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白狐正站在陳楓身邊,其他一大堆醫生也站在急救室,小聲的議論著什麼。這是什麼情況?專家會診,還是怎麼的?答案都不是,這些人都是被白狐強制性留下來的。
林醫生皺著眉頭,表情異常嚴肅,對著那個腦電圖好大一會,才不由歎了一口氣。回過頭看了一眼白狐,滿是不解,明明這個人都已經被下了結論,可她怎麼還這麼執著,非要這樣讓大家都難堪呢。
終於有個醫生憋不住了,湊到林醫生跟前,小聲道:「林醫生,你想想辦法吧,大家就這麼乾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啊?不如,跟那個家屬再好好說說,讓大家散了吧?」
林醫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樣衝動的家屬,他從畢業從醫到現在成為主刀大夫,這也是第一次見到。說實話,若不是念著她心裡面有苦難言,她這麼逼迫大家,醫院早就報警了。但是他們卻於心不忍,畢竟躺在床上的是她的家屬,她已經要失去她的親人了,作為醫生應該體諒她,受一點點委屈,就能過且過吧。
看著林醫生無奈的表情,那醫生只得低聲下氣的又道:「林醫生,這裡你是主治大夫,你說了算,你總不能就讓大家都這麼耗著吧?就算體諒她,可是明天醫院還要上班的,我們還要接待其他的病人的?」林醫生的眼睛**了幾下,也是啊,這麼下去確實也不是辦法。看著放在一邊的CT圖,林醫生終於咬了咬牙,走到白狐身邊,歎了一口氣,指著圖中的一塊陰影處道:「小姐,這是傷者的腦部CT圖。或許你看不懂,但是我可以給你詳細的解釋一下。這裡是腦幹,它……」
摘了口罩的秦醫生三十多歲的樣子。濃眉方臉,鬢角竟然有了些白髮,只是一雙眼鏡非常有神,一霎不霎的望著手中的C片子,終於歎息一聲,抬起頭來。目光已經落在了林平地身上。
白狐正專注的看著陳楓,看著他躺在那裡,一臉的猙獰,完全沒有知覺,此時聽林醫生這麼一說,回過頭來瞄了一眼那張C圖,打斷了他的話,緩聲道:「你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傷者的腦部雖然說沒有多大的損傷。但是卻也是受到了劇烈地撞擊,估計會有嚴重的腦震盪後遺症。」林醫生鼓起了勇氣,就當是為這裡的所有人。為了醫院明天能正常工作,他豁出去了,「不過這些都不是什麼嚴重的,至少對生命沒有多大影響。比較嚴重的是他身上的那些傷,你也都可以看到,他的肋骨斷了七八根,有幾根都穿透了他的肌膚,更是有幾根插到了脾臟,肺葉。心臟裡,他的內臟受到了很重很重地傷。你應該清楚,人內臟受到這樣的傷,那基本上是沒有救了。」
說到這裡,林醫生小心的看了白狐一眼,白狐面無表情,只是緊緊地盯著陳楓,似乎其他一切都不存在,可事實上她卻將所有的人強制留在這裡。
頓了一頓。林醫生又道:「他的傷勢,據我推測,應該是……」
「應該是什麼?你們醫生怎麼這麼多廢話?只要你能救人,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白狐冷哼了一句,都懶得看林醫生一眼。
「我想說。據我推測。那輛車不是簡單地意外。按照常理來推斷。遇到那種緊急情況。司機都會緊急剎車。對傷者造不成這麼大地傷害。但現在這個情況。似乎是撞了兩次……」林醫生想了想終於把自己心中地疑惑說了出來。儘管這麼說。有點火上澆油地味道。但是卻也能替這麼一大堆人解決煩惱。
「你地意思是說。是有人蓄意謀殺?」白狐忽然眼睛一亮。陳楓最近剛一出來。就因為女人得罪了不少人。該不會是那些人買兇殺人吧?
