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眉 正文 第七章 何期
    等待……笑幽從沒有嘗試過這般難耐的等待她坐在絕頂斷崖邊,看著一群候鳥幾乎是從她身邊飛過,那鳥脖頸長而優雅,乘風滑翔的翅膀和銀白的冰峰相比呈現淡淡的淺灰se,僅僅是一種相似的顏se,她眼前又晃動著那個身著淺灰se棉布衣衫,宛如天神的男子鳥群中的一隻清啼一聲,向笑幽的方向側了側頭,帶著些許的高傲笑幽沖那只高傲的鳥兒輕輕微笑,她記得曾在那個遙遠世界裡看見過這種鳥類,它們有著好聽的名字——蓑雨鶴一種能飛躍喜馬拉雅山脈的堅強候鳥也記得曾有人說,珠穆朗瑪峰都高不過它們心中的理想

    理想麼……呵呵她好像一直都是找不到理想的人,微微蹙眉,望向洗劍閣的禁地「九重天」十五日了,除了臉se蒼白的江重重出來吩咐了些什麼,她一直都沒見到澹台沁他還好麼?她只覺得禁地的名字實在貼切,九重天,澹台沁猶如她心中的神,所以神住在九重天宮,她無法跨越的高度

    不遠處的巨石背後,一個神se漠然的少年靜靜藏匿他看了笑幽很久,終於輕輕走到她背後語調生硬的說:「回去用膳」

    笑幽轉頭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輕輕點點頭十五天來,她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個少年,陳默事實上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沉默,甚至連笑容她都沒有在他的臉上見到過她站起身,晃了兩晃,接著就以一個不太雅觀的姿勢撲到在雪地上她微微皺眉,是坐得太久了,久到腿都凍得麻木了她翻坐過來,雙手輕輕rou搓雙腿和腳踝,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陳默以他的能耐,完全可以在她快要摔倒的時候扶住她,但他沒有,就那麼看著她摔下去,此時也是一副漠然的神se看著她,像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她直覺,是因為澹台沁,大概這雪峰上所有的人都和陳默一樣討厭她吧,他們照顧她,對她有求必應,但一致的客氣,客氣到生疏,比起他們來說,可能陳默的態度才是毫不偽裝的真實

    好一會,笑幽才感覺雙腿慢慢恢復了知覺她站起身撣撣衣服上的碎雪,同樣漠然地對一直靜立在旁的少年道:「走吧」

    洗劍閣很大,也蓋得別樣的jīng致,但在這裡的人卻不多,不過十五日,笑幽已經把所有人都認了個大概他們從不讓她在大廳一起用膳,每次都是送到她的房間想到她的房間,笑幽感到一絲暖意,她被安排在灼子軒——澹台沁的居所這裡很少有人擅入,除了陳默在這裡隨侍,平日裡安靜得讓人心慌

    笑幽跨進灼子軒的大men,眼睛一亮,是江重重

    她三兩步跑過去,拽住江重重的衣擺,仰頭看著他,眼裡跳動著兩簇希望的火焰

    江重重似乎很疲累,扯出一絲倦意濃濃笑:「大概還需三天」

    笑幽的眼神明媚起來,三天……江重重能這樣說證明一切順利,她就知道……他那樣好的人,老天怎麼會對他殘忍

    江重重看著笑幽抑制不住的笑臉,心情不知為什麼,也跟著輕鬆了不少就像大哥說的,不告訴這孩子,是明智的決定三天,最後這三天才是生死關頭……他蹲下身,拉住笑幽的xiǎo手道:「我得馬上回去,笑兒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和大哥回來,有什麼事就吩咐陳默」

    手……好疼……笑幽努力不表現在臉上模樣乖巧地向他點點頭

    江重重何等細緻地一個人立刻就發現了她神se裡地異樣強硬得翻開她地手掌白皙細嫩地手心裡擦破地傷痕滲出少量血跡他眸子一冷眼神犀利she向靜立在笑幽身後地陳默陳默看到江重重地目光眼簾微垂一言不發就地跪下

    笑幽chōu回手笑笑道:「擔心你們所以在崖邊坐久了腳凍麻了沒注意結果摔得很難看幸好沒被你和他看到……」

    江重重樂了得到從笑幽身上領悟地第二個關於nv人地定義——nv人無論大xiǎo——都臭美他地笑只停留了一瞬隨即又yīn暗下來深深看了一眼陳默也不叫他起來拍了拍笑幽地頭飛身離開

