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他來了
第二天,四休夫婦就匆匆回了姜家,幾日後就有朝廷欽差到了姜家。
「悠然姐,聽說四休先生的案子要翻了。」從太陽剛一出來,春歌就出現在的悠然的茶攤前,一直呆到中午,還沒有要回燕家的跡象,這會兒鉗了一片雲糕丟在嘴裡。嚼了幾下大口吞下。又道:「怪了,你這雲糕還是上回我幫你買的吧?怎麼我當日吃的卻沒現今的好吃呢。」
說著,這小姑娘卻拿眼睛看著正在一邊招呼著客人的趙默。一句話沒說完又接著問:「這是你請的新夥計啊?」
悠然看她又是吃又是說的,忙個不停,還差點噎著,便遞了一杯水過去,沒好氣的道:「你呀,吃完了再說唄,這樣子,要叫你母親看見,使不得要說你一頓。」
趙默的事一時不太好說,悠然便岔了過去。
聽了悠然的話,那春歌兒就軟趴趴的趴在桌上:「別提了,這些日子,我快叫我娘煩死了,每日裡又是學規矩,又是學女紅,還要學著人溫溫柔柔的掐著嗓子說話,我覺得,我都不是我了。」
「那你以為燕家的女公子好當哪。」悠然笑著回道。
春歌兒有些鬱悶的回道:「是不好當,不過,我即走了這路,那就沒有退縮的,只是這幾天,庸城傳言,劉家老爺子要給公子劉郎選妻,我那爹娘不知怎麼的,也一根筋犯上了,居然拿了我的庚帖,送去了劉家,沒想,劉家還收下了,現在,兩家正商量著呢,劉郎那傢伙,每日裡花街柳巷的轉著,幹的事又從來沒有個正經的,我死也不嫁他。」
「哧,哪個要娶你來著,你這小娘還真不害臊,我當日就說過了,我便是娶這位小嫂,也不娶你。」春歌兒話音剛落,橫刺裡就插進來一段氣人的話。
「哪個要你娶了?」春歌兒也站起來,橫眉豎眼的瞪著來人。
悠然聽到這話,那臉都綠了,不用說了,能說這話的,就她所認識的,便只有公子劉郎。便轉臉正色的道:「劉公子,這話請休再提,我一個婦人帶著孩子流落此地,生活著實不易,還請勿開這般玩笑。」
「我可不是開玩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瞧,我媒婆都請來了,你即流落到此,跟了我,那不是也有個依靠了嗎?」劉郎第一次一本正經的道。
這時,一邊的媒婆果然上前,一張煮不爛的鐵嘴就辟里啪啦的說個不停,但悠然卻一句也沒聽進,心頭一陣火起,只覺這公子劉郎太過胡鬧了。那眉不由的皺了起來。
「錢小嫂,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有多少寡婦有這樣的機會,打著燈籠找都找不到。」一邊的媒婆子仍口沫橫飛著。
春歌兒在邊上都聽傻眼了。
「誰跟你說我是寡婦了?」悠然突然的轉過臉衝著那媒婆道。
「啊……」那媒婆一下啞了聲:「你……你不是寡婦?」看著悠然那樣子,那媒婆臉也沉了下來,沒好氣的衝著那劉郎道:「我說劉公子,你怎麼連這種事情都弄錯,叫我給一個有夫之婦做媒,這可差點砸了我張媒婆的金字招牌,唄,你得陪償。」說著,那張媒婆好一頓吵鬧,而此刻劉郎似乎不在狀態,暈呼呼的塞了一定銀子打發了張媒婆,才有些傻傻的看著悠然道:「這……大家都說你是寡婦啊。」
「別人都說,我說了嗎?這事,你在做之前好歹也要問我一句吧。」悠然回道。
劉郎似乎也一時傻了眼了,喃喃的一副不知該說什麼似的垂頭喪氣樣兒,。
悠然卻只管在一邊教著趙默煮茶,那趙默的病好後,便一直幫著悠然照顧茶攤,悠然看得出來,其實四休先生是想把他帶在身邊的,可一來,似乎四休夫人對他的娘還存有怨忿,而這趙默也是個倔強的主兒,寧願幫著悠然擺茶攤,也不去姜家。
此時,劉郎長歎一聲,轉身離去,那背影居然有一種蕭瑟之感。
「悠然姐,這公子劉郎好像是認真的?」一邊的春歌兒望著劉郎遠去的背影,這樣的公子劉郎她還是第一次見過,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別亂猜,這些個公子的心意有時比女人還難琢磨。」悠然回道,皺著眉頭看著公子劉郎遠去的背影,心裡不由的也起了一絲疑惑,難道他是真的喜歡自己,悠然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再看一邊的春歌兒,自己雖然自認還可以,但比起春歌兒的青蔥嬌嫩,沒的比,劉郎的表現不符合人之常情啊,可那蕭瑟的背影卻又訴說著情傷,一時也讓悠然也不是滋味了,她只當這劉朗愛玩愛鬧的胡鬧,這才疾言厲色,若他真是一番誠心,那自己就算不同意,也該和氣些。
隨即一歎,認真也好,胡鬧也罷,自己即沒那心思,傷了也就傷了,總好過牽扯不斷誤人誤已。
「這位小嫂,給我來一碗泡花茶。」這時一個客人坐下。
悠然連忙上前給他沖,沖完後,發現罐子裡的泡花馬上就要用完了,便吩咐了趙默幾句,又讓春歌兒幫忙照看一下,這才拿了錢袋子,轉去花莊的前街泡花鋪子買泡花。
沒想這泡花鋪子的泡花也賣完了,鋪子老闆介紹悠然到外面的藥鋪子裡去買,沒法子,悠然只得出了花莊,去藥鋪買。
買好了泡花出來,悠然正準備趕回茶攤,卻打眼撇見劉郎正同一個人從前面正街轉去,朝邊上一條小巷子裡去,兩人的行跡有些鬼鬼祟祟的。
悠然覺得同劉朗在一起的那個人有些面熟啊,怎麼好像是劉子期?劉主薄的大兒子,柳青素的夫君?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想到兩人都姓劉,難不成是親戚?
