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魔法陣
慢吞吞地摩擦到「嘀噠嘀噠作響的有兩根銅針的方盒子」前面，伊瓦夫人伸手去撥弄時針，然後退後一步，裂開乾癟的嘴笑道：「……到了……」
她用枯木一般的手指掰下幾塊水晶，放進牙齒間咬了咬，呸呸吐出不知什麼的碎末，然後用一台精緻的小鐵磨將水晶磨成粉狀。
用小勺盛著水晶末，她小心地稱量著份量，撒進圓盤裡面。
伊瓦夫人手舞足蹈地哼著咒語，就像哼唱恐嚇幼兒的歌謠一般。
這堆亂七八糟的裝置之下，地面的淡紅色圓環漸漸地浮了起來。與之相映的是旁邊堆放的水晶碎片，它們之中也有雜亂無章的光芒溢出。
在已經漸漸黯淡下去的蛋殼蟲旁邊，那些從岩石上生長（或者說凝聚）出來的水晶內投射出更加整齊的光亮，與地面的碎片交織在一道。
「哼……哼……」伊瓦夫人咳嗽著，往濕潤的混合物中再添加了一勺水晶粉末。
這一勺可就是多少枚金幣啊，摩南和安格幾乎同時這樣想著。
魅魔小姐啪啪地扇動翅膀，但杯中沒有足夠的空間讓她飛起來、安格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話，她會意地慢慢縮小身體……
洞壁上的水晶發出的光芒彼此交錯，映射出立體的形象，隱約可見是人形的東西。蛋殼蟲熄滅光亮之後，人們能清晰地看到出現在光暈裡的是一群骨魔。
它們正擁擠地等候在雙樸木森林地陰影裡。每一隻骨魔的胸骨中都閃爍著白光，在畫面的最遠處，灰堡的灰白色石牆泛著雨滴反射的微光。
就像辨認不出一隻蛞蝓與另一隻的差別，摩南也同樣不知道骨魔的長相有什麼不一樣。可是伊瓦夫人神采飛揚地望著那些不死生物，嘴裡嘮叨著：「……丹尼地腳趾哪裡去了……你們這群小頑皮鬼……吉姆瑞，停止把腿骨疊在一起的動作……沒有教養……」
她顫巍巍地舉起法杖，對圓盤中地混合物斷斷續續地唱道：「……現在……是時候展現……那座石頭要塞裡……不懂得奧術的愚昧者……每殺死一個生命。我就給予你們更多……更多的魔法……更多的自由……更多……」
那位老婦人在說些什麼？
摩南不明白：難道伊瓦夫人將根本不會思考的骨魔當作人類或者別的什麼智慧生物來誘惑？「她瘋了嗎？」他將手指貼在杯子的內壁上。
一陣牙齒咬合地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伊瓦夫人嘎嘎地大笑著。尖聲叫道：「啊……啊……我知道你們喜歡……哈哈哈……」
如果摩南沒有看錯的話，他可以說，那些絕對沒有生命跡象的奧術水晶也跟著骨魔激動起來，頻率快速地閃著光。
一個小小的光環從水滴中升起，把泥土的混合物染成暗紅色，它越來越大，穿透伊瓦夫人的身體。徐徐上升。每經過一塊水晶，它的光芒就更加耀眼。
「這是什麼魔法啊？」摩南叫起來。
「像你這種小孩子怎麼會明白！……偉大的……你以為跟蹤我，找到這個中心點就能破壞……我地法術！……大錯特錯！告訴你吧……整座山都是我的……魔法陣……整座！咳咳，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來、來完成這……」
伊瓦夫人嘎嘎地喘著氣。一次性說那麼多個字，實在太難為她了，可她興奮得全身都在顫抖，渾濁的眼裡似乎放射出比法陣更加炙熱的光芒。
目瞪口呆地望向洞穴頂部，摩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說。整座山頭都在魔法陣裡面？天啊！
安格撓撓眉毛。就算不是謊言，也有誇大地成分在裡面，因為伊瓦夫人抵達艾姆卡大陸的時間都還沒滿一年。她倒是把摩南給唬住了。
「現在……」伊瓦夫人高舉起雙手，像歌劇院的指揮者一般仰起頭，大喊道，「殺了那些巴薩人！」
一股奧術的波動沖天而起。穿過無數迂迴曲折的甬道——那些甬道本身便是圓弧形的法陣軌道。流動的奧術粒子照得山頂的深湖如同鑲嵌在群山間的夜明珠，數條巨大的恐蛇因這光芒而驚恐地游躥。
奧術場地狂瀾直抵雲霄，擊中雲層之上地一座塔斯特（前面介紹過，那是帶金屬層的浮空牆），強大地粒子流射向灰堡方向。
從水晶造成的光幕中，摩南能清晰地看見天邊的陰雲被撕開一條口子，超常的奧術能量從那裡落下，在森林和雲層間做了幾次折返，準確地注入等待在灰堡外的骨魔體內。
幾百隻無所事事的骨魔幾乎同時跳了起來，殺氣騰騰的眼窩統統朝向灰堡。它們拿起土著部族大量製作的那些石斧、石槍以及弓箭。在灰堡側翼的平原邊上聚集。
牧師的臨時休息室裡。拉芙拉芙被突然增強的不死生物腳步聲驚跳起來。
她看了看尚在沉睡中的辛德蘭，從自己的軟枕頭上爬走。
昨夜的戰鬥持續到清晨。牧師先生回到自己被蜻蜓拆毀的住處，費盡全力，從廢墟中找回了大主教安度因給他的密信，以及他只來得及寫了一半的回函。
現在那兩封信就躺在桌上，牧師的手套下面。
拉芙拉芙慢慢踱過手套的指尖，快速瞥向牧師的臉，然後回身用爪子推開半副手套，露出沒有用蠟封起來的信封。她咬著信紙的邊緣，小心地拖出來一點點，眨巴著眼睛。
「安度因，我忠實的老朋友：
在遠離神聖之地時還能收到你的消息，我很難表達自己的愉悅。得知教廷近況……（被信封遮住了）……至於你的計劃中，我所處的位置……」
信封兩側的邊角擋住了拉芙拉芙想要知道的內容，作為一條淑女龍，她當然不會故意推開壓住信箋的手套，抽出信紙來閱讀。她只是不小心在剩下的手套上絆了一下而已。
可惜的是這手套的手背部分縫合了幾塊寶石，很重，沒有被她順利地踢開。
她撓撓腳背，正想掀飛那隻手套的時候，牧師翻了個身。拉芙拉芙連忙蹦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