    笑幽看了看還跪著地陳默轉身進房邊走邊道:「人都走了還跪給誰看」

    陳默緊了緊握著地拳緩緩站起眼神複雜地看著笑幽地背影直到她房間地men輕輕合上

    這日的午膳笑幽吃得格外香甜,唇角一直保持著上揚的弧度本以為今夜會睡得很好,沒想到又是反覆折騰到凌晨才安枕前幾天是因為擔心睡不著,而現在是因為興奮而睡不著

    三天,短暫也漫長,因期盼而顯得更加漫長……笑幽記得她唯一的好友靜子喜歡上鄰家大男孩的時候,天天站在陽台期盼看到他騎單車去上學的身影,若是哪一天錯過了,整個人一天都像被chōu了魂,心裡空落落的靜子一副含羞的摸樣告訴她時,她覺得靜子好傻,現在她的初戀,比起靜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也好傻

    從見過江重重後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一個人情不自禁地偷偷演練,見到他時應該為他綻放一個怎樣的笑,她看著鏡子裡六歲nv孩yu雪可愛的容顏,本不覺得容貌可以定義nv人是否美麗的她有些慶幸,楚笑兒留給她一張足夠成為禍水的臉

    她沉溺在自己的構想中,卻忘了有一句話叫世事難料……也忘了難料的世事裡,福從不雙至,禍也從不單行

    三日後……午時……她等到了九重天的開啟,卻沒等到期盼見到的那個人她看著江重重將一摞書冊鎖進澹台沁房間的暗格,看著他一言不發在灼子軒寫信,看著他將信箋綁在一隻通體漆黑的大鳥腿上,看著那隻鳥遠遠飛離天men山,也被那信箋上寥寥數語直打進地獄:「餘毒反噬,閉關三年軒轅暗主速上天men山,代主事務另請教導新收義nv楚明煙」

    她追問江重重,只看到江重重痛不亞於她的面龐,她飛奔至九重天的石碑旁,卻找不到進去的方法,她頹然坐倒,直呆呆看著天幕漸漸轉暗…滿天的星斗像晶瑩的眼淚…含在眼眶,卻掉不下來她想告訴他,對她而言,武功即便全廢了又怎樣,只要他還活著!她不需要他強大,只要他還是一個完整的人這就足夠了……她感到有人要抱她離開,恍惚中對那人拳打腳踢,昏睡過去的前一刻,她看到俊顏上幾道血痕的江重重……

    再醒來……很多事情都變了……

    往後的三年,或許更久…他不會再陪伴她…他的替代是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軒轅晨空,軒轅暗主

    而身份的改變,讓她心如死灰所有人對她的稱呼從楚xiǎo姐升級為少主

    義nv……呵呵,她憔悴地笑,從相見起,她刻意避開所有顯現二人年齡輩分差距的稱呼,最終,他卻給了她這樣一個身份……澹台沁的義nv,洗劍閣的少主他沒錯,錯的是她,錯在她為什麼明明藏著十五歲的心事,卻只能以六歲的身體出現在他的世界放棄愛他……和聽憑心曲執著不悔,兩難的抉擇但就連袂擇也不由她,她與他的緣分,是老天太無聊時擺下的一局,指派的莊家姓情名愛,給她的對手姓世名俗,對手手裡的牌面好大,叫三十二年的過往她手裡這副牌,好xiǎo,叫六歲nv孩的不倫愛……

    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沒人敢擅闖她給自己製作的牢籠直到軒轅晨空震開她的房men……

    或許所有人都以為,笑幽只是因為自責太甚或與她義父的感情太深厚,才以病為名,將自己深鎖在灼子軒裡但當軒轅晨空見到笑幽的神情後,他看到了那些隱匿在角落的情愫老人搖搖頭,幾不可聞地一歎,輕聲對笑幽說:「沁兒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孩子三十二年的人生磨難重重只一身武藝和洗劍閣是他最後的依憑」他沒有等待笑幽如何反應,頓了頓逕自繼續道:「你是個根骨奇佳又靈慧聰敏的孩子明日辰時,沉心台來或不來,你自己決定吧」語落時已靜靜起身離去

    自軒轅晨空進來到離去,笑幽始終縮在床鋪的一角,將臉埋在披散的發裡,雙臂環膝,對一切不看、不聞、不理會直到軒轅晨空走遠了,她才看向被震壞的房men,眼裡微光輕輕閃過……他的話,她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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