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皇妃 白皇妃 正文 第七十章
    東郊客棧,地下密宮,天仇門。

    依舊是那個漆黑如墨的屋子,一簾暗黑雅幕背後,那把撕裂的嗓音燃燒著憤怒,聽起來更是刺耳非常。

    這就是你的主張?擅自更改行動計戎,對整個大局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不知道」你不想利用她?你要光明正大的和宗政無憂對決?好,那我們就來說說,不說從前,就說這一回。在獵場外,你對她故作親暱,與太子一唱一和說那些話以刺激宗政無憂進入獵場,這算不算是利用?獵場之中,你和宗政無憂對決,用她的名義令宗政無憂分心使之負傷,這又算不算是利用?在獵場布下機關引她過去,讓她驚馬掉下懸崖,再配合野狼局,讓宗政無憂即便不死也能被困住一夜,這個計劃也是你定的,皇家獵場周固守衛森嚴,我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布下這一切,可你說改變主意就改變主意,你的眼裡除了那個女人,還剩下什麼?大仇未報,你就沉迷於兒女私情,枉顧多年來辛苦的籌謀,你,真是枉為人子!我為皇后,感到由衷的悲哀!你要還是皇后的兒子,就別再這麼猶豫不決,這一次的計劃,誰也不能再更改,就算你是少主,也不行。」

    傅籌心中一顫,原本含著愧疚的眼,此刻遽然抬起,緊盯住那個帷幕。黑暗中,他溫和的眸子被籠上一層厚厚的陰鬱的暗色,他眉心緊鎖,額頭青筋根根暴起,口氣堅定而強硬,道:「不要總拿我母親來壓我,這仇,我是一定會報,而且很快。但是,這次的計戎必須更改,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拿我妻子的身體和性命去做交換以達到目的,這絕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他話音未落,帷幕背後突然傳來「光」的一聲,裡面之人了怒,抓起手邊的狠狼掉到地上,你總說要報仇,你放棄手中一顆最重要的棋子,整盤局就散了,還怎麼報仇?別看你現在表面上佔盡優勢,其實宗政無憂的勢力都隱藏在暗處。別人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無隱樓是什麼?那不是人們所以為的一個江湖門派,無隱樓的殺手同根本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強大軍隊,那七千人,每一個人單拿出來都是一流殺手,上一次在伏雲坡,你已經見識過他們的實力,你認為,正面交鋒,這些人加上城外的七萬大軍,你有多少勝算?」

    博籌沉了眼,心口壓抑難舒,道:門裡的幾千死士,不是專門為無隱樓準備的?」

    那人道:「不錯,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

    博籌道:「現在復仇在望,已是關鍵時刻,若還算不得萬不得已,那何時才算?你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人笑道此一時彼一時,先前我是有那個打算,但現在不同了。本有上上之策,可不費一兵一卒,便將他擒住,是你棄之不用。」

    傅籌瞳孔一縮,英俊的面龐頓時抽搐了兩下,他捫是故意把他逼到這份上,讓他不得不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對你們來說,自然是上上之策,對我來說,那連下下之策都不是。我忽然懷疑,你的目的,真的只是幫助我復仇?」

    那人似是愣了一下,繼而陰冷的笑了一聲,道:你以為我還能有什麼目的。如果你不是皇后的兒子,我絕不會花費如此多的心血培養你,助你成事。但你最近的表現,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須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被一個女人給毀了!行了,你走吧,我累了。」

    傅籌攢了手,緊皺著眉,轉身拂袖而去。那人對一旁叫道「痕香。

    暗處屏風後走出一個女子,朝著帷幕行禮道:屬下在。」

    那人沉著嘶啞的聲音,陰鬱難測,道:「這個女人時他的影響,六=月\中文已經太大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痕香目光閃了閃,方恭聲應道:「是,屬下知道了。」

    恩,那你去罷。」

    回到將軍府一連七日,漫夭都沒見到博籌。不知他是刻意迴避她,還是他確實忙。

    這幾日京城的變化,她刻意不去打聽,卻也知道已經要變天了!她回來的一日起,再次被軟禁,這一回,清謐園的侍衛比上次多了至少一倍,傅籌給她換了個看起來踏實可靠的管事,她的飲食起居由專人負責,除泠兒、蕭煞,蕭可、項影之外,也就留了兩個粗使丫頭,其他人都遣走了。她不明白具體原因是什麼,但隱隱感覺到,暴風雨要來了。

