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之秋,她背了一個小小的包袱,懷中揣了一包秋茶。
處處是涼風習習,她縱馬於院前,在等候著兩個人。
三年之約,已到了。
樹林盡頭,馬蹄飛揚,仔細一看,正是世佐
他果然履約而來了
可是為何,他身後沒有周瑜
她的心一緊。
馬已奔到她面前。
「我來了。」他朝她笑笑,下了馬。
她朝他身後看看,問:「周郎呢?」
「放心,他還沒死。」他還是笑。
「那他現在在哪裡?」她急了。
「你跟我來。」他說,「只有你能救他了。」
二人縱馬千里,來到一個樹林深處的山洞裡。
這山洞外面有樹枝遮蓋,看不出來,裡面全是冰天雪地,她全身冷得發抖。
「穿上這個。」他遞給她一件奇怪的衣服。她穿上後,果然暖和多了。
一個人躺要冰榻上。
「他就是周瑜。」他說
她衝了上前,果然是周瑜
俊朗的臉,還與三年前一模一樣
只是臉色蒼白,緊閉著眼睛,似乎還在昏睡中。
「周郎」她摟著他,他冰冷的身體很是僵硬。
可是能聽到他的心在跳動。
他的唇白紫,沒有一絲血色,全身皮膚也白得透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問。
「我盡了全力了。」世佐攤攤手,找了塊軟毛墊給她,他也選了個墊子坐下來。
「我在運功給他逼毒,他的毒逼得差不多都多來了。只是一項還堵在裡面。所以他沒醒來。」
「那怎麼才能讓周郎醒來?」她焦急地說。
「你不要急,且聽我說。」他說,「這三年,我減緩了他的新陳代謝,又天天給他吃這裡的冰雪,他現在論年紀算起來,應該是三十九歲了,可是你看他,是不是比三年前還要年輕?看起來是不是還像二十來歲?就是因為我減緩了他的新陳代謝的緣故。」
「可是,這與周郎的毒,有關麼?」
「當然有關了。這毒最末一步,是需要一股雷電之光。這是一個高人告訴我的。只有經過雷電之光,要麼就是曾經被雷電擊中過的人,她的血注入周瑜的血中,他身上的毒,才能完完全全清除出去。可是,到哪找這樣的人呢?要知道,被雷電擊中的人,還會有活著人麼?總不能拿死人的血給他吃,不然危害更大。」
聽他這樣一說,她全明白了。
「你說的,是真的麼?」她高興地說。
「你高興什麼?當然是真的」
「我受過雷擊的」
空氣凝固住了。
「你不要開開玩笑了。你要是中過雷擊,怎麼還會活到現在?」他不相信。
「你聽著,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不屬於這個時代。」她開始講述,告訴他,她是因為雷擊忽然魂穿到了三國時代。
他聽得怔住了。
「那,我的血,總可以救周朗了吧?」她笑著便捋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
「如果真是這樣,怕是上天派你來救周瑜的吧」他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你來到這個時代,就是因為你與周瑜曾經的這段緣分感動了上天,所以上天派你來這個時代,救你的愛人。」
「真的很感謝你們的。若不是你們,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幸福。」她哭著說。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現在我要給你抽血了。你忍著點,不痛的。」他說著抓著她的手,拔出小刀,朝她手腕刺去。
好痛
她咬著牙,看著自己的血一滴一嘀,嘀到周瑜的嘴裡,流了進去。
周瑜緩緩睜開了眼睛。
「周郎」她驚喜地哭了,抱住了周瑜。
二人終於重逢了,各自訴說著離別之苦。
「你真的是來自於一千年以後?」周瑜笑著吻著她。
她也吻著他,忽然她口吐鮮血。
「香,怎麼了?」周瑜大驚。
不會是周瑜剛剛痊癒,便換成了阿香病了吧。
世佐連忙為阿香把脈,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這種毒,是沒辦法真正在人體內消失的。阿香將血用內力逼入周瑜的體力,周瑜的毒是被逼出來了,可是這毒,反倒進入了阿香的體內了。現在,是沒有任何辦法可救了。」
「不會的,不會的」周瑜痛苦極了,「世佐,你一定有辦法救救阿香的阿香不能為我死的」
世佐擦拭著眼角的淚水,歎氣說:「周瑜,我真羨慕你,有一個女孩,竟然願意為你而死。我盡力了。」說畢,他淒然離去。
「香——」周瑜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抱著阿香大哭起來。
阿香忍痛安慰周瑜說:「其實剛剛聽他說,是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用雷擊。周郎不必傷心。且讓阿香讓雷電一擊試下。」
「這太冒險了。」
「反正不試也是死,試了還有活著的希望。」阿香很勇敢。
「對了,香,你不是說,你穿越到這裡時,也是因為那雷擊麼?」周瑜想起什麼似的,「且讓我也試試。我們一同穿越到你原來的時代吧。」
「這不行,周郎,這可極為危險的。」阿香連忙擺手說。
「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一起穿越過去,如果在那個時代失散了,我們便每年七月七在我的家鄉,廬江舒縣我的舊宅相約,我們最多用十年的時間來尋找對方。如果十年後還是找不到,就說明,我可能沒有穿越過來。」
阿香還是很反對,可是周瑜堅定不移,阿香沒辦法,便與周瑜抱在一起,走出洞外,等候著雷電的日子。
不出一日,天下著雨來,電閃雷鳴,周瑜最末吻了吻阿香,笑道:「香,我們在另一個時代見了記得,每年七月七我們相約的地方我們用十年的時間保證能找到對方」
他抱著阿香衝入雨霧之中,電光一閃,一道雷劈在了他們二人的頭上。
來不及看清彼此的面容,她便暈了過去了。
醒來時,她躲在醫院裡,病床邊上,竟然是老爸
看著這醫院熟悉的設施,她才明白,她真的穿越回來了
「阿香,那天,你暈倒在店門口,雷電交加的,我嚇死了。我便將你送到醫院來了。」
老爸說。
原來她現在,還是二十一歲
難道過去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個夢麼?
