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撞了太歲
打完尖,整個馬幫就繼續往南,二日後,出了雲州,進了臨州地面。
「穿過前面的白石山,就到是臨州的庸城,這庸城古來便有花都之稱,又有庸水和江水交錯流過,水道十分的便利,再加上此地環境優美,境內流水湍湍,沿岸又是嬌聲燕語的紅fen之地,自古文士風流,商人逐利,於是這庸城就成了庸水之境最富庶而繁華的城市,人常說,這男兒一生不到庸城,那是白活了一世。」
馬車內,那馬幫的帳房先生侃侃而談。把個庸城說的跟個神仙之地似的。
「盧先生,你們馬幫不是去越州的山縣嗎?怎麼卻繞道去庸城呢?」坐在一邊的悠然好奇的問。
「呵呵,先生的稱呼可不敢當,這位娘子,要麼稱我盧海,要麼就稱呼聲老帳房即可,馬幫雖說是去山縣,但沿途也沒個停歇的,自然要在各處帶貨卸貨,這沿途的每一地都有生意往來的。」
「那你這到庸縣進什麼貨呀?」悠然問,心裡卻在琢磨著,她要做點什麼生意,雖說帶了銀子不少,但不能坐吃山空啊,總要有個營生的。
「這庸縣有花都之稱,到了花都那進的自然是花木,庸城的花木不管是北地京畿,還是南方越州,那都是相當受歡迎的。」那老帳房呵呵笑道。
說話間,馬車已進了白石山,白石山的路在山崖間,下面就是庸水河。
此時,馬車內的人還在說說笑笑,然而突然的,從白石山上衝出一夥五六十個蒙面的強人,個個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將整個馬幫團團圍住。
「把所有的銀貨都交出來。」那為首的蒙面強人道。
「不知這位壯士是哪路人馬,我們馬幫常常走這條道,那每個山頭的都是交了花銀的。」那把頭兒趕緊上前道。
「別套近乎,今兒個不把銀錢交出來,你就別想活著走出這山梁。」那為首的人口氣強橫無比。
把頭兒明顯見事不可違,只得回頭跟馬車裡各商人商量:「這回遇上不講理的了,看來只能花錢消災。」說著,看到馬車一邊的小石頭蒼白的一張小臉,便安慰道:「小哥兒不必害怕,來,大叔給你糖吃。」說著,那把頭兒從懷裡掏出兩塊糖果塞在小石頭的小手,還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
「謝謝大叔。」小石頭感謝道。
悠然也衝著那把頭兒點點頭,這一路來,多虧這把頭兒照顧,只是眼前這一難關,怕是有些難度。
而一邊的商人聽把頭兒要他們交出全部銀貨換命,十分肉痛,其中一個商人便道:「這全部交出去哪成啊,怎麼著也得給我們留一半吧。」
「唄,你當我們是你這等小商人,還討價還價?」那為首的大漢道。手裡的刀直刺那商人,商人嚇的立刻禁口。
把頭兒手上雖然有十幾個人,但都是普通的壯丁,對上前眼前這五六十個手持鋼刀的強人,那還不是白白送命。因此,便轉過臉來勸眾人:「錢財乃身外之物,還是留得命在吧。」
「把頭兒,咱們辛苦賺幾個錢容易嗎?要是次次他們都這般,咱們以後還走不走這道了,咱們跟他們拼了。」其中幾個夥計也抽出刀道。
一時間,白石山的山樑上,氣氛十分的凝重,悠然悄悄的把幾張銀票塞在了鞋子裡,然後抱了小石頭從馬車上下來,背靠著馬車,蹲在一邊,心裡一陣鬱悶,就說那天出門就出師不利,如今又遇上強人,今番還不知能不能逃得命在。
看著懷裡的小石頭,不由的後悔了,她把個孩子帶出來鬧騰什麼,這番小石頭若是有個意外,那她就是到了閻王殿裡,也會再怨死自己一次的。
「娘親,我怕。」小石頭緊緊的靠在悠然的懷裡。
「別怕啊,有娘親在。」悠然抱著小石頭道。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爹爹會把壞人打跑的。」小石頭一句話,讓悠然差點掉了眼淚。只得緊緊的將小石頭的臉按在懷裡,不讓他看外面的情形,嘴裡喃喃的道:「都是娘不好。」
「桀桀,還真有那不怕死的,給我先結果了他們。」那為首的蒙面強人狂笑道。
「別別別,這位大爺,咱們全交給你,只求留得命在。」那把頭兒又求饒的道。
「遲了,孫立,你以為你做小,我們就會放過你,我們沖的就是你來的,今天,反正你們橫豎都是個死。」那為首的強人狠狠的道。
「原來,你是表少爺派來的……」然面把頭兒這句話沒說話,就被兩把剛刀從前胸後背捅出,嘴裡噴出後就倒翻在地。
此刻,悠然目睹這一刻,那真是魂膽俱裂,這時她心裡明白,這些人不會留活口的,悠然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如何能保得自己和小石頭的命在,再不濟,也要保證小石頭能活命。
