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晴已顧不上害羞矜持,看到桌上各se點心菜餚眼中光芒忽閃,三兩步衝到桌前,抓起筷子筆直探向rou最多的盤子,出宮前,她jī鴨魚rou鮑參翅肚吃到膩味,可如今不需宮nv三請四勸,目光過處……風捲殘雲,她發誓,這輩子都沒吃到這麼香的飯菜!
數日來,雲意衍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個人,不吃飯會死,此刻看著周寶晴那份源自於食物的單純快樂,他竟然找回了消失許久的飢餓感
雲意衍在周寶晴對面落座,重又打量了一遍桌上的菜se,都是上津城裡數得上號的名吃,旋即舉箸夾了一塊鹿rou放進口中慢慢咀嚼恩,味道還好,他點點頭準備下第二筷時突然察覺氣氛有些怪異
周寶晴呆呆看著自自然然與她同桌共食的他,這感覺……好奇怪
「不習慣?」雲意衍輕聲詢問
周寶晴像被驚到,迅速搖搖頭,又點點頭,雲意衍歎氣,到底是還是不是啊?周寶晴深呼吸幾次,指指左側一盤豆腐道:「嘗嘗,味道不錯」
雲意衍悶笑,還用她說?究竟誰才是東道主?笑歸笑,他很合作的夾了一塊,繼續用膳他不時抬眼打量她,現在他該拿這位公主怎麼辦?立刻遞信給成王要求華國退兵,還是直接將她秘密送到無水關給雲意初做籌碼?
「真像」
寶晴驟然開口讓雲意衍有些莫名其妙他淡淡問:「什麼真像?」
「你和我皇兄真像,用膳地時候從來都不專心總是想著很多luan七八糟的事」她放下筷子直視雲意衍繼續道:「身份,處境,也有些相似呢……」
雲意衍回視她,他差點忘了,她還當他是雲意初成王架空華君人盡皆知,雲意初想滅掉他這個太子也不是羽國地秘密,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為什麼這樣惹人不舒服他沒有回話,而是反問她:「你和成王經常這樣一起用膳?」
寶晴搖頭:「皇兄太忙一月能chōu空來看我三四次已屬難得」
「你們兄妹感情很好?」
「嗯!」這次她回答地響亮而肯定
「那你千里迢迢跑來上津就沒想過他會擔心?」
寶晴將筷子擱在一旁這會兒吃飽了底氣也足了很多:「你還敢提?若不是被你氣昏了頭我會來麼!流言都能傳進宮裡可見民間有多少人在議論你知道那些話有多難聽嗎?說我失德說我不能生養說我面容有殘缺更可恨地是有人說我堂堂一國公主比不過一個江湖妖nv我這次來就是想問問雲意初——你為什麼應允婚約又變卦反悔!?」
這下換雲意衍頭疼為什麼?他也想知道!不過好像一直都是羽帝和他在自作多情他地六弟可從來沒說過「同意」二字
寶晴見雲意衍沉默,深吸一口氣追問:「莫非真是因為那個叫楚笑幽的nv子?她在你府中,對不對所以你才不敢帶我回王府雲意初你說話!既然你深愛她,為什麼不娶她?為什麼在皇兄提出婚約時沒有一口回絕反而jiāo換了畫像!」
面對寶晴一句句質問,雲意衍有些招架不住即使明知她恨地並非自己,但沒來由地有些心虛他再次四兩撥千斤:「就我看,你一個人跑出來還有別的原因」他勾唇一笑,壞心眼地問:「你是不是被那座皇宮憋得快透不過氣了?」
呃……寶晴愣住,可不可以不要說這麼直白,她是很想借題發揮體味一下夢想的自由,不過論其根本還是因為他好不好!再者,她突然記起當時不顧一切出宮的理由,正了容se認真道:「雲意初,你可知因為你悔婚,我皇兄氣不過要對羽國出兵,這絕對不是在嚇你或威脅你,事實上第一個不贊同的人就是我」
雲意衍的眼眸霎時化作幽深地井,寶晴只覺得魂魄都快被吸進去,井中冰冷的水似乎已打濕了她的衣衫她在他眼前擺擺手:「消息可能有點突然,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留書告訴皇兄此行來羽國尋你,既然我在這兒,皇兄一定不會貿貿然起干戈的」
一句話將雲意衍震住,良久他才有些感歎地問:「那麼你又知不知道,憑你這句話,你很可能就此成為羽國的人質?」
「我明白,所以才來」
雲意衍費好大努力才從嗓子眼裡擠出三個字:「為什麼?」對於他來講,寶晴的想法他真的難以理解
寶晴兩排羽mao扇撲閃數下,微微一笑:「我討厭打仗,羽國不是弱xiǎo地番邦蠻夷,你們和我們一樣強盛,兩強相爭不可能速戰速決,三五年,六七年,甚至十幾二十年,兩國的國力都會因戰爭而消耗殆盡若能和平相處,百姓自然會越來越富裕,相應的也就對皇室感恩戴德,可若因為戰爭,辛辛苦苦種的糧食、賺地錢全都被剝奪去,輸送到前線,短時間他們可以忍受,但日子久了呢?他們會怨衝冠一怒的皇兄,更會恨我這個禍國殃民地公主你試過被人恨的滋味吧,我試過,單是一人已經讓我心裡堵得要命!何況是兩國千千萬萬人地怨恨和平相處不好麼?每個人都快樂地活著不好麼?就因為你和我,會死多少人你計算過麼?我們的命是比他們金貴,但沒有他們我們還拿什麼金貴?平息皇兄地怒氣,化解這場干戈,其實很簡單,你娶,我嫁,天下太平,這太平不知能延續多久,但起碼能有十年寧靜就像我母妃當初為了族人嫁進皇室一樣,我沒有母妃那樣高貴地心但學著去做,也許能將她的那份高貴延續下去」
