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皇家之勢
楚王府的後門,以前悠然賣菜的時候,進了不知有多少次,可這楚王府的正門,進的次數仍是屈指可數。
這是悠然跟隨著那太監走進楚王府大門時的感想,儘管楚王姬紹那傢伙去她家那裡就如同是進菜園門,可悠然要想進出王府,那還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或許就是一種特有的階層壁壘。
天黑了,但王府因為皇上留府,卻是燈火通明,就邊侍衛都加強了不少,只一會兒,悠然就看到三隊侍衛輪翻的穿梭。
悠然跟著那太監,一路穿過前院,穿越正廳,走過穿堂,最終悠然停在一處北面的一個偏廳裡。
「你在此稍候,我去稟報。」那公公吩咐悠然道。
「嗯,麻煩公公了。」悠然點頭道。
那公公離開後,悠然就站在那裡,看著一邊掛在燈架上的宮燈,腦子裡卻是在那裡跑火車,不停的想著,皇上這麼晚找她幹什麼呢?難道是她救太子的事情,可那個白天太子已經謝過,皇上就算要賞也不可能在晚上吧。
想到這裡,悠然的心又突然的一顫,難道是知道了唐值雙兒他們是曹夫人的親生子,來找她問話,不對,如果是這個,不可能只找她一個人啊?
如此種種的,悠然想了很多,可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隨我來。」這時那公公回來了,悠然連忙又整理了衣擺,摸了摸鬢邊的髮絲,這才跟著那公公進了一間書房。
書房裡,皇上背手站在一幅書法掛軸前,似乎是在專心品賞一般。
「皇上,唐娘子到了。」那公公躬身道,又示意悠然跪下行禮。
「皇上萬歲,萬萬歲。」悠然跪拜。
「嗯……」皇上仍背對著他們,此時應了聲,然後揮了揮手,那公公就退了下去。
「平身吧。」皇上這時才轉過向來,又示意悠然在一邊準備好的凳子上坐。
此時,悠然是一陣惴惴,小心的在凳子上坐著,既然已經面對了,悠然倒是不想那些有的沒的,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一幅準備傾聽的樣子。
「朕的太子差一點傷重而亡,多虧唐娘子相救,朕要跟唐娘子說聲謝謝。」皇上啜了口茶道。
悠然連忙恭敬,甚至有點誠惶誠恐的回道:「不敢,其實民婦並沒有做什麼,甚至為太子請醫用藥都沒有做,實是慚愧,當不得皇上一個謝字。」
「不管如何,朕的太子是因為你的援手而活下來,這是不爭的事實,你就不必太謙了。」皇上又道。
「是……」悠然只得應著。
「不過,朕還有一事要請唐娘子幫忙。」皇上又道。
皇上有事找自己幫忙?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神道啊,悠然一陣狐疑,卻仍恭聲道:「皇上請吩咐,民婦不敢辭。」
「曹家對於整個大周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可以這麼說,大周的天下有曹家的一半,也因此,每一個曹氏子弟跟我大周皇家都是息息相關的,你可明白?」
悠然點頭,其實她不明白,也不知皇上為什麼突然跟她說這個。
「天機夫人已經跟朕說了,這曹畏就是下一代的曹家之主,那你可清楚?曹家歷代家主之妻都是我皇家之女,而歷代曹氏女子都是我皇家之妃,這是一條鐵律,要不然,如天機衛這樣的武力掌握在曹家的人手裡,做為皇帝的能睡安寢嗎?也因此,曹畏之妻也必須是皇族,所以,你必須離開,你可明白?」那皇上又道。
一連兩個可明白,而這後一個,說的這麼明白,悠然再不懂,那就是傻瓜了,那心突然的沉了下來,腹中也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怒燥,不過,在皇上面前,她不敢表露,但她是真的明白了,今晚皇上找她所為何?敢情著,皇上是要曹畏休妻另娶,不,或者說是讓自己識趣點自動求去。
「這事,皇上為何不直接跟我夫君說?」悠然抬起臉,那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兩眼卻格外精亮,竟隱隱有一種不屈之色,這種不屈也許跟感情沒有多大的關係。就是一種對於不平的不屈服。
「曹家人的脾氣向來是愈拙愈勇,而朕不想跟曹家人撕破臉皮。」皇上的微微有些歎氣,當年的曹紫蘇就不是這般嗎?
