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一會兒就抓到了,悠然將那十幾種草藥攤開,擺在桌上,轉身拿了藥罐子,又覺那藥罐子太小,外面的中毒的人有幾十個呢,想了想,又從那廚櫃裡找出一隻大沙鍋,感覺著用這不錯。
端了那大沙鍋到桌子上,看著那十幾種草藥,有的悠然認識,比如說金銀花,九葉蓮,可有的,樹皮草根似的,悠然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形,而形於名顯然是對不上號的。
「嗯,就用金銀花和九葉蓮,再加上甘草根。」悠然嘀咕著,那手就隨意的抓了幾把這三種草藥放在大沙鍋裡。
然後從一邊的水缸裡舀了水,正準備拿出木符化成碗的時候,突然,她感到身後似乎有一道灼熱的目光。
便猛的回頭,卻看到,那曹縣令正靠在門框上,一臉平淡的看著她,只是那眉頭皺的很深。
「見過縣父母大人。」悠然點頭行禮。
「不用管我,你繼續。」那曹縣令擺了擺手。
可……悠然很鬱悶哪,這曹縣令在這裡看著,這讓她怎麼繼續?
看悠然愣在那裡,那曹縣令又道:「不是本縣要窺視你的方子,只是這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做為一縣父母,不得不甚重。」
悠然點頭,表示理解,只是這縣令大人在這裡看著,她沒法子加神水啊。
悠然邊想著,邊左右他言:「本縣縣父母之職一直空缺,曹大人是新任縣令嗎?」悠然順嘴打聽。
「嗯,今天剛到任。」那曹縣令點頭道,卻又擺擺手:「你繼續,加快速度,人命關天。」
得,這才剛到,就叫自己連遇兩回,也不知走的什麼運?不過,顯然的,這曹縣令的運氣不好,剛到任第一天,就遇上這事,難怪心情不好。
可自己,怎麼加神水呢?悠然想了想,便又走到櫥櫃那邊,正要打開櫥門。
那曹縣令又有些不悅的道:「還不快配藥,煎藥,磨磨噌噌的幹嘛?」
還不是你在這礙事,悠然肚子裡腹誹,嘴上道:「我拿只碗。」
也許是心中有鬼,悠然這會兒心裡崩崩跳,生怕被這曹縣令看破,直覺自己這救人真是救的癟屈。
「你身後不是有碗嘛,還跑那麼遠?」曹縣令的臉更沉了。
「那是瓷碗,用木碗比較好。」悠然說著,生怕這曹縣令又有什麼別的疑問,便飛快的打開廚門,又掃了一眼那曹縣令,有櫥門擋著,這裡應該是眼光死角,然後飛快的將木符化成木碗,再拿了出來,關上櫥門,動作倒是一氣呵成。
小心的拿著那碗,背著曹縣令的目光,悠然將碗裡的水倒到大沙鍋裡,然後給那大沙鍋倒滿了水,放到爐子上,身後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更是讓悠然額上的汗都密密的湛了出來,今天天氣真是熱呀。
這位縣父母前頭都沒事了嗎?怎麼有時間還盯著她,悠然十分的鬱悶,只是有他盯著,她也不能馬上把那碗化成木符,只得先擱在灶上,一隻普通的木碗而已,縣父母大人應該不會在意的吧……
悠然便轉身到爐前,看著爐火,火大了要夾掉柴,火小了要添,看到那爐裡面還有白煙,顯然火還沒有起來,便然便拿了扇子扇著。
「你這還有半碗水怎麼沒放下去?」那曹縣令突然走到爐邊,看了看一邊灶台上還有半碗水的木碗,問道。
悠然覺得這位縣父母大人簡直已經成好奇寶寶,什麼都要問。
「那是待會兒要添的水。」悠然回道,到了這時,她的心反而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土淹,不外如是。
「聽說你帶著小姑小叔和孩子住在青雲山上?」過了一會兒,那曹縣令又突然的問,只是那緊皺的眉,怎麼看都有一種審問的味道。
「是啊,本來住在村裡的,幾個月前,家裡的屋叫一場大火給燒了乾淨,正好山間還有一棟木屋,就將就著住了。」悠然回道,雖然很奇怪這縣令好好的怎麼對自己的事好奇了,但一來人家是縣父母,二來又是小石頭的救命恩人,悠然自然規規矩矩的回了。