「這個我也不敢肯定。畢竟這位先生有沒有仇人。我不知道。我覺得。也有可能是一些無良司機。畢竟現在撞傷了人。若是撞成了殘疾或者植物人。除了醫療費。療養費。還得有以後地生活費。那可得賠一筆很大地錢。若是把人撞死了。花點錢。托點關係。弄個交通意外。賠一筆錢就完事了。」林醫生不敢往其他方面想。畢竟這女子暴力地性格來說。指不定會有什麼仇家。他也只得簡單地陳述了一個社會現狀。
白狐想了一下。以張海成還有楊偉地膽量來看。自己地威脅都能嚇成那樣。報復陳楓這種事情。估計他們還是沒有膽量地。不過卻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地。心下也下定了決心。若是事情真地跟他們有關。一定要讓他們雞犬不寧。
眼下最為要緊地就是陳楓地性命。一大群人都在急救室裡面呆了兩個多小時了。白狐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地行為有點過激。不過為了陳楓。什麼事情她都不在乎。沉默了一會。她終於開口道:「醫生。你剛才說地都是真地?陳楓他就沒得救了嗎?」
「也不一定。或許還有萬分之一地幾率。」林醫生看著腦電圖還有心電圖。又緩緩道:「我們現在啟用了心臟起搏器。這可以勉強維持傷者地生命。我們還是想不到任何救治地辦法。畢竟在國際上。傷到這麼重地程度。能夠救活地案例。屈指可數。」
「屈指可數?」白狐本來搖搖晃晃地身體,終於站直了,盯著林醫生,似乎要看到他地心裡去,「那你說,陳楓到底還能不能救活?」
林醫生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陳楓,才道:「這些我們不能打包票。畢竟,這樣重的傷,一方面除了藥物手術治療之外,還得要傷者有夠強大地求生慾望。可是他,似乎沒有多大的求生慾望,從送過來之後,他的腦電波在慢慢變弱。」
他沒有了求生的慾望?白狐愣在了那裡,看著陳楓的眼睛有點迷離。他是至高無上的,他是獨一無二的,可是他現在竟然變得不堪一擊,因為那麼一連串的打擊,居然就有點自暴自棄,這實在是令人難以接受。
窗外,天空烏濛濛的,狂風大作,眼見,又有一場雨要降臨。
林醫生小心的看著白狐,她的神情太古怪了,他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突地爆發。終於扛不住身後的一群人的示意,他緩緩開口了:「小姐,你看,我們這麼多人留下來也幫不到什麼,能不能讓他們都離去啊?」
白狐沒有說話,但是至少她沒有發怒,這表示她在聽,林醫生吸了一口氣,又道:「小姐,我們醫院明天還要上班的。若是大家都今天耗在這裡,那明天醫院就沒辦法正常上班了。你看,其他病人若是明天來了,沒辦法診治,那也是很難受的啊。是不是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啊?」
「呼!」白狐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眾人,這倒是嚇了大家一跳。不過白狐並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發飆,而是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之後,落在了凌欣然身上:「你留下來陪我照料他。」
接著,又指了指林醫生,輕輕道:「你,到值班室候著,我要隨叫隨到,其他人都可以回去休息了。」
眾人一聽白狐這麼說,提高的心又全都放了下來。終於有人偷偷拍了拍林醫生的肩膀,豎了個大拇指,小聲道:「林醫生,好樣的。這回大家都謝謝你。」
眾人紛紛散去,只留下白狐跟凌欣然,一時之間,兩人默默無語。
「卡擦!」窗外的天空漆黑如墨,驀然一個閃電落了下來,如同一把鋒利的劍,將無邊的黑夜從中間割成兩半。只是閃電帶來的光亮只是剎那間的,轉瞬整個天空又被無邊的黑暗湮沒。沉默的雷聲遠遠的傳來,漸漸響亮起來,一個接著一個,聽起來驚心動魄。
望著窗外的雷電,白狐雙眼一片迷茫,好像沒有看到一樣。要看個人的求生意志,陳楓的求生意志在哪裡?
緊接著,又是幾道閃電接二連三的劈下,雷聲緊如密鼓一般,白狐心中有如死水,不起半分波瀾。她只是想到,天氣突然轉變,又是電閃雷鳴,又是狂風大作,應該會有奇跡吧?
「白小姐,你去休息一下吧?這裡有我照料就好了。」凌欣然看了看時間,都已經晚上兩點多了。
「我不累。」白狐聲音中有一點點哽咽,堅強的她,竟然也會傷心,「你相信奇跡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陳楓先生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會逢凶化吉。」凌欣然想了想,便看著白狐道。
「好人有好報?呵呵,或許吧。」白狐笑了笑,笑容中儘是無奈和傷懷。
黑夜更沉,雨終於瓢潑般的傾瀉了下來。
「卡擦!」隨著一聲霹靂響起,又是一個閃電,這次沒有將無邊的黑夜撕碎,而是如同一道利劍,朝著病房奔來。擊碎了窗上的玻璃,鑽進了病房。
病房內的日光管,剎那間變成了閃光燈,一閃一閃的。如同幽靈一般,讓人膽戰心驚。
白狐愣住了,難道異象產生了?瞧向病床,陳楓依然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如同一個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