兩眼掃視著地形,此處是白石山的山梁,一邊上山,兩頭是夾道,跑根本就沒法跑,唯有那山崖下的庸水河了,悠然想著,便從馬車上抽出一條帶子,將小石頭緊緊的縛在懷中,然後抱了小石頭藉著馬車的掩映,往山崖邊去。
此時,整個山梁,一片哭喊聲,馬幫的跟跟本無法跟那蒙面人相比,立時整個白石山梁成了一片血海。
倒是先前幾個跟在把頭兒身邊看似木訥的夥計身手似乎相當不錯,幾乎是以一擋三的再戰鬥,只可惜終歸是雙拳難敵四手。
此刻,悠然已漸靠近了山崖邊,此時,一聲驢突然的叫起,原來是那驢也跟到了悠然的身邊,這一下立刻把悠然的身形暴露了出來。
「快,把那婦人和孩子結果,她們要跳河。」一個人指著悠然道,立時,兩個人提著刀衝了上來。
悠然此時,再也顧不得了,起身快跑幾步,身後,一把刀直飛過來,正好砍中她的右腿,悠然只覺一陣鑽心的痛,但危險更近,便咬著牙,繼續跑兩步,眼看著後面的人近了,這時一個瀕死的夥計突然的撲過來,緊緊的抱住那人的腿,然後衝著悠然直吼:「找四……」然後話沒說話,頭一歪,整個頭都叫那強人割了下來,歪在一邊。
找死?悠然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而此時也不容她多思,趁著那人阻止的瞬間,她已到了山崖邊,便再也不顧其他,縱身一跳,便落入滾滾的庸河水裡。
晃忽間,又聽到撲通一聲,而此時,她已經意識迷離了。只是下意識的,本能的划水,到最終力竭,卻覺總有一股子力量帶著自己往下遊走。
…………
庸城花莊,庸水河畔。
十里青階,堤上草青青,兩岸柳,枝條輕擺,拂水戲魚蓮。
「杏花兒,剛採下來的杏花兒,還帶露珠呢,大姑娘美,小媳婦俏,添朵杏花倍兒嬈。」沿河下去,十幾叟賣花的小船,在沿岸吆喝,嘴甜的小哥兒,逗得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個臉紅樸樸的笑彎了腰。
「春哥兒,給我來兩朵……」
「春哥兒,可是好久沒見你了,怎麼不為姐姐那兒,跟姐姐逗趣呢?」
不用說了,能說出後面一句話的,定是那歌館或青樓的。
「唄,你艷娘豈不是要我死不成,我要是去你那兒,我這小小的身板,豈不是要叫你那些石榴裙客給吃了,為了我這小命兒,你那裡,我還是少去的好。」那春哥兒俏皮的回道。
一張清秀甜美的容顏,竟是有些雌雄難辯。
就在這時,一人指著那河當中道:「天哪,那是驢子吧,怎麼跑河裡去了?」
這時,那春哥兒也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隨後驚訝道:「那驢子,那嘴裡還咬著東西呢,好像是個人。」
春哥兒說著,就舉著撐桿,衝著那河中驢子吼:「過來,過來這邊。」
一邊有人取笑:「我說春哥兒,敢情著你當這驢子是人,還能聽懂你說的話不成。」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驢子擺著腦袋朝春哥兒這邊來。
「倒,敢情著,這驢子還真能聽懂人言。」先言取笑的人一陣鬱悶。
近了,近了,賣花小船上的人終於看清了,那驢嘴裡確實咬著一個人,不,應該是兩個人,一大一小,那小孩子被綁縛在大人的胸前。那驢子邊游還邊盡量抬著頭,讓那一大一小兩人的頭露在水面上,只是此刻,人們遠遠看著,那一大一小兩人的頭都答啦著,不知是死是活。
「快,過來。」春哥兒劃著水,不一會兒,那驢就游到他的船邊。春哥兒使勁力氣,將驢嘴裡的人拉到船上。這才看清,是一個年輕婦人和一個小男娃子。
「春哥兒,還有氣嗎?」邊上有人問道。
「好像還有氣。」春哥兒探了探那年輕婦人的鼻息,然後道。
「快,你的花我幫你賣了,你先將人送去四休先生那裡看看。」邊上的人又出主意。
「好咧。」那春哥兒應了聲,將籃子裡的杏花兒全丟到那人的船上,然後劃了船,那船如箭似的往對岸的花莊去。
到了岸邊,便衝著幾個正洗衣服的婦人道:「大姐兒,大嫂兒,快來幫忙哪,救人命的,快幫我所這兩人送四休先生那裡看看。」
幾個婦人聽說要出人命的事兒,便急忙丟了手上的活兒,抬著昏迷的兩人趴在緊眼著上岸的驢背上,沒想,就見一股股的水從那婦人和孩子的嘴裡吐出。
一個婦人鬆了口氣道:「巧了,還真是錯有錯著,上回,老宋家的孩子落水了,也是這般讓他吐水的。」
說話間,便已到了花莊末段的一處紫竹林間,紫紅的竹葉間,映著一棟青磚老舊的宅子。宅子的匾上,提著四個字——四休居。
「四休先生,快來救人啊,有人落水了。」春哥兒遠遠的就叫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