那曹縣令看了看悠然,沒再說話,只是那眼神,讓悠然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這時,外面有個衙差過來,說是劉主薄到了,那曹縣令才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悠然長長的鬆了口氣,連忙將那木碗收好,然後熄了爐,又從那櫥櫃裡拿了一隻大沙鍋,將藥汁全部倒出來,然後,又從那些沒用過的草藥中抓了幾把同那煮過的藥渣拌在一起,然後拍了拍手:「OK,掩飾工作做完。」
最後,悠然端了藥汁出來,交給雲先生,又轉身去廚房,抱了一疊碗出來。
雲先生還果真找了一條狗來,先餵那狗吃了有毒的燒雞,看著狗出現病相,然後又餵了悠然熬的藥汁,只一會兒,狗果然有了好轉跡相。
「這藥有效。」雲先生高興的對一邊的曹縣令道。
「有效就趕快給中毒的人用。」曹縣令點頭,一邊,自有大夫和衙差領了藥給中毒的人服下,這時,倒沒悠然什麼事了。
很多中毒嚴重的人症狀都得到大大的緩解,而那輕的,更是立即就好了,那個叫壽兒的男童被灌了藥,沒一會兒,就神智清醒,這會兒正靠在程方氏的懷裡,雖說還未大好,但已經脫離危險了。
「多謝大夫,老婆子回家,一定給你們立長生牌位。」那程婆婆一臉淚眼婆娑,卻是喜極而泣。
一邊的幾個藥堂的大夫連忙擺手:「這都是雲先生之功。」
而秦逸雲自然不會貪功,正要解釋,悠然連忙湊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卻看得正同劉主薄說著話的曹縣令眼角直抽。
悠然在雲先生耳邊輕聲的道:「不要解釋,我一個婦人家不要這等功勞,惹人眼呢。」
雲先生詫異的看了悠然一眼,隨即便點點頭,也就不再解釋,只是擺擺手道:「這是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
幾個大夫連連搖手,直說不敢貪功。
接下來,悠然又去廚房熬了一鍋端出來,分派到病人的手上。
然後看著病人在家人的扶持下離開,散去,一場禍端終算解決,當然,這食物中毒的案子清查還才剛剛開始,福大娘這事麻煩大了。
「大人,卑職今天下鄉檢查農事去了,沒想城裡卻出了這樣的大事故,卑職慚愧,若不是今天恬好縣令到任,怕是不知會惹出什麼大禍。」劉主薄抹著額上的汗,跟在曹縣令的身邊。
「這事是突發事件,誰也沒辦法的,就本縣所知,劉主薄還是克盡職守的,就不要太過自責了。」曹縣令很是外交辭令的回答。
「對了,卑職在醉仙樓擺了席,為縣父母大人接風。」劉主薄又道。
「為本縣接風?呵呵,好,那本縣就借花獻佛,為我們的大夫們請功,今天,若是沒有這些大夫們及時援救,不僅會有幾十個家庭痛失親人,只怕是本縣的烏紗帽還沒戴穩就得引疚辭職了。」曹縣令道,那看著劉主薄的眼神卻有一種別樣意味。
「縣父母大人說笑……」劉主薄應和道,表情倒是紋絲不動,城府不淺哪。
「這位娘子也一起吧,你今天熬藥也熬的很辛苦。」那曹縣令又突然轉頭對站在秦逸雲身邊的悠然道。
悠然這會兒正準備離開,只是外面天已黑了,雲先生有些不放心,正打算送她一程。沒成想,曹縣令居然說要請她一起吃酒,悠然心知肚明的,這樣的場合,她一個婦人哪裡合適參予,縣父母大人只是說客氣話,於是連忙道:「不了,多謝縣父母大人抬愛,只是家中尚有幼兒,天色已晚,民婦要趕緊回去了。」
「學生先送唐家娘子一程。」這時,秦逸雲也衝著曹縣令道。
曹縣令看了兩人一眼,又沉了臉道:「雲先生是此次救援之首功,可不能缺席,至於這位唐家娘子,本縣讓王超送一程吧。」說著,那縣令對站在一旁的一個二十多歲,有些魁梧的漢子道:「王超,你將這位娘子安全送到家中。」
「是,大人。」那王超拱手應命。
得,這位曹縣令很乾脆的安排了一切,悠然只有尊從的份,便對王超道:「麻煩這位壯士了。」
「這是在下的職責,這位娘子,我們出發吧。」
悠然點點頭,同那王超一起出了田氏燒雞坊,外面已是油燈初上。
雲先生見縣父母這麼安排,自是沒話說,只是讓那雲先生卻有些疑惑了,這曹父母明知那方子是唐家娘子出的,為何仍說他是首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