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冬天來了,春天在哪裡?
小黃在外面繞了好大一圈,沒想最後又繞回了如家客棧,停在如家客棧後面一的棟小宅子外面,小黃順著一邊的樹桿就爬上了圍牆,然後跳到裡面的院子裡,在空中,那尾巴伸的筆直的。
「你養的這小狗能爬樹?」曹畏挑了眉望著悠然,那眼中有一絲驚訝。
「小黃很聰明的,不但會爬樹,還能在河裡抓魚。」悠然有些自得的道。
就在這時,那小黃卻在牆那邊衝著外面汪汪直叫,雪夜寂靜中,尤其顯得明顯,悠然頓時急的一跺腳:「怎麼這麼笨那,這能叫嗎?叫了不就引起別人注意了。」說著,還小心的四處張望。
身邊的曹畏發出一聲淡淡的輕笑,只是稍瞬即逝,悠然還是耳尖的聽到了,轉過臉看著曹畏那似笑非笑的臉,這才想起自己之前還在誇小黃聰明呢。不由的摸摸鼻子,有些悻悻。
「扶好,小心了。」曹畏又低聲說了句。
「什麼?」悠然不解,不過,很快的,她便感到一隻手攬著她的腰,然後整個人騰空,等醒過神來就已經立在牆頭上了。
而此刻,曹畏將一個鐵爪索勾收回。
牆頭上的雪很厚,悠然踩著總覺鬆軟軟的不踏實,這時,她才發現一件事,她居然有些恐高,不由的抿緊了唇,小心的往下看,臉上的表情卻是故做鎮定。
只是她僵硬的身體反映如何瞞得過此時正攬著她的曹畏,曹畏發現,每跟這女人接觸一次,他不會有一種新的發現,這女人,什麼時侯變的這麼好強?
而這種好強,該死卻讓他起了一種心疼的感覺。
想著唐家大火,家裡落得一無所有,可她憑著一間木屋,自己開的菜地,泉眼裡的魚,等等養活了一家人,如今又開粥鋪,開醬菜坊,讓一家人過的開開心心,只是其中的艱辛怕是不足於外人道吧。
這女人有些時候,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沒事,你閉上眼就行。」曹畏的聲音在他不知不覺中變的柔軟。
悠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過,這種站在牆頭輕飄飄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於是她便閉上的眼,只覺得一陣沁冷的風拂過臉頰,碎雪打在臉上,有些癢癢的,像是小黃的舌頭,隨即她便感覺雙腿踩實了,一睜眼,已在院中。
「站穩了?」曹畏問。
「嗯……」悠然點頭,用手輕拂在風中亂舞的髮絲,總覺氣氛有些彆扭。
而就在這時,小黃突然的狂叫了起來,隨後,一聲狼嚎清晰的從宅子裡傳了出來,接著雪夜沁冷的氣息裡就慢慢的瀰漫出了一股血腥味。
「不好,出事了。」曹畏道,同時,幾個天機衛迅速從暗處顯身。
「嗚嚎……」一聲蒼涼悲壯的狼嚎在夜空響起,如遠古深沉的呼喚。隨後,一頭狼從那拍碎的門裡竄出,一躍半天高,然後兜頭朝曹畏撲了上前。
「公子……公子……」那幾個天機衛手上的武器直朝著狼招呼。
「大黃……」悠然連忙大叫。
那狼撲到空中,身形很詭異的一個轉向,最後整個身體撲在悠然的身上,伸出大舌頭,兜頭兜腦的幫悠然洗臉,悠然直覺得鼻尖充斥著一股子血腥味。
「悠然……」曹畏第一次失去了冷靜,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向悠然,只見被大黃壓在身下的悠然,滿臉的血跡,曹畏直覺心中一酸,手上的匕首直朝著大黃的喉嚨割去。
「我沒事……」悠然連忙大叫,阻止曹畏傷害大黃,只是她顯然低估了大黃的反應能力,只見大黃一個扭身,就避開了曹畏的攻擊。
悠然推開大黃,大黃這才慢悠然的起來,小黃顛顛的圍著大黃轉,大黃同樣用它的大舌頭幫小黃洗了一次澡,只是很快的小黃那黃毛上立刻染了斑斑血跡。
悠然『呀』的一聲驚叫,連忙用手擦,不意外的,那手上同樣沾了血跡,一股血腥味充斥鼻間。
「這……這是誰的血。」悠然有些驚恐的問曹畏。
這時,兩名天機位從宅子裡出來,衝著曹畏道:「公子,那兩個戎人已經叫狼咬死了。」
戎人的血,死人的血,悠然頓覺一陣反胃,頓時翻江倒海了吐了出來,死大黃,悠然一臉苦相,連忙抓了地上的雪使勁的往臉上搓,隨後又拉地小黃,拿雪搓洗著它身上的毛,弄得小黃汪汪直叫,小模樣兒抓狂無比。
而一邊的大黃也在雪裡翻了個滾,然後偎在悠然腿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唯那只獨眼帶著淡淡的憂傷,也許是為了林子裡死去的同伴。
接下來的事自然同悠然無關,曹畏讓王超送悠然回去。
悠然帶著大黃小黃回到家裡,此時天已是魚肚白了,家裡,小石頭已經叫雙兒勸睡下了,禮小子和錢占無強睜著眼睛等著,瓜兒早等的不耐睡去了。
雙兒則守在小石頭床邊,然後又時不時的跑出來看看。
這會兒,見到悠然回來,大黃又一點事也沒有,於是一家人高興無比。
只不過悠然吐了一頓,又累了一晚,精神實在是不濟了,於是,第二天,粥鋪歇業一天,讓來喝粥的人敗興而返。
此刻,那曹夫人讓丫環扶著站在粥鋪的門口,臉上是濃濃的失落。
「夫人,要敲門嗎?」那丫頭問。望著夫人的表情卻是一片擔心和疑惑,擔心的自然是夫人的身體,大夫說了很不好的,大人這些天也求遍了清水名醫,聽說那楚王太妃連宮裡的御醫都請來了,可也是不見好轉,疑惑的卻是,不明白,夫人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要來這粥鋪喝粥,真想喝,讓她買回衙就是了,至於這麼個大冷天跑出來嗎?
