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香 第二卷北面芰荷南面桂,水香吹亂月中香。 九 成親
    鑼鼓聲、嗩吶聲齊響,房間內處處掛紅。

    阿香靜靜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幾個老媽媽為她盤了個新娘頭,戴上當地結婚時必戴的紅花,並在她額頭上掛下長長的汗毛,遮住了臉。她綢緞般的玉臉透著羞澀,水眸流光。

    老媽媽們嘴唇蠕動,念著什麼,並在阿香頭上灑了一些水,照當地的風俗,這是寄希望新娘在夫家,人生能有個好的開始。

    門口鑼鼓聲更響了,人聲鼎沸。周瑜來了。

    老媽媽把阿香扶了出去,周瑜上前握著阿香的手,鞭炮響起,眾人把他們迎入宴席中。

    紫陌坐在高台的座位上,周瑜和阿香拜過天地後,老媽媽端來一盤喜茶,給他們二人各一杯,讓他們孝敬了紫陌,便被一群人歡呼著迎入了新房。

    門外喜慶聲歡快地響著。阿香端坐榻上,臉上披著汗毛,心在撲撲直跳,緊張得手抓住了榻上的床墊,把床墊都扯皺了。

    昏暗的燭光裡,一個人影緩緩移到阿香身邊,一陣熟悉的蘭花香襲入鼻翼,阿香羞澀得低下了頭。

    驀地,那人影拿起一隻竹棍,阿香臉上的汗毛被輕輕佻起,抬眸,正對上一雙深情的琉璃眼,眼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四目交融,周瑜淺笑靠近,溫熱的鼻息燙著她的臉頰。

    「今日,你終為我的妻。」他深情說道,摟著她,把她嬌小的身體圍入懷裡。

    二人深深擁吻起來。

    「對不起,阿香,周瑜拿不出三聘六禮迎娶你,只準備了一副耳墜,聊表心意。」周瑜從懷裡拿出一副鍍銀耳墜,臉上卻是凝重的青色。

    「周郎為何面有不悅?」阿香笑問,「可是覺得今日這樣的婚禮,過於簡單了些?」

    周瑜默默點了點頭。

    「阿香不在乎這些。阿香在意的,只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深深把她抱入懷中,深情地說:「得此賢妻,更復何求?」

    他捧著她的臉,親自為她戴上耳墜。銀光閃閃的耳墜於她發下生輝,流光溢彩,他不禁吻了吻她的耳垂。

    燭火被風吹熄,一輪明月掛在窗前,月光裡,兩個白晰秀美的裸體緊緊擁吻糾纏,深深的吻痕染遍彼此的身體。

    「你會後悔嗎?」阿香那溫柔的眼睛,竟有一絲不安,「你扔下了你的理想,扔下了絕世美女小喬,還有你前妻為你生的兒子,你全部扔下了,你會後悔嗎?」

    「如若後悔,便不是周瑜了。今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與阿香長相廝守。」周瑜輕輕一笑,捧著她的臉,定定望著她,她淪陷於他的眼波裡。

    身體交錯,心亦交融,舌尖遍舔的那刻,心火燃燒,全身發燙髮軟,只想永遠淪陷,不出溫柔鄉。

    這一夜,他們不曾合眼。任憑窗外風聲呼呼,獸嚎山野,他們卻只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以及那燃燒著的心跳聲。

    日子就這樣平淡地過去,轉眼,在周瑜與趙雲的操練下,溪蠻部隊陣容齊整,武器也不再是鐵斧利錘,換上了長槍大刀,軍隊也擴招著。溪蠻實力大增。

    阿香則天天守著那塊黃山毛峰茶樹地,仔細栽培、研究著。趙雲只在早上時會出現,澆完了水便離去,不與阿香多說一句話。

    阿香很想知道,這茶種他是從哪得來的,可是望著他冷冷的面容,她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好像滿世界都欠你錢一樣」一天,阿香在早上散步時,看到了冷冷的趙雲,氣呼呼地說。