好久沒見到老爸了,他頭上的白髮是那麼明顯。
「老爸」她哭著摟住了他。
從懷中,一隻鳳尾玉釵墜落了下來。
這是周瑜送給她的那個釵子
說明這一切不是夢她真的與周瑜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過
日子又恢復了平靜。她一年一年地大了起來,只是每年七月七,她都會去廬江徹夜等候一個人。
她每次總是失望而歸。
「女兒呀,你也不小了,也該談戀愛了,老爸給你介紹個男孩子怎麼樣?」老爸倒是總是催促著她結婚。
她笑笑說:「不急不急,爸。」
「你不會還在等那個什麼周瑜吧?」老爸埋怨道,「那次被雷擊後,你變了。成天去報社登什麼尋人啟示說找什麼叫周瑜的。周瑜的墳墓在廬江怎麼會還活著呢?」
她笑笑:「老爸。周瑜他一定在這個時代的。老爸,女兒不急的,不怕嫁不出去的。」
為了逃避開眾人不解的目光,她除了分出時間尋找周瑜外,便將全部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中。不久,她成了一家企業老闆。
今年,是十年之期的最末一年了。她三十一歲了。
「女兒呀,那個周董真的不錯,為何你就這樣拒絕他呢?」老爸又為了她的婚事開始嘮叨了。
「明天女兒便會見到周瑜了。」她答非所問,臉上是執著的笑。
「要是能見到,也不會讓你等他十年了他根本沒穿越過來,怕是當時就被雷電擊死了」
她沒有再答什麼,提了個包袱說:「老爸,女兒要去舒縣了。」
「女兒呀,你可要挺住哪」老爸老淚縱橫。
她笑笑:「老爸,你這是怎麼了?女兒就要帶女婿回家給您看了,您怎麼不高興點呢?」
「好的,女兒哪。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哪。老爸後天想請女兒吃飯。」老爸說著,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快去快回吧。」
她笑著去了機場。
廬江,舒縣。
她坐在周瑜舊宅門口,看著人群走過,看著日出日落。
一個基督教牧師走來,說:「上帝愛你。」
「感謝主。」她笑得很平靜,「願主安排這一切。」
「會的,主耶穌愛你。」牧師笑道,並教了她祈禱的方法。
時鐘就要敲響到十二點了,她有些慌了。
「不會的不會的」她無法平靜下來,「周郎一定會來的」
「要是能見到,也不會讓你等他十年了他根本沒穿越過來,怕是當時就被雷電擊死了」
老爸的這句話又響起在她耳邊。
「不周郎還活著,他與我一起穿越過來了我都能穿越過來,周郎也一定會」她哭了。
這時,她想起了主耶穌。
「主耶穌,願你的國降臨,願世人都尊你的名為聖。求你免了我的債,如同我免了人的債。教我不遇試探,救我脫離兇惡。因為一切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奉主聖名,阿門。」
她一字一句地禱告完,眼睛凝視著手錶,手錶既將指向零點了。
七月七即將過去,可是周瑜還是沒有來
手錶的走動的聲音在她聽來,格外刺耳。
「不不」她連忙將手錶扔了,用力摔,手錶被摔壞了,走不動了。
「現在看你怎麼走」她痛苦地笑了。
遠處教堂地時鐘,響亮地敲了十二聲。
七月七過去了。
「不,周郎你為什麼扔下我一個人」她跪在地上,痛苦地哭了起來。
夢裡,都是與周瑜的點點滴滴。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教堂上。身上,有一個竹簡。
她驚喜地翻開竹簡,竹簡上赫然寫著兩行毛筆字,這正是周瑜的筆跡
上面寫著:
「瑜已死,請忘記。」
瑜已死,請忘記。
周瑜他來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