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扯了一下不見反應,晏逆昀乾脆把整個抽屜都拖出來,然後順著黃布摸進去,發現竟然是貼在側壁上的,要不是他剛才動作粗魯是根本不會蹭下來被發現的。
搬出了抽屜之後黃布只一扯就從櫃子側壁上下來了。
攤在手上也就一尺見方大小,有些看不懂的花紋,邊緣也不太完整,看樣子是從什麼地方撕下來的。
「怪了,這女人藏著一塊布幹什麼?」晏逆昀捧到鼻子前嗅了嗅,沒什麼味道。
該不會是什麼定情信物吧?這麼說這個女人和別的男人有姦情?
「嘿~」這樣也算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證據,扳倒了慶王安在後宮的眼線也能證明自己清白~晏逆昀把黃布折好收進懷裡,然後把抽屜塞回去,所有東西恢復原樣然後又從窗子溜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晏逆昀就被傳到容妃面前,左叮囑右交代,千萬不要惹公主發火,聽得本來就沒怎麼睡的他困意頻翻。
「女人果然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世上的女人除了娘果然都是接近不得的,難怪娘要我娶男人,真是明智!」晏逆昀點著頭攪拌那缸吹泡泡的水。
所謂為了萬無一失,他現在被關在房間裡,門口守著兩個宮女,他嘗試出去過,結果被狠狠地摔回了房間。
「真是瘋女人,我不過是個奴才,軟禁我。」
反正閒著沒事,晏逆昀又把黃布拿出來研究。布的顏色嚴格說來是棕黃色,花紋是棕黑色的線條又細又複雜,看不出個所以然。「難道是藏寶圖?不像……肚兜?惡~~汗巾?算了算了越想越噁心。」一把揉成團。
「小燕子,娘娘和公主要你立刻過去。」門口一個剛過來的身影向裡面喊。
「知道了,就來。」晏逆昀趕忙把黃布纏在手臂上,然後拉下兩層衣袖遮住(作者語:不用懷疑,內衫的衣袖是收口的),抱起罐子開門出去。
又見暴力公主,又見狡猾皇妃。晏逆昀心不在焉地行了禮請了安,宜斕公主手一揮,也不叫他起來:「三天時間了,你今天不給本公主吹泡泡,本公主就把你切成一片一片地當牆紙貼!」
「惡……」人皮、阿不人肉牆紙,你的愛好怎麼都那麼獨特啊?晏逆昀心裡毛毛的,嘴上還是說:「是……能為公主表演是奴才的福氣。」
小時候沒有玩具而被街坊的小孩子們排擠嘲笑,晏娘子哪裡容得兒子被欺負,連夜做了這樣的一罐液體給他,第二天晏逆昀就成了大街小巷最受歡迎的孩子,每個人都想吹泡泡玩,為了向他討那些液體不惜把自己最喜歡的玩具拿來交換。
宜斕公主的表情很呆板,兩眼發直地盯著那些泡泡看,晏逆昀還以為她要發火,沒想到她噌地跳下座位跪在自己眼前:「哇~~你果然是鮫人!我最喜歡看那些鮫人的傳說了,我拜你為師你教我吹泡泡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晏逆昀差點撒手逃命:「公公公公主,你不要嚇奴才啊,奴才很膽小的不經嚇。」
宜斕公主抬起頭來,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你收我為徒吧,我也想吹泡泡……」
不光是晏逆昀,就連容妃都有點看不下去,開口:「公主,你怎麼能向一個奴才下跪呢?你要他教你什麼難道他還敢不教不成?趕緊起來吧!」
宜斕公主一揚頭:「我不,小燕子不是奴才,他是本公主的師傅!」
晏逆昀欲哭無淚:「公主,你饒了奴才吧,你要是想吹就拿去吧,不要跪在奴才面前,奴才承受不起的啊……」
「誰說你承擔不起?」宜斕公主猛地湊近,嚇得晏逆昀向後一縮。「我馬上去跟皇兄說,把你調給我,你以後就在本公主身邊,教我吹泡泡,給我講鮫人的故事。」
晏逆昀真的要哭了:「公主啊……你饒了奴才吧,奴才上有老下沒有小全家幾十個人全靠奴才一個人養活啊……」
「別哭了!跟著本公主能餓死你嗎?啊!」宜斕公主轉眼發怒。
不是餓死的是被你折磨死的……晏逆昀緊緊抱著罐子,把求救的眼光投向高高在座的容妃。容妃也為公主的失態感到大為苦惱,於是姿態優雅地站了起來:「公主,你要是喜歡這個小燕子,今天就帶過去,我難道還攔著不成?」
「小燕子!你教是不教!」宜斕公主舉拳要打。
晏逆昀趕緊抱頭,罐子從懷裡滾落,一罐吹泡泡的液體全都潑在正對面的公主裙擺上。
「啊!!!!」公主見了鬼一樣發出慘叫。
晏逆昀使勁捂著耳朵,遙見容妃也是站立不穩的樣子,心下想這公主叫起來比我還有層次,真是碰到高人了。
「你竟然敢弄髒我的裙子,我殺了你!」宜斕公主紅著眼撲過來,雙手掐著晏逆昀的脖子把他按倒在地上。
「公主!」容妃大驚失色。皇上送過來給自己解悶的太監要是被公主殺了還不知道自己會被怎樣連累!