    這些天,湧向京城的難民似乎越來越多,京城風雲暗湧,多股勢力在做抗爭,城內陷入一片惶恐不安之中。當前局勢緊張,戰爭,似乎一觸即。

    太子已經下了令命博籌出兵鎮壓城外「江南反賊」但傅籌卻遲遲不動不做表態,眾人都在猜測,衛國大將軍在這個時候,是擁護太子登基,還是助離王成事」離王自從狩獵之日失蹤,至今下落不明,離王府被太子下令封了,城外江南反賊,營帳也不見他,眾人都不知他去了何處,心裡七上八下,不敢在這個時候表明立場。大臣們頻繁出入將軍府,連太子府都沒這裡熱鬧,以現在的局勢,在外人眼中,衛國大將軍的態度似乎決定一切。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到了晚上,將軍府才慢慢沉寂下來,處在一片緊張而詭秘的氛圍當中,就連府中的下人都變得沉默,不敢多說一句話。

    書房裡,傅籌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聽著下面人的稟報。

    城外江南大軍是由離王麾下謝將軍主持大局,離王和九皇子始終沒有露面,無隱樓也沒有任何動靜,查不出無隱樓的人此刻隱在何處,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悖挨家挨戶去撥了,找不到一個可疑的人。」

    皇宮被太子從裡到外都翻了幾遍,還是不見玉璽。陛下前些日子召見過的所有的人,也都查了,但是,沒有結果。從獵場回宮的當日,連妃突然不知去向,整個後宮都找不著人,盤查了宮門的守衛,沒有人見她出宮。

    傅籌緩緩皺了眉,聽完之後,淡淡道:「下去吧。」

    是……

    傅籌一直坐得端正,這樣的坐姿保持了很多年,即使是沒外人,他也總容易忘記,累的時候可以往後靠上一靠。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叫來等在門外的清謐園的管事,問道:夫人這幾日都在做什麼?可有何特別?園子周圍安排了侍衛,她有何反應?」

    那中年管事連忙回道:回將軍的話,夫人沒什麼異常行為,還是和以前一樣,每日在園子裡隨意走走,看看書,聽泠兒姑娘和蕭姑娘鬥嘴,偶爾會笑一笑,很多時候會看著一個地方出神。」

    傅籌眸光微微一動,月光如水銀流瀉,在他眼中映出清冷,他同道:」她,可問及本將?」

    前兩日問過一回,問將軍近來是不是很忙?」

    傅籌溫和的眉心輕輕一蹙,點頭道:你下去吧,好好伺候著。切記,所有為夫人準備的水和禽物一定要仔細檢查倘若有生人進國,先攔著,向本將稟報過後,再定奪。切不可有差錯。」

    管事忙恭聲應了退下。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將軍,太子來了。」

    將軍近來好怪啊,連本太子你都沒空招呼了,是不是?」太子一進屋,口氣不善,面上有著明顯的不滿。

    傅籌起身行了一禮,瞥一眼,淡定從容笑道:『太子言重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微臣只是想為太子多分擔一些,未能每日去給太子請安,還請太子莫怪。」

    太子冷笑一聲,道:「那本太子還要多謝將軍咯?」

    不敢!」傅籌淡淡道:「太手請上座。來人,上茶。

    太子哼了一聲,道:「本太子讓你出兵鎮壓城外的江南大軍,你為何遲遲不動?莫非是嫌本太子許諾給你的輔政王之位還不滿意?這可是最高的封賞了。

    傅籌道:「太子誤會了,敵方目前動向不明,我們自然也不能輕舉妄動。離王深諳兵法,善諜略,這多日蹤跡全無,不知藏身何處,又有何計謀,我們冒然出城鎮壓,倘若城內突生變故,那將如何是好?再說,我們還要謹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太子一愣,微微思索,道:「將軍的意思是?」

    博籌溫和一笑,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道:「太子稍安勿躁,目前最要緊的是,趕快找到玉璽。沒有玉璽,即使登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倘若玉璽落在離王手中」

    太子刷的一下站起身,面色陰狠道:本太子一定不會讓他得到亞璽。

    送走了太子,周圍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夜色已深,他只覺疲憊,卻毫無睡意。那一日,他棄她而去,她心裡會不會怪他?他還是利用了她,儘管他有無數個理由,但說到底,還是利用了。背棄了對她的承諾,他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她?害怕看到她淡漠疏離的眼神,薄涼譏誚的嘴角,更不敢去想,那一晚,她是如何心疼宗政無憂為她受傷,他們在寒冷的山洞怎樣相互依偎著取暖?

    越想心越是痛,他這麼愛她,怎麼捨得親手把她送給別人?那不是拿刀往自己的心窩子捅嗎。可如今的形勢,看起來大好,其實好不好,他心裡有數。千算萬算,算不到一心助他復仇的門主竟然在這個時候給他來了這麼一手,他想保存實力,到底要千什麼?他雖是天仇門的少主,也不過是一個虛妄的名義,有多少人會為這個名義而效忠於他背叛門主?