悠然疑惑著,不由的跟了上前。看他們進了一棟小院。過了一會兒,從小院子裡走出一個女子,那歲數約模跟自己一般的大小,一付外地人的打扮,挽著個包裹,匆匆的離開了。
悠然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那劉郎和劉子期出來,倒是見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領了三個嬈嬈的青樓女子進院。
「唄,劉子期是個天閹,難道這公子劉郎要以一敵三?」悠然有些惡意的猜測著,雖實情還不清楚,但有一點悠然確認了,這劉朗絕不是表面的那般陽光和純良。倒是讓她把之前的一點內疚放下了,然後便轉身回了花莊。
「悠然姐,你怎麼買個泡花買這麼久。」一到茶攤,春歌兒就抱怨。
「泡花鋪子的泡花賣完了,我轉到外面藥店去買的呢。」悠然回道,抬頭看了看天,日頭已斜,夕陽映得庸河水通紅一片,這便是著名的庸河夕照。
「茶攤你們照看一下,我早先去燒晚飯,你就在我這裡吃,吃完了再回去。」悠然道。
「好,悠然姐煮的東西最好吃了,燕家那大廚一幅不得了的樣子,我看那,全比不上悠然姐。」春歌兒一副忿忿不爽的樣子,悠然好笑的搖搖頭,這丫頭,估計著在那大廚面前吃癟過。
春歌兒吃過飯還一幅不肯走的樣子,悠然估計著春歌兒這段時間悶壞。
「那你乾脆就在這裡住一晚嘍。」悠然道。
「我是想啊,不過,那樣,我娘會把我剝了皮,最近,她天天都要我想著法子在燕老爺子面前露臉,我都沒撤了。」春歌兒一臉喪氣,然後起身告辭了,悠然送她上了渡頭。
整理洗漱等等,一夜無話。
第二日仍是晴朗的好天氣,這幾天氣溫一日較一日的高了。
悠然照往常般的做好家務,準備出攤,這時卻聽門口有人招呼:「錢小嫂子,在家嗎?」
「在呢,院門開著。」悠然衝著那門口道。一邊的大黃卻是聳了個身子。
那人進來,悠然一看,是四休先生的老僕老莫。
「莫伯,有事啊?」悠然問。
「先生今日在家辦個茶會,夫人說錢小嫂子煮茶的手藝一流,便請錢小嫂子去姜家幫忙煮茶,不知錢小嫂子可有空?」那老莫道。
四休先生和四休夫人的事情,悠然自是義不容辭,於是便收拾了東西,又事先準備了一壺神水,畢竟到了姜府那身邊總是有人叮著,再取神水,怕是有所不便,叮囑小石頭在家乖乖的,又托趙默照顧,這便隨了老莫出門。
姜家是幾百年的老家族,而庸城姜府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門前立著兩隻石貔貅,朱紅的大門,透著一股子暗沉,稱得那銅環更亮。
門前石階,頂上門樑,無不透著一種厚重和滄桑。
悠然隨著老莫走進姜府,居然就起了一種儋仰歷史的感覺。
「客人還未到,小嫂子你就在這屏風後面煮茶,一切用具都給你備齊了。」那老莫帶了悠然進一個大廳道。
悠然環顧了一下,廳很大,上頭為主席,兩側左右各三席,每席可坐兩人。
而在主席和客席一側,隔著屏風,正是現在悠然所處之地,悠然平日雖不太拘小節,但到了這裡,只得盡量去學曹夫人和四休夫人那般的舉止。入鄉要隨俗。
這時,那老莫又帶了兩個丫頭過來:「小嫂,這兩個使喚丫頭由你差遣。」
悠然點點頭,那兩個丫頭就分別的跪坐在悠然的左右,一個叫鵝黃,一個叫柳綠。
「今天請的是什麼客人啊?」悠然邊做著準備邊問。
「聽說是欽差大人和各家主事。」那鵝黃答道。
而此時邊上的柳綠也一臉高興的道:「我昨兒個聽老夫人說,二爺和大公主沒事了,當年的皇袍事件根本就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不日,二爺和大公主就要回京了。」
悠然聽了,自也替四休先生和大公主高興一番。
然後幾人又低聲細語的聊了幾句,這時,又有使女進來,重新整席,而一邊的鵝黃柳綠也不在說話,悠然明白,客人快到了。
果然,一會兒,就聽四休先生招呼著人入席。這邊悠然的茶也煮好了,她只管躲在屏風後面煮茶,由鵝黃和柳綠給客人上茶。那心裡也鬆了口氣,這等高門大戶,規矩極多,而自己不管哪一世,對這些規矩都不太懂,想來這也是老莫特意給她安排兩個丫頭的原因。
「此茶甘洌清香,餘韻悠長,這茶味讓畏想起一位故人,因此,想見見這位煮茶人,不知大駙馬是否給引見一番。」屏風外,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而悠然一聽這聲音,便覺腦袋哄了一下,心神突然的一陣慌亂起來,他怎麼來了?難道欽差大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