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臨天皇於乾坤宮外犒賞三軍,所有有功之士皆論功行賞,唯離王遲遲未到。
近黃昏時分,一輛華麗馬車披著夕陽餘暉,緩緩駛過數道宮門,直入皇宮內城,無一人攔阻。漫夭無語望向坐在對面的俊美男子,上午到黃昏,這就是他所說的……度?看來宗政無憂比她更討厭進宮!
「吁——」馬車行至內城一條僻靜的宮道,突然有一名黑衣男子出現,跪攔馬車,神色焦急道:「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告!」
車內宗政無憂一聽這聲音,便知是九皇子的貼身侍衛冷寒,不禁皺眉,道:「講。」
冷寒忙道:「啟稟王爺,九殿下因拒絕陛下的賜婚,觸怒龍顏,被杖責一百,關入了幽思宮。」幽思宮,專用於幽禁犯了重大過錯的皇子或公主之地,通常進了那裡的人,即便是能活著出來也都只剩下半條命。
宗政無憂面色微變,道:「何時之事?」
冷寒應道:「半個時辰前。」
宗政無憂又問道:「他……陛下現在何處?」
「回王爺,陛下在御書房。」
賜婚?漫夭一驚,九皇子在她名單之內,若是賜婚,那必是與她相關!臨天皇貴為一國之君,既然應了半年之期,就算不想遵守,應該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違背承諾,在許諾她可親選夫君之後,卻又擅自做主賜婚!莫非……此事已生變故?她料到自由的時日維持不了半年,但也沒想到會如此之快,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難道,她真的這麼快就要嫁人了嗎?不覺抬眼看宗政無憂,只見他劍眉輕鎖,正好也看了過來,漫夭知御書房不是誰都能進的,便起身道:「你去吧,我想下去走走。」
宗政無憂微微思索後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精緻的玉牌遞與她,道:「晚宴設在宜慶殿,你可以持此令牌找人帶你先過去。」
漫夭接過玉牌,玉身碧綠通透,冰涼潤澤,一看便知是極品好玉,上面刻有一個「離」字,她握在手心,笑著點頭下車。宗政無憂一直在望著她,那眼神幽深無盡,看不出他的心思。車簾放下,馬車便直奔御書房方向而去。
此地道處偏僻,風景卻極好,也很安靜。漫夭握緊手中的玉牌,看馬車與車內完美如仙的男子一同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心中突生悵茫之感。她在原地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一個人順著宮道慢慢地走著。想到賜婚之事,心裡有些煩躁,再也沒有初入京城時的淡然無謂了。
不知走了多久,似乎越走越偏僻,她想找個人問路,但四下裡無人,只得再往前走了走,這時,右手邊一道宮牆內隱隱有談話聲傳來。她頓下步子,側耳細聽。
一名男子道:「烏嘯門被滅,恐怕以後,我們出再多的銀子,也無人敢接這筆生意。」
這聲音……是臨天國太子!那些黑衣人果然是他派來的。
另一人道:「是啊,想不到離王在暗中的勢力竟如此強大!太子,微臣有一事不明,離王既然知道此事乃太子所為,為何這麼輕易的就將此事壓了下去?」
太子道:「余大人有所不知,當年雲貴妃後宮獨寵,有無數人想要她的命,在她懷孕期間遭遇刺殺,本太子的母妃為救她而丟了性命,雲貴妃在母妃臨死前,向母妃承諾會好好照顧我,保我一生平安。」
余大人道:「原來如此!照這麼說來,離王要遵循母願,應該不會與太子爭奪皇位才是。」
太子道:「老七是無心皇位,但父皇一心想讓老七接掌皇權,他若不死,本太子遲早會被父皇削去太子之位,貶為庶人,甚至性命不保。所以,老七必須死!」
余大人道:「今日一早,陛下接到啟雲帝來的國書,啟雲國上下對於和親公主被拒一事十分不滿,要求我國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並盡快落實此事。陛下為此已是燋頭爛額,定會想辦法逼離王迎娶容樂長公主。如果這樁婚事真的成了,對太子您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這一點不必擔心。以老七的性子,他不願意的事情,父皇做什麼都沒用。哼,父皇一心想助老七培植勢力,哪知人家根本不領情。」
「那太子認為,此次陛下會將容樂長公主賜給誰呢?」
「父皇自然想賜給老九,老九是老七的人,他娶了公主得了啟雲國這個強大的後盾,對老七當然有利。但是,依本太子估計,啟雲帝應該更偏向於此次滅北夷國大勝而歸的名將傅籌。」
「太子分析得極是!傅籌已被封為『衛國大將軍』,如果我們能將他拉攏過來,您的地位會更加穩固。」
「嗯,這件事由你來安排……」
漫夭聽得心驚,原來皇兄已經得知此事並來國書,她竟一點也不知情,這些天她一直待在離王府,對外面的事情一無所知!臨天國太子說的沒錯,不能和親與離王,皇兄必定會選傅籌,那個傳聞中滿身煞氣勇猛無匹,且心機深沉的少年名將!而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除非……宗政無憂改變主意。想到此,漫夭心中一震,她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希望宗政無憂能娶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希翼?是因為熟悉了吧,所以覺得放心。她自嘲一笑,正待離開,不小心踢到碎石子,出輕微的聲響,卻驚動了裡面的人。
「誰?」宮牆之內的太子二人驚得站起,立刻躍出牆外查看,卻沒見到一個人影。
旁邊另一道宮牆內,被繁密的枝葉遮擋的高大樹幹之上,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帶上此處的漫夭被人用手捂著嘴,瞪大了眼睛。她看不見身後的人,但能感覺到對方並沒有惡意。
「奇怪,剛才明明聽到有聲音。」
太子道:「這裡如此偏僻,應該不會有人,或許……是我們聽錯了。走吧,晚宴過不久就要開始了。」
漫夭聽著沉重的步子漸行漸遠,仍舊一動不動,很安靜地待在樹幹之上,身後的男子慢慢放下手,也沒有任何動作。過了半刻,宮牆外再次傳來聲音:「太子,看來真的是我們聽錯了。」
「嗯。走吧。」
漫夭淺淺勾唇,直到確定太子二人這回是真的離開了,這才轉頭看向身後之人,這一看,不禁詫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