「我殺了你殺了你!」宜斕公主目光凶狠,下手不留情,晏逆昀直翻白眼。
「皇上駕到——」
「宜斕!你在幹什麼!」鏡水硯朝大步跨進門,被眼前的景象嚇到,怒吼。
宜斕公主趕忙鬆手:「宜斕叩見皇兄!」容妃也趕忙下來:「臣妾叩見皇上!」鏡水硯朝掃她們一眼,視線落在奄奄一息的晏逆昀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也沒多關心地上躺的是活人還是死屍,鏡水硯朝冷冷地問。
宜斕公主不敢答話,容妃只好鼓起勇氣:「回皇上,小燕子給公主表演完吹泡泡,公主要拜他為師,他不肯,爭執之下打翻了罐子弄髒了公主的裙子,於是公主很生氣就……」
「簡直是胡鬧!」鏡水硯朝怒斥。
晏逆昀終於順過氣來,慢慢地爬起來揉著嗓子。
「你一個堂堂公主,竟然要拜一個太監為師學什麼吹泡泡?簡直沒有一點公主的樣子!」鏡水硯朝指著她的鼻子罵到。宜斕公主也不敢反駁,只是低下頭去說著是。
「皇上,公主只是小孩子玩性大,就不要再怪罪她了吧。」不說幾句好話以後落到這個公主手裡肯定死得難看。
「你還幫她求情?」鏡水硯朝投來惡狠狠地一瞥。
我……我我我不是為了自己的小命嗎?晏逆昀不知道怎麼把這個意思傳達過去。
「算了,這種事下不為例,再讓朕知道你做出這種有失儀態的事,朕必定叫母后好好教訓你!」鏡水硯朝一拂袖走到椅子邊坐下。
宜斕公主趕緊答:「是……宜斕再也不敢了。」偷瞄晏逆昀的眼神卻充滿了狡猾,讓後者不寒而慄。
「還不不趕緊走?」
「是,宜斕告退。」
鏡水硯朝喝了一口茶,問:「容妃,朕送來給你解悶的小太監,你似乎並不喜歡啊?」
容妃慌忙道:「怎麼會呢?皇上關心臣妾,怕臣妾覺得無聊才把自己喜歡的人送給臣妾,臣妾怎麼會不喜歡呢?」
「是嗎?」鏡水硯朝也不管她惶恐,「可是剛才朕來的時候,似乎看你見死不救啊。小晏子雖然是個小太監,但也是朕送給你的,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對待朕給你的禮物?」
「皇上!皇上恕罪啊!」容妃慌不迭地跪下求饒,「臣妾是不敢得罪公主啊,皇上也知道公主在宮裡要做什麼除了太后和給皇上誰都不敢多說一個字的,臣妾知錯,但絕對沒有藐視皇上的意思啊!」
晏逆昀跪在一邊,看她這個樣子心裡直樂——欺負我吧欺負我吧,遭報應了不是?
「朕本來是想過來和你吃頓飯,好好聊聊,沒想到看到這樣的一幕,你讓朕很傷心啊!」鏡水硯朝面不改色慢慢品著茶。
容妃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算了,起來吧,念你陪伴朕那麼多年,朕也犯不著為一個小太監和你鬥氣。」
「謝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
「小晏子你也起來吧。」
「哦。」
容妃眼珠一轉記起昨晚慶王的吩咐,忙上前道:「皇上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要不要臣妾給您捶捶背?」鏡水硯朝不置可否地哼一聲,目光始終冷冷地鎖著晏逆昀。
一計不成,容妃只好又說:「那皇上餓不餓?臣妾叫人送些皇上喜歡的點心過來?」沒想到還是沒得到任何反應,鏡水硯朝只是把玩著手裡雞蛋大的一顆寶石,一言不發。
晏逆昀根本沒注意到那逼問的視線,而是在盤算自己目前得到的情報能給自己帶來多少用處。對他而言,洗清嫌疑都不夠,更多的要能夠讓鏡水硯朝感到驚喜,那樣才有緩和上一次留下來的矛盾以及為將來開拓更多接觸的機會。夠不夠呢?手上的資料。
「咳,傳飯吧。」半天等不到回應,鏡水硯朝黑著臉道。
「是!」容妃倒是大喜。
從正殿跟到飯廳,晏逆昀還是沒抉擇出來條件是不是充足。唉,臥底真難做。
「小晏子,你負責嘗菜。」總不能直接問你找到什麼沒有吧?也不可能喊了以後什麼都不問,鏡水硯朝恨恨地命令。
「啊?哦是。」晏逆昀接過宮女遞來的筷子,正要伸向桌子就發現桌上赫然放著竹筍燉仔雞。誒誒?自己不是已經把竹筍都剁碎了嗎?猶豫著一檔兒,鏡水硯朝沉下臉來:「怎麼,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怎麼辦怎麼辦?
「回皇上奴才只是覺得好感動……」閉上眼瞎說吧。反正竹筍都被自己銷毀了,御膳房應該是另外準備了一些吧?那就該沒事了。
「哦?」鏡水硯朝一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又開始說瞎話。
「皇上,奴才沒能逗得娘娘開心,今天又得罪了公主,在皇上過來的時候也沒及時行禮,犯下了大罪,皇上不但不治奴才的罪,還允許奴才負責嘗菜,奴才真是……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說著,晏逆昀掏出手帕捂在臉上有模有樣地「感動」起來。
容妃在一旁表情僵硬。
「好了好了,朕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別哭了。」大概猜到他必是掌握了些什麼,鏡水硯朝露出微笑。
「奴才自認照顧不好娘娘,請求皇上將奴才調去刷馬桶,以報答皇上的不殺之恩。」餵我只是說說而已啊,你可別真把我調去刷馬桶。
鏡水硯朝撫案大笑:「難得你有這份心,朕何妨成全你!」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