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 正文 第十四章 前奏起
    淼淼向前走近三步,復又停住,手中扣著的暗器沾了一層薄汗更加冰冷

    「不要說你是被一月殺抓了去,我不是孩子」她為笑幽溫柔、可愛、乖巧,但不代表她愚鈍,相反,對於陳默,她可能看得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因為別人在用眼睛看,而她在用心看

    陳默眼皮微微抖動,依舊木然站著,雙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

    「你說話啊!」

    長久的寂靜,過往的路人有的見他們隨身攜有兵器,不敢多瞧,低著頭快步避開,膽子大的看戲一樣站在遠處,三兩人聚在一起沖這邊指指點點

    淼淼驟然回頭,掃視一圈,看到她目光的人全都忍不住渾身一抖,再沒了看戲的心情,倉皇跑開清了場,淼淼視線重又鎖定陳默,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怕,陳默的手探向腰間繫著的長劍,看見他的動作,淼淼胸口如同被人打了一記悶拳,她三兩步衝上去,一把抓住他握劍的手冷冷道:「拔出來啊!猶豫什麼?拔劍來砍了我啊!從我十二歲上了天men山就和你朝夕相伴,這麼多年!這麼久的情分都是假的麼!」

    陳默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握著劍柄的手從淼淼指間滑開,他對淼淼綻出一抹詭異的笑容,而眼神好似在看天下最蠢的傻瓜,他仰頭望著她,笑出聲:「情分?你追著我到了這兒就是為了和我說什麼情分?如果念著這許多年的情,你就不會跟著我!更不會走到我眼前來!你問我為什麼?問得好!問得真jīng彩!但在這之前你是不是該問問你自己,知道答案後你要怎麼做?那結果是否真是你想要的!」

    結果,她根本不敢去想所謂的結果,現在的她,只是想把他變回她心中的那個陳默而已!她俯身捏住他的肩用力搖晃:「陳默!你醒醒!你是不是被魔物附體了!你看看你自己,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陳默嗎?怎麼會變成這樣……不該是這樣……」說著說著,她已是淚雨滂沱,彷彿要將半生的眼淚一次xing發洩出來一樣

    陳默怔怔看著她肆虐的淚大腦還未反應,剛才握劍地手已托住她的臉,極輕極輕地想將那些淚痕擦乾淨,他手上的泥污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一道道灰se的痕跡,他nong髒了她的臉……他像是突然驚醒,觸電一樣縮回手,向後蹭開幾步衝她喊道:「你走!走!如果你念著那點情就走吧……」

    淼淼用衣袖抹去那一片朦朧,向前跨出一步倔強地注視著他:「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走去哪?天men山?還是楚笑幽身邊?」他衝她怒吼:「是我要了澹台沁的命,是我賣了洗劍閣!謝淼淼……你是要我去送死嗎?!」

    「不是……不是……你一定有苦衷一定有不得不這樣做地理由!我瞭解你就像瞭解我自己一樣!你是變了很多可最初地本xing沒有變」她指著被搗毀地暗樁破爛地木men喊道:「否則我就不可能在這兒找到你!」

    陳默垂頭不語喉結上上下下地蠕動淼淼戳到了他地痛處是……他是來示警地可一月殺每一次都搶在他前面他趁luan逃離翔螭山沒有錢沒有馬沒有吃地他知道洗劍閣一直都沒有放棄對他地搜尋現在他更不能肯定一月殺是不是也在找他除了良心讓他不能去搶無辜百姓地錢財外自身地警覺也提醒著他不能做惹人注目地事悄悄地悄悄地報信然後立刻逃走!遠遁去番邦xiǎo國永遠永遠不再踏進三國土地一步多少日了……他自己也算不清他向一處處暗樁拚命趕沒有吃過一頓正經地飯菜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沒有代步工具他就用兩條腿拚命跑直到內力耗盡倒在哪兒就在那裡暈暈乎乎地mi糊一會兒稍稍緩過來繼續跑……他拼盡全力最後看到地卻是一具具同men地屍體因他而喪命!他走在一條絕路上心力jiāo瘁

    淼淼俯身抱住他地頭:「不管你做了多少錯事你是陳默!是我愛了十年地男人!」說出來了……她說出來了在心底埋藏了這麼久地感情從前日日相見她從未開口卻在今天就這樣自然地不帶任何羞怯地喊了出來

    陳默震在當場聽到她霎時柔下來地聲音:「陳默跟我去見閣主她是心地善良是非分明地nv子我相信你有苦衷我陪著你一起去坦白好不好?」

    她地身體這樣柔軟柔軟地化盡了他所有地痛苦從少年時就一個人背負地種種彷彿找到了釋放地出口他在她懷中悶悶地哭出聲淼淼輕輕撫摸著他地背她一點都不覺得此時地他不像個男人誰說男人就不能流淚?不過是世人地偏見與苛求