    趙雲別過頭,瞪了他一眼,長槍一閃,槍尖就抵在了阿香脖子上。

    「你——你想幹嘛?」冷不防被他這樣一指,阿香怔住了。

    濃黑的眉形略帶些殺氣,眉下卻是一雙秀氣的眼睛。

    「你若再這樣在背後辱罵我,休怪我槍下無情」他狠狠地說。

    「我什麼時候辱罵你了?說你一句,你便想成了是辱罵,你是不是心裡有陰影啊?」抬頭望見周瑜出現在趙雲身後,阿香底氣也足了十分。

    趙雲被阿香這樣一罵,臉上一怔,似乎想不到她會這樣不怕死,手顫動了一直,一反手,把長槍推到了身後。

    「怎麼?被我戳中痛處了?想你必是沒爹生沒娘教的,才會這樣心裡變態」阿香伶牙俐齒地說道,為報剛才被抵脖子之仇。

    「終有一天,你會後悔今日的話」他忽然面色蒼白,惡狠狠地怒視著她,轉身離去。

    周瑜靜靜走來,阿香摟著周瑜的脖子,說:「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人」

    周瑜若有所思地說:「此人從不愛與別人多說一句話,生性孤僻,阿香莫激怒他。我還想讓他投奔主公,共建大業。」

    「主公?哪個主公?」阿香不解。

    「周瑜的主公,永遠只有孫氏。」周瑜沉沉說道,面色凝重,「阿香,我已獻計紫陌前輩攻取蜀地,不日便要出征,與蜀主劉璋一戰。」

    「你要出征?為何?我們平平靜靜地生活,不好嗎?」阿香的眼睛,流露著傷感。

    「阿香,你且聽我說。」周瑜抓著阿香的肩,柔聲說道,「曹操已得袁紹大半江山,如若曹操得了北方,必會南下襲取荊州。荊州劉表,決不能敵曹操。曹操如若得了荊州,則江東如虎在側了。」

    「那你為何不攻荊州,反攻西蜀?」阿香依然不解。

    自從與周瑜私奔後,阿香是大改了歷史一筆,她現在無法預料接下來的事了,只希望能與周瑜安安靜靜地偏安一隅,誰料周瑜心裡想的,依然還是孫氏集團。

    「阿香,如舉溪蠻之眾,硬攻荊州,荊州劉表多年養兵蓄銳,縱是我們江東也非他們對手,更何況小小溪蠻?就算拚死攻下,也極難守住,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西蜀則不同。蜀地易守難攻,如若取之,江東又多一寶地。況西蜀劉璋,昏庸無用,取之甚易。我東吳長年不得北進,很大一原因是沒有坐騎,蜀地正是鐵騎軍旅,如得蜀地,不正解了此難?」

    「可你忽視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阿香說,「你所率領的溪蠻軍,不是你的,是紫陌的。你打下來的江山,她豈會由你送給我哥?」

    周瑜淺淺一笑,玉樹臨風:「阿香,你可知借刀殺人的故事?」

    看著他眼中射出的犀利的光,阿香想起了蘇東坡的那首詩: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你是想用溪蠻之兵,奪得西蜀?然後舉兵離開紫陌歸吳?」阿香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紫陌是個女子,卻殺了原來的大王,自己作了溪蠻之王,溪蠻人不服她已很久了。周瑜練兵之些日子,深得人心。時機一到,一切信手拈來。」

    「可是,紫陌畢竟是救了我們,我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風吹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轉。

    周瑜拔出了劍,插入泥土中,望著阿香,說:「周瑜一生不可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孫策兄,另一個便是了阿香你。可是,因為你,周瑜沒辦法做君子了。周瑜要讓阿香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妻子。」

    「因為你,周瑜失去了做好人的機會。」他摟她在懷,緊緊地。

    那一刻,阿香終於感覺到,自己在他的生命中,是多麼地重要。

    她更緊地環住了他,深深說道:「不論周郎做什麼,阿香永遠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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