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香 第二卷北面芰荷南面桂,水香吹亂月中香。 三十二 步騭的計
    廳堂裡燈火通明,四壁的燭台都發著光,一張雕漆方桌上,擺著精巧糖果,一個漆彩的花缸。桌邊的幾個軟席,都罩著銀地紅花的錦絲墊。吳夫人和眾家眷,喜氣洋洋地出來,跪坐著,把步月如迎為上賓。

    寒暄了幾句,奴僕們上菜來,都是鮮美的野生肉味,是孫權打來的。

    桌上還有一個軟席還空著。眾人都不敢動筷子,對著香噴噴的一桌佳餚吞口水。

    吳夫人第一個動筷,她夾了塊肉給月如,說:「不用等她了,每次總是最末一個來,一點規矩都沒有」

    孫權說:「柔荑,你且去謝蘭房內看看,催促一下。」

    月如見狀,謝過了吳夫人夾的肉,卻不好意思動筷子。

    這時,謝蘭緩緩地被小翠扶著步入廳堂,見大家都坐好了,說:「母親、夫君怪罪,妾來遲了。」

    吳夫人嘴角肌肉抽動,當著月如的面也不好意思發怒,冷冷地說:「你能來一起吃飯,就是我們孫家莫大的福氣了。哪還敢怪罪你?」

    謝蘭說:「吃飯時,未有人來通知,故妾來晚了。」

    吳夫人嘴角抽動一絲冷笑:「如此,倒是我們的不對了。」

    「妾不敢。」謝蘭拿眼瞟了下身邊的小翠。她知道是這個小翠,總是忘記了來通報她去用膳。

    月如說:「都怪奴家,來了也未去拜訪孫夫人。」邊說邊起身作揖。謝蘭只淡淡一笑。

    於是一起用膳。

    聽聞月如又受陸家人侮辱,吳夫人傷感地說:「想步家過去在中原也是名門望族,到今日,遷家江東,月如卻要受陸家如此欺凌。」

    月如說:「陸家是江東望族,我們步家人自是得罪不起的。多虧了吳侯處處扶助,月如才僥倖逃脫。」

    孫權聽了,目光犀利,嘴角不屑地挑了挑,說:「孤倒要看看,這江東到底是陸家的天下,還是我們孫家的天下」說畢,把酒一飲而盡。

    眾人用完了晚膳,謝蘭就早早回了房。奴婢們上了茶點,吳夫人抓著月如的手,邊喫茶點邊聊家常。孫權則與阿香坐在邊上聽著。

    這時,奴婢把一月佃戶農戶交租的帳單交了上來。吳夫人瞇著眼睛看著,歎氣道:「我老了,這孫家大大小小的家務事,雖然平日香兒和柔荑會幫忙打理,可是這帳本上的事,卻仍是我一人操持。平日裡帳目一多,我這記性就不好使了,總出差錯。」

    月如要了帳單看了下,說:「如國太不嫌棄,月如對這帳房的事也略懂一點,月如願效犬馬之勞。」

    吳夫人高興地說:「如此甚好。哀家聽聞月如之前在陸家時,就把陸家帳內的事管得井然有序。這帳房的事交給別人哀家也不放心。如若月如肯幫哀家,哀家真是多了一個臂膀啊」

    月如說:「這是國太垂憐月如,月如感激都來不及了。」

    吳夫人於是叫人拿來一把金鑰匙,對月如說:「明日哀家就當眾宣佈你為我們孫家帳房主管,這是帳房的鑰匙,月如收下。」

    月如於是接了。又聊了會,吳夫人令孫權送月如回家去。

    月如低下頭,臉上泛著紅暈,跟著孫權進了馬車,離開了孫府。

    吳夫人望著他們一道離去的背影,感慨道:「這兩人倒越看越般配」

    阿香靜靜地立於一邊,把一切都看在眼裡,步月如討人喜歡,謝蘭清高寡和,眼下月如又成了帳房主管,這孫家的財政都掌握在月如手上了,月如已深得吳夫人信任。莫非吳夫人有心撮合孫權與月如不成?

    ----------

    月如被孫權送回步府後,孫權就回去了。步騭把月如迎了進去。

    聽聞月如今日發生的事,步騭嘴角泛起一絲邪邪的笑:「好極吳侯必是看上我們家月如了」

    月如把斗篷掛在牆上的衣鉤上,拿絲巾擦了擦手,望著鏡中自己如花似月的臉蛋,一改平日裡的平靜端莊,陰陽怪氣地說道:「步大人倒真看得起月如,月如是什麼身份,哪敢高攀吳侯?」

    步騭從月如背後靠過來,一隻手撫過她柔美的發,另一隻手輕輕摟住她的柳腰,在她耳邊呵氣般說道:「月如,你喜歡吳侯麼?」

    月如輕輕推了一下他,他卻把她摟得更緊。她依偎在他懷中,對著鏡中的步騭媚笑著,說:「步大人也關心月如喜歡誰嗎?過去,月如在步家,是個寄人籬下的賤婢;後來嫁入陸家,是個愛出頭的賤妾。現在被陸家趕了出來,倒被貶為賤人寡婦了。步大人現在倒關心起月如來了。」

    步騭吻了下她嫩滑的臉頰,說:「你是不是怪我,月如?都怪我沒把你娶進家門。」

    月如的唇邊泛起一絲苦笑:「月如雖也算步家一個遠房親戚,可是雙親早亡,步家願意收留月如為奴婢,服侍步大人你,月如已是萬幸了。後有媒人把月如許給陸真為妻,雖是老夫少妻,可陸真倒委實對月如不薄。只是沒想到,未給陸家添個一兒半女的月如,待陸真一死,就被他們趕了出來,還差點含冤被斬,幸虧步大人你及時找來吳侯,月如才僥倖逃生。月如應該謝謝步大人。」

    步騭見月如說的淒惻,歎氣道:「我知道你心下對我也有著恨吧」

    月如輕輕一笑:「月如對誰都不恨,月如要自己去爭取幸福。哪怕不擇手段,也要爭得。」

    步騭點頭道:「這倒不難。月如既然深得國太信任,往後月如如若能抓住機會,成為吳侯之妻,那就是國母了。」

    月如笑道:「你說的容易,吳侯是有妻室的人啊,他妻子謝蘭的娘家,也算個江東大族。我月如有什麼?」

    步騭笑道:「月如,你是真不知,還是假裝不知。據我觀察,吳侯與謝蘭,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國太也對謝蘭極為不悅。謝蘭根本成不了你的威脅。」

    月如目光一暗,說:「月如當然早看出來了。」

    步騭望著天上的月,說:「我有個計劃。只要我們聯手,必可讓步家重振雄風。」

    「什麼計劃?」月如問。

    「我籌劃著,你步步為營,爭取做吳侯夫人,我也步步為營,娶了孫郡主。那我們豈不是都成為人上人了?」步騭邪邪地笑道。

    月如瞪著他,半天才反應過來,拍打了下他的手,說:「原來你早就謀劃在先了。」

    步騭說:「到時候,國母可不要忘了步騭啊」說著就摟住了月如。

    月如推開他,似笑非笑地說:「天晚了,月如回房歇息了。」說著就走了出來。

    步騭則對著銅鏡中自己妖嬈的臉,邪邪地笑了下。他想起了阿香,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浮現。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