「可我夫君只是義子,值得皇上這麼做嗎?皇上不怕天下幽幽眾口嗎?」悠然抬起臉,不屈的迎上了皇上的視線。小臉有些蒼白,但亦有一種讓人不可逼視之感。
「哼……」皇上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道:「真的是義子嗎?如果說之前朕確實有些不知內情,可一旦曹畏和唐值二者為一之後,對於曹家這樣的家族,朕能不派人查嗎?還是說你們都當朕是傻瓜,哼。而天下幽幽眾口,那還不是掌握在朕的手裡?」說完,那皇上重重的將茶杯擲在地上,隨後用手錘了桌子:「紫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騙朕。」
「皇上?」外面的公公急急出聲詢問,顯然是被茶杯碎的聲音驚到。
「沒事,外面候著。」那皇上喝到。
「是……」那公公在外面應了聲。
這時,悠然是真的膽寒了,皇上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殺氣,原來,他已經知道了唐值就是曹夫人的親生子,卻一直隱忍不發,一來,怕是如他所說,不想跟曹家撕破臉,二來,怕是因為曹夫人吧,這皇上數次要曹夫人進宮,可都被曹夫人絕決的拒絕了,可一直以來,曹夫人除了長居觀星台之外,曹家沒受到任何處罰,這裡面或許有著皇上的愛意吧?
當然,這一切純是悠然的猜測。
「那如果民婦不離開呢?」悠然問,這話問出口時,聲音有些發顫,悠然其實明白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救過太子一命,這皇上要她死很容易。但人有時就是如那飛蛾一般,喜歡撲火,所以這話她還是說出了口。
「一個皇家不能掌控的曹家,那只有捨去。」那皇上的聲音此刻冷的如冰。
悠然苦笑了,還能怎麼反抗?皇權在這個時代大如天哪,這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幸好她不是原來的錢悠然,骨氣這東西,不必太堅持的時候就放下吧。
這時,悠然也不免自嘲的想,得,她不用再糾結跟唐值上床的事情了,皇上已經幫她解決了。這算不算瞌睡了送枕頭?
「那皇上要民婦怎麼做?」悠然苦笑著問。
「今天晚上,會有馬車在你家門口等著,你收拾好東西就離開吧,這是你的身份文牒,馬車會送你出雲洲,以後你去哪兒就自己打注意吧。」皇上淡淡的道。
雲州就是京城,清水,曹縣所在的州。
「為什麼這麼急?」悠然問
「既然要走,那遲走不如早走。」皇上道。
「不錯。」悠然點點頭,是這個理兒。
「那你下去準備吧,這是一萬兩銀銀票,我想足夠你生活快快樂樂。」皇上揮了揮手。
悠然不由的自嘲的笑,不知為什麼這些高高在上的人都喜歡拿錢了事,於是道:「皇上,民婦可以拒絕嗎?銀錢能讓人高興,但不一定就能買到快樂,而且民婦可以讓自己生活的很多。」
那皇上銳利的眼神盯著悠然,好一會兒才道:「我倒忘了,你倒是有些賺錢本事,行,朕不逼你,隨你吧。」說著,皇上揮了揮手。
「民婦告退。」悠然行禮,退出了書房,外面的公公等的很焦,他沒想到皇上見一個婦人見了這麼久。
隨著那太監出了楚王府。
「公公請留步,這麼晚了,就不勞相送,我自己回去。」悠然道。
「那好,一路小心點。」那公公說著,他心裡正急著皇上之前砸茶杯的事兒呢,也正沒心送悠然,自然是借驢下坡。
悠然一個人在街上靜靜的走著。
街上,傳來更夫的敲更聲,報的是亥時初刻。
悠然掰著手指,子丑寅卯……的數著,然後兌換了現代的時刻,也不過晚上九點多鐘,按原來的時代,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呢,只是這個時代,都是早睡早起的,街上的行人十分的稀少,偶爾幾個路過的,也行色匆匆,當然,如果此時,走到風月街去的話,那也一樣熱鬧的很,不管哪個時代,青樓和***的夜生活時刻那都是一致的。
悠然就慢慢的在街上走的,她的腦海裡什麼也不想,只是單純的走的,只是不知為何,走著走著,她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縣衙門口。
縣衙門口的燈籠光影在風中搖晃,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兒,門前的兩座石獅子忽明忽暗的,竟如同活過來一般。
「我說你這女人,大半夜的跑這裡來幹嘛?」身後傳來一陣不悅的聲音。
悠然回頭,卻是唐值,手裡還擰著一個酒罈子,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酒味。不由的掩了鼻子:「睡不著,逛逛吧。」
「一個女人家,大半夜的逛街,不學好。」唐值嘟喃了聲。
悠然一陣無語,這男人,大半夜的喝了跟個醉鬼似的,還說她?不由的沒好氣的道:「你還不是一樣,醉鬼。」
「這算什麼,打戰那會兒,我們幾個人在一起,就說,等仗打完了,大家一定要在一起喝個夠,只是啊,他們都已經喝不到了。」唐值聲間沙沙的道,然後一個轉身,靠在一隻石獅上,倒扣了酒罈,那酒嘩嘩的倒在地上。
「兄弟們,現在我請你們喝了。」唐值呵呵的笑著,可悠然聽著卻像是在哭。
「別喝了,回去休息吧。」悠然上前扶著他道。
「我也睡不著。」唐值嘟喃了一聲,隨後悠然就感到那腰一緊,就見那唐值摟著自己的腰,一隻腳踩著石獅,一手扯著縣衙樑上垂下來的幡,然後整個人往上一縱,就帶著悠然跳上了那縣衙的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