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潮*閣
「對不起。」他盡力壓制住情緒,聲音變得緩和,那句我捨不得你的話,始終盤旋在舌尖沒有出口。
林落白默然看向窗外,淡淡說了句:「沒關係,火車快開了,麻煩快一點。」
他說得對,她是想擺脫他,最好經歷這個假期之後,她能將他徹底忘掉,就像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後,兩兩相忘,老死不相往來。
赫連獨歡開車將她送到火車站,果然已經到了檢票的時間,林落白從包裡翻出火車票,從他手裡接過行李箱轉身就往檢票口跑。
舉「落白!」
他三兩步地追上來,想說什麼,林落白卻已檢了票被潮湧般的人流擠到了車站裡面。
猛地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林落白感到一陣揪心,因為騰不出手,只好向他微微點了下頭,唇角扯開輕微的笑,終是轉身走了。
還他急匆匆地買了站台票追進來的時候,林落白的身影已被洶湧的人群淹沒,她上了車,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到赫連有些無措地站在月台上,天空適時灑下紛紛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男子的肩頭,他的目光深沉而專注,一個窗口一個窗口地搜尋著,終於就在那深情眷戀的目光掃到林落白身上的時候,她唰地拉上了窗簾。
火車轟鳴著啟動,林落白伏在桌上淚流滿面。
這年的冬天,蘇州沒有雪花。
林落白的心情像這天氣,霧濛濛的濕冷。
自從母親和冷慕雲結婚之後,她家正式在蘇州市裡定居,林落白聽到母親說小鎮上的老院子被賣給別人的時候,心裡有些難過。
多少次夢裡縈繞的都是那條爬滿青籐的老巷,那座清冷中透著陰涼常年咿呀飄著戲曲的老庭院,現如今,她再也找不到理由回去看一看了。
回來一周了,許是他忙,許是他將自己忘了,林落白告訴自己並不該有所期待,可忍不住有了一絲悵然。
赫連獨歡並沒有打電話,也許這樣,挺好。
掩飾不掉的是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臉色,一閉眼就會做些亂七八糟的夢,吃東西也沒胃口,整個人像病了似地,懨懨的。
母親林流珠提了好幾次說帶落白去醫院看看,都被她拒絕了。
溫婉的孩子脾氣變得乖戾、孤僻,常常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人聽戲、睡覺,偶爾從房中傳出壓抑的低泣聲。
林落白,你這是怎麼了,可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
直到那天,門被人敲響,冷慕雲慈愛的聲音響在門外:
「落落,今天天氣好,出去逛逛吧。」
「唔,知道了。」林落白抽著鼻子從被子裡鑽出頭應聲。
「我要出去辦事了,你媽媽也不在家,你出門記得帶上鑰匙。」
「嗯。」
接著是冷慕雲不知和誰低聲囑咐的聲音,林落白這才開始考慮那個找自己玩的人是誰。
房間的門被人小心地敲了幾下,林落白從被窩裡爬出來,揉了揉紅腫的眼眶,問了一句:
「是誰呀?」
感冒了,連嗓子都是沙啞的,林落白打開門,強烈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逆光而立的男孩綻出一個靦腆的笑,聲線清澈溫暖一如從前:
「落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