚,神色從容。
其實莫夜漓並沒有表面裝出來得這樣淡定,在戰場上,他已經練就著一副深沉內斂的心思,站在朝堂高峰,最懼的便是年少露峰芒,他一向喜歡淡看風雨,在戰場,那氣壓山河的殺伐之氣,吹不動他一角衣擺,毀天滅地之威,動不了他分毫從容,可是,對於感情,他承認昨天他的心亂了,因為那個突然的擁抱,因為那張沾濕著雨水的小臉,她興奮的低喃,那一瞬,與其說是喜悅,不如說是寒寂的冬夜突遇漾起的春風,突襲了他堅硬的心房,但是,剎那湧起的悸動,卻因齊秀媛的存在,而排斥著,壓制著,他終究無法做到忘記心底的那個女人,如果接受蘇可兒,那是對齊秀媛的不公,也是對他們感情的不忠,因此,他也曾深深的厭惡自已,更無法給予蘇可兒任何回應。
蘇可兒有些著惱莫夜漓不理自已,便想起一件事情來,朝一旁的南宮宇道,「你不是說過要帶我去看湖邊的荷花嗎?我們吃完飯就去吧!」說完,蘇可兒偷偷瞟了一眼莫夜漓,想著,他會不會吃醋?
南宮宇有些詫然,好半響,才應了一聲,「那自然好,雨後的荷花更清新燦爛呢!」
「漓兒你也一塊去吧!」一旁的南宮老爺呵呵笑道。
「我一會兒有事,可能無法相陪。」莫夜漓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蘇可兒,輕輕淡淡的推卸了。
蘇可兒有些失望的鼓了鼓腮,放下筷子,有些拗氣的朝一旁的南宮宇道,「我們現在就去。」
「啊……我……」南宮宇有些愕然,南宮夫人看出蘇可兒的心思,便笑道,「宇兒,陪蘇姑娘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哦!」南宮宇聽話的點點頭,與蘇可兒出了門,身後,莫夜漓俊臉陰晴不定,暫時臉上沒有表情,因為他不知道此時該用何種表情,南宮老爺看了一眼沉默喝湯的莫夜漓,輕歎了一口氣道,「漓兒,你可是有心思?」
「沒有。」莫夜漓答得輕快。
南宮老爺卻搖了搖頭,出聲道,「為師知道你驚才絕艷冷靜睿智,但是凡事看得太過透徹,反而難尋快樂。」
莫夜漓抬頭,墨眸彷彿籠罩無盡黑夜,他含首思索著師傅的話,接著,掀了掀唇角,不是笑,倒像是凝了一個苦澀的結,南宮老爺見他領悟,便再出聲道,「有時,太過清醒,反而使人痛苦。人生端的只是一場迷夢,難得糊塗,何苦執著?」
蘇可兒與南宮宇坐著馬車一直到來江南東湖畔的亭台上,望著滿目的含珠凝露的美麗荷花,蘇可兒有些心不在焉,卻在這時,一個發呆,一個陪著發呆的兩個人沒有發現百米外接近的錦衣男子,直到身後的腳步打斷了兩個人的思考,蘇可兒與南宮宇同時回頭,只見一道金燦燦的令牌橫在眼前,讓人目眩,威嚴的話辟頭蓋下,「王爺有旨,特地命令我等請蘇姑娘回京。」
蘇可兒震驚得瞠大了眼,一時慌亂不已,蕭殤的人?不等她回過神來,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跑,無奈一雙粗壯的手臂攔住去路,男子威武的聲音震下,「蘇姑娘,請,王爺還有交待,若是姑娘不肯配合,休怪我等用強硬手段。」說完,其中一人在蘇可兒肩膀一拍,點了蘇可兒的睡穴,身邊的南宮宇看著蘇可兒被他們抱走,才反應過來,出聲道,「閣下請留人。」
「閒雜人等讓開。」其中一個男子橫刀堵住南宮宇欲追的腳步,直到那些人上了百米外的馬車,才讓路,南宮宇心知事情不妙,趕緊朝南宮府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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