雲意衍越聽越震驚,這是一個自xiǎo長在深宮不知人間疾苦地公主所說的話麼?兩國間複雜而微妙的關係,被她簡單化,純淨化她只是單純地不想招人怨恨,以及她母親對她構成的影響讓她不盲從於兄長,用自己的心,自己地作風努力解決本不是她闖的禍同父同母,她和成王兄妹倆卻是天差地別,一個陷在權yu中步步算計一個卻在權利的中心如出水清蓮他霎時領悟,原來他一直追求的寬闊胸懷,只要善良、純粹,心自然就會如藍天一樣廣闊
寶晴見雲意衍不吭聲,很自然想偏了重點,她抿唇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你能不能安排我和楚笑幽單獨見一面?」
雲意衍心道:我都見不著別說安排你和她見面了轉而又暗歎雲意初太沒福氣,為了一個難登皇家men檻的江湖nv子,白白和這樣一位內在與外在同樣美好的公主錯過
從開始jiāo談一直是寶晴在說,雲意衍在沉默偶爾問一兩句,他究竟怎麼想卻半點都沒透露寶晴無法從他複雜地神se中看出更多,不禁有些著急她只說了一半,還有更關鍵的一半沒有說呢他好歹給個回答她才能繼續啊!正想直言詢問,雲意衍淡淡開口:「她不在上津城」
寶晴一愣:「那你為什麼不帶我去王府,偷偷摸摸地藏到別院來?」
偷偷摸摸?雲意衍哭笑不得,好像是有點這味道他環視房間,別院要藏人恐怕也藏不了幾天,他不能把她留在這兒,今日回宮後,他也沒有空閒總往外跑,唯今之計只有將她帶回九華宮,可是她的身份太敏感,不宜讓其他人知曉,該找什麼名目呢?
「喂!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寶晴急了,大半天她嘴都說干了,他還是一句正經話都沒有
她發脾氣的樣子還蠻有意思,雲意衍忍俊不禁,站起身道:「通常我心情不好時才來這兒,今日本就是想找個地方清靜半日,卻被你說成偷偷摸摸」他搖搖頭繼續道:「既然這樣,那我們還是去配得起你我身份之所吧!」
雲意衍做了個「請」的手勢,寶晴蹙眉盯著他瞧了半天,輕聲一哼率先跨出men檻,雲意衍在一名禁衛耳邊低語幾句,禁衛聽後行了禮急急跑出宅院,不一會兒駕著一輛馬車停在men口雲意衍扶著寶晴上車,接著自己也坐了進去,沖寶晴jiāo代道:「等一會兒不要出聲」然後又扔給她一套整個衣擺上繡著銀竹的青綢長衫道:「披上」
寶晴被他嚴肅的神se和古怪地要求nong得一頭霧水,怎麼比來宅院前更偷偷摸摸了?算了算了,客隨主便,她很隨和,很寬容,很大度,他面對她有沒有點自慚形穢?
雲意衍不知她在想什麼,看到她十分合作滿意的點了點頭
馬車一路駛向九華宮南men,守men的侍衛看到車前懸掛的太子府風燈,先恭敬行了禮,然後掃了一眼車內,待看到雲意衍和他身旁著銀竹青綢衫之人時,不約而同肅了神se,垂首站到一旁靜待馬車通行
「雲意初,你帶我進宮做什麼?」因為雲意衍事先囑咐過寶晴不要出聲,所以此刻她不自覺地壓低聲音,說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地悄悄話
雲意衍自然不能說怕你被人劫持回國,所以要關住你,看死你,而且對著面前的嬌俏佳人,即便她實際已是羽國地人質,但他怎麼也無法將她和人質這個名詞聯繫起來,輕鬆的氣氛讓他忽然玩兒心大起,他湊近她耳畔更xiǎo聲地說:「帶你去拜神!」
「拜神?」寶晴耳朵被他nong得癢癢地,她一邊rou搓著耳廓一邊道:「進宮拜神?虧你想得出!」
雲意衍看著她滴溜溜luan轉的眼珠,以及憨態可掬地動作,輕輕笑出聲,好半天才定神解釋道:「我國信奉天yu明神,九華宮內有一座神殿,你披的這件長衫就是那裡的神侍才能穿的服se,暫時你先住進那裡,我母妃病重,父皇心力jiāo瘁,不要驚動他們為上」這是他想得出的最好安排,一來神殿無人敢luan闖,二來神侍個個武功出神入化,不怕華國的細作來劫人,也不怕寶晴私自離開,三來他去找她也方便許多
寶晴了悟:「所以近來你住在宮內陪伴母親」
雲意衍點頭扯開話題:「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再談正事」
寶晴眨眨眼睛,住哪兒她倒是無所謂,可她怎麼覺得他像一隻笑瞇瞇的狐狸,正勾引她走進一個大大的陷阱呢?罷了罷了,這方面她永遠都沒皇兄聰明,而「雲意初」顯然和成王隸屬同一級別,總之,先美美睡一覺,再陪他玩累人的問答遊戲,最重要的是,她得拿到能讓皇兄安心的合約……其實成王的隱憂她一直都清楚……除此之外,她一定要見見把她比下去的楚笑幽究竟有多妖孽!(未完待續,如yu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c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