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悠然低頭看著唐禮,這小子的眼中閃著奸計得逞的光芒。
「竟然逼自己的小叔子行竊,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爺,此等惡婦,該受那鞭刑。」一個大漢一臉正義的道。
「就是,就是,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哪,這等惡婦不但要受鞭刑,最好再賣於人為奴,一輩子被人奴役。」此時紅袖也擠到楚王身邊,一把搶過悠然手裡的錢包,咬牙切齒的道,然後將手中的錢包交給楚王。
而此刻,那少年王爺也是怒蹬著眼,咬著牙道:「朗朗乾坤之下,豈容此等惡婦猖狂,來人,拿下……」
話間剛落,正在維持秩序的差役們便一哄而上。
錢悠然此刻心裡的滋味即苦澀又憤怒,也顧不得其它了,她可不想再進一次牢房。
都說越是美麗的東西,有時越毒,唐家的小叔子長得一幅小正太的模樣,卻真是個小妖孽。悠然腹誹著。
這場子以後再找回來,如今悠然想著怎麼度過眼前這一關哪。
「民婦不服,王爺如此偏聽偏信,獨斷專行,豈是為王之道,說一句昏聵也不為過吧。」錢悠然豁出去了。
「哦,你是說本王冤枉你了,大庭廣眾這下,眾目睽睽,你倒說說,本王哪裡冤枉你了,本王給你一個申訴的機會。」那少年王爺挑著眉道。
「正是因為大庭廣眾,眾目睽睽,這一切才顯得不合理,王爺認為民婦可是個傻子?」錢悠然努力平復心情道。
這時,店裡的夥計搬了凳子出來,那楚王坐下,兩手掐著下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錢悠然一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麼鎮定反問的,不但不是傻子,還要有相當的智慧。
「不像。」楚王道。
「即不是傻子,民婦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支使小叔子去搶王爺的錢,民婦認為,這種事只有傻子,或者是自尋死路的人才幹的出來。」錢悠然道。
「嗯,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說這小子陷害你了。」楚王聽了悠然的話,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指著唐禮道。
這時一邊的唐禮小子雖然仍是故做受委屈的表情,但是那委屈的表情下面,卻帶著一絲惴惴和不知所措,聽楚王的問話,他從眼底小心的看了悠然一眼,不知這個惡女人會在楚王面前怎麼編排他呢。
嗯,雲先生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反正他跟這惡女人槓上了,以後不要叫他遇上,遇上一次就叫她好看一次。
不過,想是這樣想,眼前的情形還讓這小子心裡有些怕,不過這小子要強的很,自不願在惡女人面前示弱,於是便梗著脖子,兩狠狠的瞪著悠然。
這時悠然也正好看他,同禮小子的目光相遇,悠然嘴角微微的翹了翹,看這小子握的緊緊的手,心裡明白,這小子還是有些知道怕的。
於是悠然便歎了口氣道:「也不算陷害,他只是跟王爺鬧著玩呢。」
「你當本王是傻子……」那楚王指著自己的鼻子,挑著眉,一臉不悅的道,少年王爺可是受不得輕視的。
就知道這小王爺不好糊弄,悠然暗暗的聳了聳肩。接著道。
「民婦話還沒說完,最主要的是這小子想出口氣,民婦跟這小子本是叔嫂,只是民婦過去讓他受了不少委屈,他這才找民婦出氣,也算是民婦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只是他年紀小,分不清輕重,連累了王爺受驚,民婦甘願受罰。」悠然道,雖然她心裡把這唐小子恨的直咬牙,可雙兒的情她記著呢,而這小子卻是雙兒的心頭肉似的,雙兒疼他疼的緊。
聽悠然這麼說,唐禮懸著的心放下了,鬆了口氣,只是卻頗有些奇怪,又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悠然,這個惡女人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心了?
