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被踹門的聲音嚇了一跳，海芸趕緊起身去開門。
「怎麼這麼慢才開門，想累死我啊？」一個霸道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子剛要起身去看看到底是誰，說話這麼不客氣，一個小男孩就進了屋，一把將在後背半掉著的書包用力往沙發上一甩，差點兒擦著葉子的臉。
小男孩瞥了一眼沙發上坐著的楊葉，一屁股就坐在了她旁邊，衝著她不客氣的說道：「往一邊坐點兒，擠死了。——鄉巴佬，趕緊給我倒水，渴死我了。」
「小鵬，這是楊葉姐姐，和楊葉姐姐打個招呼好不好？」海芸端了一杯水放在沙發旁邊的茶几上，溫和的對小男孩說。
「什麼姐姐，我不認識。鄉巴佬，飯做好沒有，我餓死了！」小傢伙絲毫不理會楊葉的存在，逕直衝海芸嚷道。
「還沒來得及做呢，要不先吃點兒餅乾？飯一會兒就好。」海芸好脾氣的問道，然後去把乘餅乾的盒子拿了過來，打開來交給他。
「都什麼時候，還不做飯？小心我媽回來了教訓你！」小男孩接過餅乾盒子，不懷好意的笑道，就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杯。
「小心燙！——」海芸的話音未落，小傢伙已經燙的跳起腳來。
「想燙死我啊？」氣急敗壞的小男孩伸出手來，「嘩啦」一聲就將水杯拂到了地上，玻璃杯馬上就摔碎了，熱水濺到了海芸的手上，也濺到了葉子的腳上。
「哎呀！」葉子也站了起來，抖了抖腳，水確實是有些燙，但沒有那麼誇張，而且剛才小男孩應該只是碰到了杯子的邊緣而已。
正在屋子裡熱鬧的時候，門又被人「砰」地一聲踹開了，進來了一個小一點兒的小女孩，同樣的動作，非常利索的將書包摔倒了沙發上，看來這是這個家裡的傳統，已經非常熟練了。
「呀，你這件外套挺好看的，多少錢買的？」小女孩對地上的混亂視而不見，眼睛直接就盯到了葉子的上衣，湊了上來，手也不客氣的摸了上去。
「躲開，誰讓你摸的？摸壞了，你賠得起嗎？」葉子一下子就躲開了。從一開始，她的怒氣就在累積，這下子全爆發出來了。
這家的孩子怎麼一個一個的沒有一點兒的規矩啊？
「哇！——」小女孩一下子就爬到床上哭起來了。
海芸撇了撇嘴，平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她都是直接往地上一坐的，可是現在地上的玻璃渣還沒有來得及清掃，只好轉移陣地到床上了。
雖然見的多了，知道小女孩不過是在裝相，但是，她還是只能無奈的過去哄她不要哭了。
察覺到海芸靠近自己了，小女孩哭的更厲害了，而且還捂著臉在床上打起了滾，沾滿了塵土的腳不時地踢在海芸的腿上，將她的褲子弄得狼藉一片。
而那個小男孩則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著餅乾，偶爾往這邊瞥一眼，彷彿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戲碼。
「海芸，這就是你姑姑家裡的孩子呀？這麼沒有教養？」葉子覺得眼前的情形怎麼這麼可笑？虧得海芸還能夠忍得下來。要是自己，早就上前替她父母管教她了，免得以後危害社會。
海芸無奈的笑了笑，還是只能湊上去勸小女孩不要哭了。
正在家裡熱鬧地不可開交的時候，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呀，小雨啊，這是怎麼啦？誰欺負咱家的寶貝啦？」聽到屋子裡傳來的的哭聲，一個中年婦女幾步就進了屋，一把推開葉子和海芸，就抱起了床上的小女孩。
「是她！」小女孩在母親懷裡坐著，用一種不善的眼光看向葉子，遇上了葉子同樣不客氣的眼神，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又將手指向海芸說，「是這個鄉巴佬，合著外人欺負我，還打我。」
一聽自己閨女的告狀，這位母親一下子就氣得想要跳起來，她指著海芸就破口大罵：「好啊，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在這兒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不說讓著點兒弟弟妹妹，反而夥同外人欺負她，你就是個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我就是養一條狗還知道搖尾巴呢，養你有什麼好處？……」
一句一句惡毒的咒罵從她的口裡噴洩而出，絲毫不顧及在場的都是小孩子，海芸和葉子此時也不過是十三四歲，而她自己的孩子更小，會將一切看在眼裡的。
而葉子注意到無論是小男孩，還是小女孩都一臉得意的看著海芸被自己的媽媽罵。
