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準備醒,不捨得醒的,在梔子花開滿校園的十四歲的青蔥夢境裡,在那個少年柔情似水的溫柔眼眸裡,她聽到了當年的誓言。
我會陪著你,一起長大,一同老去。
睜開眼,滄海桑田已隔萬水千山。
她靠在蘇絮兒的懷裡,雙頰嫣紅如桃,眸光澈瑩似水,她沒有看四周的紛擾嘲笑,也不曾理會那些舊人故事,彷彿她真的醉了,又彷彿她的世界裡,只有空靈寂落的一個人。
舉她只看見了蘇絮兒,她甜甜地對她笑:
「絮兒,這裡好吵啊,你送我回學校好嗎?」
蘇絮兒忍著腦中一陣陣的眩暈,手臂上的傷口染紅了林落白的裙子,她無力地予她溫暖:
還「好,落落我們走。」
直挺挺的,她立起了脊背,被秦琳琅那一耳光扇出血絲的唇角含著淺淺的笑,帶著酒醉的林落白離開。
觀光電梯急速下墜,蘇絮兒和林落白,肩靠著肩,頭碰著頭,嘿嘿笑著,越笑越大聲,引得乘電梯的人紛紛側目。
多麼可笑,這麼多年的傾心記憶,原來只是一場荒唐的笑劇。
蒼涼的笑聲背後,她們在心裡流出淚來。
後來蘇絮兒對林落白說,落落,我終會讓他們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價。
林落白這一次,是真的想將他們徹底忘掉了。
「裂帛」的生意還不錯,每到週末,林落白就會接到蘇絮兒的電話,約她一起喝茶,吃飯,每每她要帶她出入各種高檔的消費場所,林落白都拒絕了。
依然勸她,絮兒,離開那個男人吧。
蘇絮兒抽著一支煙,在暮色裡吐出一個個煙圈:
「落,景中越救過我的命,因為我欠他,所以我只能等他把我玩膩了之後甩掉,而我是不可能先離開他的……他有錢,重要的是還肯為我花錢……景中越走南闖北地做生意,外面玩的女人絕對不止我一個,可我知道能排入小三兒行列的,也只有我……」
「男人真的很奇怪,又薄情又貪婪,不捨得付出,又不捨得放手。景中越說他喜歡我,喜歡我身上的薄涼勁兒,狠勁兒,淪落到那種快死的地步都不肯流一滴眼淚,他說被我給震住了。」
林落白抱住她:「絮兒,你過去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快死了?」
蘇絮兒笑著搖頭,從出院後就沒紅潤過的臉上便是薄涼:
「一段不堪的回憶,不想提了。」
因為常常相見,林落白就免不了和景中越碰面,有一次她逕自跑到「裂帛」,恰巧他在,小店裡冷落暗淡,暗紅的沙發上,男人臃腫的身子壓在蘇絮兒纖細曼妙的身體上,兩相纏綿的曖昧氣息嚇得林路白轉身即跑。
沒跑出多遠,就聽到身後蘇絮兒在喊她,襯衣紐扣半解著,露出潔白的鎖骨,風情旖旎。
男人整著衣服笑瞇瞇地盯著林落白看:
「聽說你叫落落?長得可真是動人,還是大學生?」
林落白覺得挺不舒服的,身上被人打量的毛烘烘的:
「叫我林落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