「這麼說,這完全是你們的家事造成的?」楚王求證的問道。
「正是。」悠然點頭。
「這樣啊,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王想想,該怎麼罰你們呢……」楚王拖著長長的音道。
錢悠然的心又提了起來,看著少年王爺那翹起的嘴角,悠然算是看出來了,這王爺有些蔫兒壞。
「小弟……」正在這時,一個急慌慌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了出來,然後就看到唐雙兒一手牽著小石頭,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雙兒看到自家小弟和願大嫂被一群衙役和侍衛圍在中間,便什麼也不顧的走到唐禮身邊,臉上有些怕也有些氣惱,最後實在沒忍住,舉起手給了唐禮一個毛栗子吃,這小子實在是太不懂事,太胡鬧了。
她剛才已經在人群中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覺得自個兒小弟做的太過了,於是雙兒又轉身給悠然行禮道歉。
悠然搖搖頭,正要說話,卻看到一個小人兒直衝自己懷裡。
「娘親……石頭想你了……娘親到哪裡去了,石頭怎麼找都找不到,娘親不要石頭了嗎?」說著那小人兒就哇哇的大哭起來,邊哭還邊說,真個是道不盡的委屈。
那情形,真個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錢悠然的眼眶也紅了,眼中濕潤潤的,兩手更是緊緊的環抱著懷裡的小人兒,一股骨肉相連之情,就那麼自然而然的產生了。
聽著石頭哭聲,悠然只覺得自己的肝腸像是揉碎了般,一股子酸楚直衝鼻尖,都說兒是娘的心肝兒肉,雖說換了一個靈魂,但那股子本能太強大,它將這股子骨肉情揉進了新的靈魂。
孤兒的滋味前世悠然受夠,她不能讓這個孩子也成為孤兒,這一刻,她打定的注意,她要要回這個兒子。
而一邊的雙兒和禮小子由叫石頭的哭聲惹起了心中的傷心事,兩姐弟也紅著眼眶。
「真是狠心的娘,這麼個可愛的兒子,居然不聞不問,真是太心狠了。」路人們竊竊私語。
「這世上,哪有娘親不要兒的,這婦人怕是有難言之隱吧。」又有人道。
而此刻,那少年楚王卻微皺著雙眉,一張俊逸的臉上帶著不耐煩,也有不悅,這一家子似乎自顧自的說著話,反倒把他給諒了,本想發火,可那石頭的哭喊愣是讓他心裡也酸酸的,誰讓他自小就沒了娘親。
算了,太妃說過,做王爺的要大肚,眼見這一家子人,個個紅著眼眶,跟兔子似的,便不由的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本王爺不罰,這苦情戲演的,唉,誰叫本爺心腸軟呢。」
楚王說這話時有些意興闌珊,無趣。這傢伙有些窮極無聊,恨不得有些事讓他整。
可如今,見這一家子人一個個變成了紅眼兔子,他也沒了整事的興致。
楚王說完,一甩袖子,就在侍衛們的簇擁之下離去。
而楚王一離開,圍觀的打醬油眾也漸漸的散去,唯有那紅袖不甘的跺跺腳。
經此一鬧,悠然也清楚,她的殺雞生涯要結束,別的且不說,就當小石頭緊緊揪著自己衣擺的樣子,這小小子顯然下定的決定,不叫自個兒的娘離開自己的視線半步。
「喂喂喂,你要把小石頭帶哪裡去?」看著悠然牽著小石頭的手朝燒雞坊的後院進門,一邊的唐禮小子急了。
「我是石頭的娘。」悠然淡然的掃了禮小子一眼,這小子記恨自己的很,對自己成見也很深,今兒個叫他鬧了這麼一出,悠然的殺雞生涯怕是也完結了,畢竟誰也不想用背景複雜的人,何況自己又惡名在外,以前不知道還好說,知道了,那哪個東家用的都不放心不是。
冷冷的嗆了禮小子一句,悠然又衝著雙兒點了點頭,然後牽著小石頭回到燒雞坊後院。
果然,後院的工友看著悠然的眼神再也沒有前些日子的親熱,有探究,有好奇,也有防備。
悠然只是笑了笑,然後牽著小石頭回到自己住的那間雜物間。
「娘,你住這裡嗎?」小石頭捂著鼻子問。
悠然邊收拾東西邊點頭:「是啊。」
「味道不好聞,我們回家吧。」小石頭抬著臉,期盼的道。
「好,我們回家。」悠然從善如流。
收拾好東西,悠然背著包裹,一手仍牽著小石頭,走出雜物間,院子裡的工友看她這般情形,知道是打算離開了,便也顧念起這段時間的同事之情,一個個都送上一兩句鼓勵安慰祝福的話。
悠然一率的含笑點頭。
到了前院,福大娘正指點著下人做事,見到悠然背著包裹過來,便道:「怎麼,要離開了?」
悠然點點頭道:「這一個多月來,多虧東家照拂,只是孩子小,離不開娘,我要回家了,特來跟東家請辭。」
「那自是應當,你且回家照顧孩子吧。」那福大娘說著,又拿了半弔錢遞給悠然道:「這個月已過去十天了,再說你辦事十分的勤力,自你來了後,整個後院乾淨清爽了多,這是你該得的。」
該得的錢,悠然自然不會客氣,接過錢,謝過福大娘,然後牽著小石頭出了田氏燒雞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