「這位阿姨，請你說話尊重點兒，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就罵人，一點修養都沒有。」葉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開口攔住了這位潑婦一樣的話頭。
「我沒修養？我沒修養？——你這小屁孩，你懂什麼？你是哪家的，這兒有你什麼事兒？亂插什麼嘴？」海芸的姑姑本來想連著葉子也一起罵了，可是看了看她穿的衣服，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所以就留了點兒口德，然後又把矛頭對準了海芸，「臭丫頭，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地上打掃乾淨了？然後趕緊去做飯！沒看表都中午了？」
海芸本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咒罵，可是葉子就站在旁邊，她覺得真是丟人，可是沒有辦法，只好順從地就要去拿笤帚和簸箕。
「別去。」葉子一把就拉住了海芸，意有所指地說道，「海芸姐，就這樣的人，也算是親戚？就這樣的家，你還能待得下去？」
「葉子，別這樣。」海芸制止了葉子，她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僵了。
「小屁孩，有你什麼事兒啊？她不在我家住著，還能住到你家去？」海芸姑姑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這可能是她最大的依仗了。
「算你說對了，海芸姐就是要住到我家去。海芸姐，你的東西在哪兒？我們這就收拾收拾搬走！不在這破地方住著了。」葉子硬拉著海芸的胳膊，不讓她掙脫自己，「海芸姐，你的床在哪兒呢？」
「她沒有床，也沒有東西。」一旁一直在看戲的小女孩幸災樂禍地插了這麼一句。
沒有床？那她晚上在哪兒睡，東西放在哪兒啊？葉子疑惑的看向海芸。
「確實沒有床，家裡太小了，有一張折疊床，晚上睡的時候放開了，早上就要收起來，東西都在那個行李袋裡面。」海芸不好意思地說道，指了指客廳狹小的位置，葉子看到牆角放著一個不太大的條紋的行李袋，還豎著一個不大的鋼絲床。
葉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過去拿起東西拉著海芸就往外走。
「葉子，不要這樣。」海芸還想掙開葉子。她們在門口的時候正好和一個長得比較斯文的男子撞了個正著。
「姑父，下班啦？」海芸和對方打了個招呼。
「海芸，這是要幹什麼啊？」對方的態度倒是不錯，可是想到海芸在這個家裡的處境，葉子也無法對他生出任何的好感。
「我——」海芸還企圖拉住葉子，回頭和姑姑好好道個歉，這事兒也許就過去了，可是葉子的手勁兒真大，自己竟然掙不脫，只好被她拖著往外走。而姑姑一直以來的態度使得她也不太想作出太大的反抗。
「人家攀上高枝兒了，不在咱們家兒住了。讓她走，有本事你就不要再回來！」屋裡海芸姑姑不陰不陽的說道。
「就是你去求我們海芸回來，我們也不會回來的。」葉子不屑的斜了她一眼，就帶著海芸離開了，也將海芸姑姑和姑父的對話關在了門後。
「海芸，等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海芸姑父現在是滿頭的霧水。
「哼，你問我，我問誰啊？誰知道怎麼回事兒？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地上都是玻璃渣子，咱閨女在床上哭，我只不過說了她幾句，誰知道她從哪兒找的靠山，二話不說，拿了東西就走，哼，稀罕？」
「肯定又是你不分青紅皂白胡亂罵人了，才把那孩子氣走的，你說你也不知道收斂點兒？這還是一個村的呢！」姑父無奈的說。
「怎麼，你心疼了？心疼了，你就去追回來啊？」
「你這是胡攪蠻纏，我不和你說了！」
「葉子，葉子，好了，別走那麼快了。」在樓下，海芸拉住了悶著頭往前走的葉子，有些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自己真不該由著性子跟葉子出來，這一時痛快了，可以後該怎麼辦啊？不知道現在回去和姑姑道歉還來得及不？
「海芸姐，你不用發愁，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住到我家去，跟我睡一個床，我們家有地方，我爸我媽肯定會歡迎你的。」葉子看出了海芸姐的悔意，可是她絲毫不擔心，因為她很清楚，如果把事情跟爸媽說了，他們也一定會同意她的做法的。
「可是——」會不會太打擾人家了？葉子的爸爸聽說是礦上的大院長啊！
「別可是了，跟我來吧！」葉子拉著海芸就去了自己家。
海芸也只好在後面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