    「淼淼你知道麼我報了仇可是失去了所有……我不能跟你走你瞭解她她視澹台沁比她地命都重如果我回去只有死路一條不是我怕死而是我還想活!別bī我……別bī我了……」陳默埋頭緊緊拽住她地手輕聲問:「反正現在你也出來了和我一起走我們去番邦成親生孩子過最普通地生活」

    他在說什麼?淼淼難以置信地搖頭,她推開陳默:「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聯合外人害澹台閣主,可洗劍閣從沒虧待過你!你的武功,你的學識,你如今的一切都是誰給你的!暗樁毀了十四處,那些死了兄弟可曾與你有仇,害過你?你該負責!不是用xing命來償還,而是用你以後的人生來彌補!」

    陳默聞言,極力用一貫的冷漠來掩蓋心底的愧疚,反駁的話卻一句都找不出來

    淼淼繼續道:「我愛你,但不會做出背主的事!從被父親送上天men山的那一刻起,我今生就已經jiāo給閣主既然找到了你,我也不會任你就這樣墮落下去,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回頭吧陳默!前面是一條死路你到現在還看不清麼?!」

    這一段話落,陳默再沒有開口,目光渙散彷彿是將自己關進了封閉的空間,阻隔了和外界所有聯繫

    淼淼盯著他瞧了半天,他的頭髮,他的胡茬,他比地面乾淨不了多少地衣衫統統刺痛著她的眼睛,最終她躊躇許久,將他拽起來,往城內最近的客棧走去

    人生是一條有去無回的單行道這條單行道也許會越走越開闊,也許會走成一條絕路究竟是怎樣的結果全在個人,陳默的生命中出現一個淼淼,能否拉他回歸正軌尚未可知,但另一個人卻可悲到身邊只有推他一把卻永不會有敢於伸手拉他一把的人

    葉熒惑寄居於宣府,如今他就是想到花園裡走走,也只能依賴兩名貼身侍衛抬著椅子出men此時,葉熒惑剛送走葉離大婚時的儐相——南燕公子宣鐸,一個人靜靜看著窗外,宣鐸每天下午都會過來陪他說會兒話,有訪客,宣鐸也會以葉莊主身體不適為由替他擋下還記得初到這裡和葉離感情甚篤地宣鐸跪在他膝下含淚說著:「以後您就當我是另一個兒子,遺落在外剛剛尋回的兒子……」

    溫暖地話,溫暖的感情卻再也無法暖熱他冰冷的心他虛偽地應付著每一個真心為他心痛,為他悲歎的人累嗎?地確累難嗎?一點都不難他一直都在虛偽中過活,恐怕拆下這副假面,他才會不知道怎樣與人接觸

    「主上」

    沉思被打斷,葉熒惑看了看蒙一,在宣府,礙於種種顧忌,蒙一摘了面具以真容示人,那張盡毀在大火中的臉時隔多年依舊恐怖異常,葉熒惑略垂了眼眸淡淡揮手,示意蒙一幫他坐去榻上再說待他用薄被蓋住雙腿後,才問道:「老狐狸那邊有消息了?」

    蒙一神se有幾分不安:「銀鷹有信了,可……」

    葉熒惑不滿地望著蒙一,蒙一感覺到葉熒惑的不悅忙把話說完:「人是回了新買的莊園,信也送到了羽帝手中,可他一身武功已被盡數廢去」

    「我當什麼大事值得你吞吞吐吐呢」

    「除了武功被廢,羽帝還割了他的舌頭,扎聾了他的雙耳……主上,因為楚笑幽的身份,羽帝怕是要和我們翻臉了」

    葉熒惑拉了拉薄被,閒閒道:「老狐狸現在就算恨不得殺了我,恐怕也分不出jīng神來找我算賬了,我騙了他那麼久,他廢我一顆棋子也算公平,只要那封信他親自拆閱……呵呵」他yīn測測地笑了兩聲轉了話題道:「原以為銀鷹的本事逃得過那些神侍呢,看來我是高估他了蒙一,華國那邊我吩咐地事都辦妥了麼?」

    「辦妥了,五天前成王親自點將閱兵,只是這之後突然沒了聲息」

    葉熒惑思索片刻道:「不急,我賭成王會動手如果一個華國不夠,我就再給他們加上一個星夜,不知道楚笑幽會不會為了雲意初進套兒呢」

    「現在還沒有他們兩人地消息,主上你說他們會不會就此遁世」

    「絕對不會,那個xiǎo賤人指不定藏在哪兒暗暗算計我呢」提起笑幽,葉熒惑本平靜的臉霎時變得猙獰,不過很快他便收起了情緒,揮手示意蒙一退下

    蒙一躬身行了禮,默默走向men口,葉熒惑卻突然叫住他,沉聲叮囑道:「那毒調配地方法,除了你和我不可讓第三人知,我不想一月殺裡再出一個絳獒!」

    蒙一眸光微閃,頓了一下應道:「是!屬下明白」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葉熒惑rou了rou太陽xue心內暗笑:羽帝,你我的帳也該清一清了!你就在九泉下好好看著羽國內luan加外患能撐上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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