「不用了,我們回去吧。」那夫人輕輕一歎,然後上了一邊的軟轎,嘴裡還喃喃低語了句:「難道,這就是天意。」
轉眼又是十多天,這幾天的雪似乎特別大,十多天的時間裡,下了三場雪。
而今天卻是雪後初晴,空氣顯得十分清新,暖暖的陽光照在人的身上讓人從心底裡溢出喜悅之情。
這幾日,大黃總是蹲在院中那株移栽過來的棗樹下,昂著頭,對著柳家村青雲山的方向,似乎是在緬懷著青雲山的日子,悠然幾次把它再帶回青雲山,想放它回歸山林,可每一回,大黃總是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回來。
楚王最近對大黃十分的著迷,為此查了許多書,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英雄暮年了,這大黃已經老了,雄心不在,等著安享晚年了。
大自然動物的晚年怎麼渡過,悠然不清楚,只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非洲獅子的紀綠片,裡面有隻獅子到了晚年,牙齒脫落後,就跑到一處懸崖上,然後從懸上跳下去,以此結束生命。
聽楚王這麼說,悠然便拍著大黃的頭,喃喃的道:「行,就在咱家養老吧。」
大黃這時總用它的獨眼看著悠然,又看了看一邊的小石頭,然後會移到小石頭身邊,讓小石頭爬在它的背上,扯著它的耳朵,此時,那大黃的獨眼中總帶著淡淡的笑意。
「倒,這頭狼成精了。」楚王有些目瞪口呆的發出這樣的感歎。
「王爺說笑了,哪裡有什麼成精,不過是略通人性罷了。」悠然笑道。
而小黃則是帶著家裡的雞鴨在院子裡的地裡找吃的,有時那爪子還幫著雞鴨們在殘雪地裡刨,完全是一副狗頭軍師的樣子。
「東家,泡椒賣完了,你在前頭看一下,我去倉庫裡搬一壇來。」這時,金嫂過來道。
「好,你去吧。」悠然應了聲,然後衝著邊上一邊咪著酒,一邊正用一兩銀子一包的鳥食喂麻雀的小王爺點點頭,表示自己先離開一起,心裡卻在腹誹,這傢伙銀子燒的慌。
一兩銀子一包的鳥食,據說是京裡的王爺公主們用來喂鸚鵡的,卻被這傢伙燒包的拿來喂麻雀,不過,反正都是鳥。
如今楚王爺拿她這裡當自家王府的後院似的,沒事就來晃晃,結果弄的紅袖每天也來她家裡晃,只希望能得王爺的青睞,不過,這多情之人往往也是無情之人,這小王爺一身好皮相,再加上地位尊榮,那身邊從不缺女人,就最開始逗了紅袖幾天,就開始愛理不理的,弄的紅袖鬱悶無比。
看著小王爺那騷包樣兒,悠然嘀咕著,終日打雁終會被雁啄,這傢伙,指不定哪一天也會截在某個女人的身上。
想著,悠然便走進醬菜坊,一會兒,金嫂就搬了一壇泡椒來。
「這段時間天氣冷,這泡椒最是好賣,買的顧客都說了,這泡椒夠味兒,大冷天吃上幾個,不但味口大開,而且還從那胃裡暖到身上,別提多舒服了。」金嫂笑著道。
「那是,禮小子最近也愛吃,連帶著小石頭也跟他學,只是小石頭特別怕辣,只吃兩口眼淚都辣出來了,這以後再也不敢沾了。」悠然笑著道。
「我看東家吃辣挺厲害的,小石頭肯定隨了他爹。」金嫂笑道。
而悠然卻一愣了,這個可不清楚,而金嫂看悠然發愣,還道是自己勾起了東家的傷心事,便歎了口氣安慰悠然:「東家,這人死不能復生,叫我看哪,你還得為你自己打算一把,你今年才二十出頭,長得模樣也俊,又這麼能幹,趕緊趁著這時候再找個好人家,這女人哪,沒幾年好拖的,你總不能就這麼帶著弟妹兒子過一世吧。」
「我也沒說就這麼過一輩子啊,只是總要遇到個合適的才好。」悠然有些漫不經心的回道,心裡卻在掐指算著,名意上,她的夫君唐值已死,她再嫁沒有問題,可實際上,他還活著,還是本縣縣令,於是她再嫁的變數就多了,別的不說,他能讓小石頭叫別人爹?怕是不能,那麼這意味著自己很可能失去小石頭,這讓她承受不起。
唉,這事糾結的,悠然一個頭兩個大,或許就跟這男人死耗,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雲開了很可能是風吹的,而風到雨到,前途漫漫啊。更糾結啊。
悠然歎了口氣,回到隔壁粥鋪。
「唐娘子……」就在這時,就見粥鋪門口立著一個夫人,正是曹夫人,只是那身形似乎比悠然上回見她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