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被關進了臨天國的刑部牢房,毫無選擇!
「主子!」剛踏入牢房,泠兒就急急地撲了過來,緊張地問道:「您去哪裡了,昨晚究竟生了什麼事?茶園怎會有那麼多的屍體?您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
漫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只笑著道:「我沒事。」泠兒這才鬆了一口氣。
周圍牢房關著的茶園其他人,都著急地喚著「公子」,漫夭淡笑著安撫道:「放心吧,都會沒事的。」她的神色鎮定從容,清澈的眸子有一種讓人安定的力量,眾人都靜了下來。漫夭的目光落在對面牢房唯一看不出焦急神色的沉魚身上,停頓了幾秒,見沉魚望過來,便輕鬆隨意地一笑,沉魚微微一愣,隨後也回她一笑。漫夭掃了眼四周,沒見著蕭煞,便低聲問泠兒:「蕭煞沒進來吧?」
泠兒點頭,用同樣低的聲音道:「主子一夜沒回府,我們以為主子歇在園子裡了,所以我提前去了園子,給主子送早膳,結果剛進去,就莫名其妙被抓。蕭煞一定是現了那些侍衛,所以就躲開了。唉!這個蕭煞,怎麼不守在園子附近,阻止主子過去呢?」
漫夭蹙眉,昨晚現場之人除她和宗政無憂以及冷炎之外,再無活口,為什麼一大早就已經有府衙之人等著進園子查看屍體?離王遇刺之事究竟是誰傳出去的?難道昨夜除他們之外還有別人在?她搖了搖頭,道:「不怪冷炎!我是坐馬車去的,就算他在園子附近,看到我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希望……他能看到我留下的訊號。」
泠兒問道:「什麼訊號?」
漫夭道:「我讓他去找一個人。只要這個人肯來,那我們至多受些皮外之苦。」
泠兒道:「如果這人不肯來呢?」
漫夭美眸慧光流轉,勾唇輕輕一笑,道:「他會來的!」
見主子十分肯定的模樣,泠兒放下心來,又問道:「主子,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漫夭輕歎:「只要他們走正常的審案程序,我就不擔心,怕只怕……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有人等不及,想讓我們成為這起刺殺案的替罪羊。」
泠兒驚道:「他們敢!我就算拼了一死,也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主子!更何況以主子的身份……唔……」
她話沒說完,漫夭忙摀住她的嘴,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記住,無論生什麼事,我的身份,絕對不能說出來。」
泠兒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不能說啊?」
漫夭黛眉輕蹙,眸光深沉,道:「倘若在這個時侯,我的身份洩露,讓有心人利用了去,很有可能會引兩國爭端。」泠兒眨了眨眼,表示不明白。漫夭又道:「離王善謀略,智計無雙,此次用計大敗北夷國,其他國的國君必定將其引為心頭大患,唯恐將來會侵其國土,或者影響到野心家吞併天下的決心。而此次聯姻,皇兄選擇的正是離王,如果有人散播謠言,稱我們此次聯姻的目的,是想暗中除掉離王,那麼,以帝王的猜疑之心及臨天皇對離王的寵愛,就算我們這一次能安然度過此劫,以後的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這麼複雜啊!」泠兒驚歎,萬分敬佩地望著自己的主子,道:「還是主子思慮周全!可是,誰會想要破壞兩國聯姻呢?」
漫夭道:「那得看,若是聯姻成功,對誰造成的威脅最大了。」雖然離王拒婚,但她曾在大殿宣稱,會讓離王在半年之內心甘情願娶她。而且,就算最終離王不肯娶,名單之中,還有一個與離王關係最親近的九皇子。在別人眼中,無妻無妾的九皇子,比任何人的可能性都要大。
泠兒還想問點什麼,卻見漫夭面露疲色,便扶著她去早已看不出本色的單子上坐了。
牢房陰暗潮濕,空氣中散著一股子霉味。沒過多久,漫夭便覺得頭又開始昏沉,額頭漸漸熱,剛好轉一些的風寒有加重的跡象。牢中的晚飯只有一個冷饅頭,又乾又硬,跟石頭似的,至少也是兩天前剩下的。她不禁皺眉,早知道應該在東郊客棧吃完飯再走了,至少吃飽了能增強點抵抗力,否則,以她目前的狀況,恐怕等不到人家用刑,她就支撐不住了。
泠兒見她不吃饅頭,臉色也紅潤得不正常,探了她的額頭,驚叫道:「呀!好燙啊!來人,快來人啊,我們主子生病了,快幫我們請個大夫。」
獄卒罵罵咧咧地大步走過來,使勁兒踢了牢門,大聲喝斥道:「叫什麼叫!再叫,老子上鞭子伺候!你以為你們是誰?病死了更好,都死了老子就不用這麼晚還在這兒看著了。」罵完轉頭就走了。
泠兒瞪著眼睛,氣得說不出話來。漫夭無力擺手道:「算了,說什麼都沒用。進了這裡,他們就沒打主意讓我們活著出去。」
泠兒氣呼呼地對著獄卒的背影啐道:「狗仗人勢!以後別讓我碰到你們!……主子,您的身子好燙,這可怎麼辦?」
刑部尚書余大人到的時候,漫夭背靠著牆,坐在地上昏睡,被一盆冷水潑醒。泠兒眼疾身快,連忙撲在她身上,擋去了一半涼水。冰冷的觸感令她身子一抖,一縷一縷的濕遮蓋住她滾燙的面頰,還未作出反應,已被人架了出去。泠兒慌忙拉住她,不敢鬆手。余大人不屑地譏笑著,陰冷著聲音道:「一起帶走。」
刑房。幾十種刑具一應俱全,每一種都足以讓人生不如死。火爐裡的火燒得很旺,滋滋地濺著火花。她被衙衛扔在地上,一點力氣也無。
余大人戴著碩大戒指的肥胖的手,拈著一張寫滿供詞的紙張,陰陰說道:「這是你買兇行刺離王的罪狀,只要你識相一點,乖乖地簽字畫押,就可免受皮肉之苦。」
漫夭眉頭一皺,譏笑道:「我還以為余大人至少要走個過程,想不到,連審都不用審,就直接逼我認罪!」
余大人陰笑道:「此事無需審,已經很明確了。」
漫夭面色疑惑道:「明確?請問大人,我與離王無冤無仇,離王又是我茶園裡的客人,也就相當於我的衣食父母,我為什麼要殺他,斷自己財路?」此時此刻,只能拖延時間,希望蕭煞能盡快趕到。
余大人道:「因為你是北夷國的奸細。」
調查不到她的身份,便給她安上這麼個罪名,這些人果然夠狠!漫夭不動聲色,緩緩說道:「大人說我是北夷國的奸細,證據呢?」
「你來歷不明……」余大人才開口,刑房外有人沉聲截口:「余大人,不必跟他講這些廢話!難道你看不出她在拖延時間嗎?」
牆外之人說著話已經邁步走了進來,漫夭見了此人,心中一驚,眸光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