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今日穿了件緋色燙花厚袍,腳踏青絲棉履,很是精神。太陽曬過來,微微有點暖意。他擺駕來到府後院的「梅花塢」。
這個梅花塢是曹操特意令人圍造的,一個不大的小院,院中一條新鑿的池水,現在已結了厚厚的冰。水旁種著大片的梅花,各種式樣,爭奇鬥妍。
園內的花匠見曹操來了,行了禮,扶著曹操來到水邊,奴僕給曹操擺了張躺椅。
「這些花,都還好吧?」曹操問花匠。
「回丞相,這花兒,被奴才照看的,很是精神著呢!」花匠答道。
曹操伸手撫摸著一棵梅樹,見樹上梅花復瓣覆疊,花瓣純白如玉,花萼呈絳紫色,狀如蝴蝶,問:「這是什麼花?」
「回丞相,此俗稱玉蝶梅,性嬌喜陽,故種於土肥之處。」花匠答道。
「玉蝶梅?難怪其形極似蝴蝶。」曹操點頭說。
又見臨水一處,一梅花如霓裳舞衣,粉白成團,曹操問:「此又是何?」
「回丞相,此為宮粉梅,是最常見之梅花。」花匠又說道。
曹操於是一一賞著,不住點頭。
這時,一奴僕來報:「丞相,門外有一女子求見,奴才趕她不走,硬說自己是叫什麼戚芳,說丞相必認識她。」
「戚芳?」曹操徒然一驚,彷彿聽到了什麼重大消息一般,忙說,「她在哪裡?快請她進來。」
沉沉的往事剎那浮過眼前,曹操的手心不在焉地攀下一枝宮粉梅,梅花墜下幾片花瓣,飄飄落在泥地上。
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緩緩步入園中。她松褲地披著絳紅色袍子,一條珍珠綢帶把一頭青絲隨意地挽成一個髻,修長的玉頸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一雙頎長水潤勻稱的秀腿從半透明的裙子內突現著。一雙眼睛妖艷地媚意蕩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翹起,紅唇微張,讓人見之心意蕩漾。
曹操定睛望著她,冷笑一聲:「你——不是戚芳。」
女子微微欠身,從紅唇內吐出輕軟的聲音:「妾是戚芳的好姐妹。」
女子說畢,從懷中拿出一個包囊,奴僕把包囊遞傳給曹操。
曹操打開一看,包內是一條白色絲帕,因時經年久,已呈暗黃,上繡著一朵艷麗的梅花。把絲帕反過來一看,竟是一個美人圖案!
這繡功如此卓絕,這帕上美人如此熟悉,曹操心頭一緊,這帕子,是當年戚芳留下來的,因為這天下,曹操也只見過戚芳,有這樣深厚的手法,在帕子兩面可縫出不同的圖案來,還這樣栩栩如生!
「你——你如何有她的東西?」曹操聲音有些顫抖。
「丞相,妾親眼看到了戚芳是怎麼死的。妾還知道戚芳當年腹中嬰兒,也就是丞相的親生女兒,現在何方。」女子一雙水目妖嬈地浮著笑意,「她現在,正在江東。」
曹操屏息凝視著她。
「只要妾稍加運作,這女孩,可以幫助丞相奪得江東,妾願助丞相一臂之力。」女子盯著曹操,說。
「我的一個女兒,竟然可以幫助我奪得江東?」曹操不可置信地說。
「丞相,你且聽妾慢慢道出其中原委。」女子開始講述,曹操仔細聽著。
看著女子翕動的紅唇,曹操的眼前,浮現出數年前的一幕……
臨水一處,梅花競相綻放,戚芳身穿雪色鑲玉絲袍,端坐在花下,靜靜地繡花。
曹操輕步走來,在她背後,悄悄蒙住了她的眼睛。
「阿瞞!別鬧了!」戚芳輕輕拍打著曹操的手,嗔怪道。
曹操放開手,走到她面前,奪過她手上的帕子,說:「我看看,又在繡什麼?」
雪白的帕子上,正繡了半朵梅花,很是精緻,一股線從梅花上穿出來,線下吊著一枚針,明晃晃地閃著光。
「真好看!」曹操讚道。
戚芳見曹操穿著鎧甲,嘟囔著:「阿瞞,你可是又要出外去剿滅什麼黃巾賊了?」
曹操笑著揉了幾下她細軟的腰身:「等我建功立業後,就把你明媒正娶了,也對得起你對我的心。」
戚芳含羞一笑,扯過帕子,拾起針,說:「不跟你瞎扯了!」
曹操卻摟住了她:「這帕子這麼好看,是繡給我的嗎?」
戚芳笑著把帕子反過來,曹操看得驚呆了,這帕子反面竟也有一個圖案,正是一個美人的半張臉!
「真是妙啊!」曹操不覺驚歎她絕倫的繡功,而戚芳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安靜地繡著……
思緒拉了回來,眼前女子也講完了其中原委。曹操厲色盯視著女子,茫然問道:「我的女兒,現在還好嗎?」
「她很好,他們都很寵愛她。」女子淡然說道。
曹操忽然發出一陣狂笑。
「丞相為何發笑?」女子詫異。
曹操笑累了,瞪著她說:「我笑這天下間竟有這等好事,一個女子,竟然無故來找我曹操,說會幫助我吞併江東,我的女兒,亦可復得。」
女子也笑道:「丞相是不相信妾了?」
曹操逼視女子,女子眼光直直注視曹操,無一絲退縮。
她的眼睛,告訴曹操,她沒有必要騙他。
曹操上前扶著女子,命:「來人,快擺上上好菜餚,今日,我要好好為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接風不可!」
女子卻笑著擺擺手:「丞相休要如此,妾此來並不圖這個。妾幫丞相也只是為了自己。妾從江東來此,已有些日子,如若丞相相信妾,依計而行,江東唾手可得。妾也要回江東去了。」
曹操聽了,也不多留,只說:「如若需要什麼幫忙,可遣人報我,我必盡力相助。」
女子笑道:「多謝丞相。」轉身一揖,扭著屁股離開了。
「這女子身份不明,父親信她?」身邊的曹丕問道。
「這女子可信。」曹操目光閃爍,「丕兒,你知道為父為何要建造這個『梅花塢』嗎?」
曹丕答:「孩兒不知。」
「為父造這個園子,是為了紀念當年一個情深款款的女子,她叫戚芳。」曹操悠悠地說道。
「那麼她現在在哪裡?」
「她也許已經死了。」曹操捧著那只帕子,上面繡著的美人在隔著時空,對著他輕輕地笑,「是為父辜負了她。」
曹丕默然不語,想不到一向冷血殘忍的曹操,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
「曹節就是她為為父所生的一個女兒。當年戚芳離開為父時,尚有一個女兒,還在母腹之中。為父必要找回她。」曹操說著,把那只帕子放在唇上,默默地站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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