    他冷笑一聲,站起身來,窗外,秋風蕭瑟,月光清涼。他仰望著無邊蒼穹的黑暗,抑鬱在心頭的那。濁氣怎麼也吐不出來,他張口叫了聲『來人。

    門外進來一個侍衛,「將軍有何吩咐?」

    他淡淡道拿壺酒來。

    那侍衛微微一愣,被他掃了一眼,連忙應了去拿酒。

    傅籌到窗邊坐下,這是一次主動想要喝酒,他一向自律,不貪酒色,六=月\中文只怕誤事。今日卻是真的想喝酒,心有千頭萬緒,理也理不清。

    遺了周圍的人,全部都退下,萬一喝醉了,他也不想讓人看見。

    執起酒壺,自斟自飲。他的酒量不好,一壺濁酒入喉,辛辣濃烈的哀傷穿腸而過,刺心入肺,愁緒不但不減,反倒愈的濃重。掙扎在愛情與仇恨邊緣的人,何處才能尋到一個出口?

    一杯叉一杯,他還是很清醒,索性一把捉起酒壺,對著壺嘴直灌。耳邊迴響那日懸崖邊上痕香的質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瞻前顧後了?你不是心狠手辣鐵血無情殺人不見血嗎?你不是善於隱忍喜怒不形於色嗎?你不是運籌雅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嗎?可是你看看現在的你自己,為了一個女人,你變成什麼樣子了?」

    灼熱的水泉溢出口腔,順著刀削般剛毅的輪廓緩緩流倘下來,那灼熱的辛辣澆濕了一腔掙扎的愁緒。

    他仰著頭,看著那當空清冷的明月,笑得蒼涼極了。他想說,他也是個人,他也有感情,為什麼就不能有愛情不能有七情六慾」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痛痛快快的活著?開心就笑,傷心就洩出來,誰願意活得這麼隱忍,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壺終於空了,他一鬆手,那精緻的青花瓷酒壺便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瓣。他感覺到頭開始有些昏沉,但意識仍然清醒無比,站起身,身子晃悠了一下,掃了眼窗外,瞥見一個白衣女子披著一頭烏黑的秀於月華之中站在一顆梧桐樹下,遠遠地望著他。他身軀一震,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甩了甩頭,閉了下眼睛,再重新望過去。那個女子還在,纖細窈窕的身軀,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臉龐,只是村影籠罩,看不漬她眼中的神色。

    他站在窗口癡癡的望著,彷彿看到女子對他笑了一笑,似有一絲苦澀,一絲悲傷,還有……心疼。

    容樂,是你嗎?」他仍然不敢確定,她會主動來找他。

    梧桐樹下,女子清汽一笑,如天箱般的嗓音,應道「是我。我來看看你。」

    只這一句話,他的心便忽然由冰冷變得滾燙,如沸水澆灼,他看著那個女子一步步朝他走了過來,進了屋,來到他身後,伸出雙手從背後一把抱住他的腰。他身軀猛烈一震,腦子也變得渾濁不清,他拉開她的手一個轉身便捧了她的臉,吻住她的唇。將他埋藏在心底的深沉的痛苦和掙扎試圄用這一個吻來堅定。

    女子身軀微顫,沒有回應。

    他愈吻得狂烈,那感情熾熱的讓人難以承受,與他平日的溫和大相遙庭。

    原來他也有這般狂熱的情感,女子被動的承受著他的吻,嬌軀在他掌下輕顫,卻是心口酸,不自覺流下兩行淚來。

    傅籌唇邊傳來鹹澀的濕意,微微一愣,灼燒在體內的烈酒燃燒了他的理智,那一經釋放便無法控制的慾望令他無法仔細思考。

    容樂。」低沉的喘息伴著含含糊糊的叫聲,他微微彎身,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就進了寢宮,將她輕輕放到床上。

    厚重的床幔緩緩合了,將他們與外界隔離開來。傅籌癡癡望著身下令他幾欲瘋狂的女子,只見她垂著眼,頭側到一邊,貝齒輕輕咬著唇。他知道她不願意,知道她不愛他,可是,他想放縱自已一次,不想去頹忌那麼多,他就想要她,只想要她,哪怕這一夜過後,她也許會恨他怨他,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體內瘋狂湧動的對她的強烈渴望。他已經放過她三次,這一次,他不想再放過她。

    他俯下身子,細細親吻著她的身軀,大掌摩挲著女子光滑細膩的肌膚,女子身體自然而起的反應,令他心內無可抑制的幸福到想要顫抖。

    容樂,叫我阿籌。」

    女子身軀一顫,就嗚咽著喚了聲「阿籌。

    這一夜,顛鸞倒鳳,纏綿無盡。天將亮,他筋疲力盡地倒在她身邊,在她耳邊彷彿用盡一生的情感,說

    容樂,別恨我,我愛你!」

    這張是鋪墊,親們別急,白就要來了,也就一兩章的樣子。

    紅顏白痛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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