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白凌寒的過去
吃完飯以後,三個人向外面走去。出了大門口往東走,不一會兒就來到縣城邊上。前面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劉英指著那片樹林道:「諾,巴扎南色說那邊有個海子特別漂亮,所以上一次他就約我去那兒玩兒。」
「這個惡棍,幹這種勾當,竟然還要找什麼漂亮的地方,簡直是可笑之極。」藍蓮忿忿的罵道。
白凌宇抬眼看了她一眼,然後悠悠的道:「我還以為蓮兒是一個冷血之人呢,想不到也有熱血沸騰之時啊。」
「啊?白凌宇你說什麼?」聽著白凌宇這無頭無尾的話,藍蓮不禁怔了怔。
「呵呵,」白凌宇淡淡的笑道,「我只是在想,蓮兒在這兒優哉游哉欣賞美景,而凌寒那個傻小子在成都卻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呢?」
藍蓮聞言不禁一陣沉默,這些天來,她又何嘗不想他,但是她知道只要自己回去,只怕白凌寒又被這份感情拴住了,而不能去做他自己該做的事情,所以她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思念。
而現在白凌宇的話像是一把軟的刀子,無聲無息的劃過她那裝滿思念的心。在噬骨的疼痛中,思念像是流水一般緩緩從那道口子裡傾斜出來,將她的心房填滿,她的神情變得黯淡下去,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
感覺出藍蓮情緒的低落,劉英抬眼忿忿的瞪了白凌宇一眼,低聲嗔怪道:「瞧你幹的好事,好端端的說蓮兒做什麼?」
白凌宇看了她一眼,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他歎了一口氣,然後隨著藍蓮向前走去,只留下一個背影給劉英。
白凌宇走進樹林,卻見一條小路通往前面,因為茅草太深,所以小路也被掩埋起來,可見平日裡很少有人來這兒。三個人徑直向前走,不一會兒,。就見前面出現一片開闊地,而中央是一個海子,湖水碧藍澄清,周圍是草甸子。
望著這美妙的景致,藍蓮忍不住長歎道:「唉,真是一個絕美的地方,怎麼就沒有人來呢?」
「多美的景致,也不能當飯吃啊。這些牧民都要幹活的,誰有閒工夫來賞景。你以為都像你似地。能夠到處去旅遊啊。」
白凌宇說完,轉身走開去四下察看地形。藍蓮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而劉英聞言則解釋道:「據說這兒解放以前是巴扎家的地盤,所以牧民們誰也不敢來這兒。現在雖然說是解放了。但是大權依然在巴扎手裡握著,所以依然沒有人敢來的。」
「看來這個巴扎還真是一個大惡霸,」藍蓮隨口道,「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估計藏民也有很多人恨他。」
「恩恩。」劉英點了點頭,「你也知道解放前的藏族裡面都是好多奴隸,而那些奴隸自然是恨他們的。不過他們被壓迫慣了,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反抗,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放抗。」
「嘿嘿,這一次他就要認栽了。「藍蓮說著,抬眼看向美麗的海子,嘴裡自言自語地道,「等過些年,改革開放以後,把這兒改一個旅遊景點,一定不錯。」
「唔,蓮兒你說什麼?」劉英納悶的望著她,「什麼改革開放?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名詞,是新政策嗎?」
「呃。不是。」藍蓮搖了搖頭,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正在這個時候,白凌宇走了過來。
他笑道:「好了,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麻袋,咱們就叫他麻袋行動,這一次咱們就只等他鑽進來了。」
「什麼麻袋行動啊?真俗!」藍蓮四下張望了一眼像罈子一樣的地形,然後笑道:「咱們這一次就像是甕中捉鱉。所以應該叫做捉鱉計劃才是。」
「甕中捉鱉?不錯,咱們就叫他捉鱉行動好了。」白凌宇聞言是連連點頭。
三個人從小樹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藍海洋也已經醒過來。他扶著暈暈沉沉的腦袋,內疚的望著白凌宇道:「呃,白凌宇,對不起,你大老遠的跑這兒來,我卻喝多了,實在不好意思。「
「呵呵,沒事。「白凌宇微笑道,」對了,你喝了那麼多酒,會不會頭痛啊?如果難受的話,不要強撐著,畢竟這兒是高原地區,引起高原病就麻煩了。「
「嗯,謝謝,我也在這兒呆了一年了,會照顧自己的,你就放心吧。」藍海洋點了點頭,然後回眸看向劉英道:「英子,我答應過你不喝酒的。但是今天還喝多了,呃,對不起啊。」
劉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凌宇,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的轉身走進屋裡。
這些年來,劉英從來沒有這樣沉默過,藍海洋不禁納悶的看向藍蓮她們。藍蓮知道老媽是看見他們兩個說話,又勾起上午的事情,她於是聳了聳肩肩膀,而白凌宇則是露出尷尬的神色。
「蓮兒,你英子姐這是怎麼了?」
「呃,或許是你喝多酒的緣故吧。「藍蓮說完,轉身對白凌宇道,「你第一次來這兒,我帶你去一個漂亮的地方。」沒等白凌宇反駁,她已經拉起白凌宇走了出去。
「噯,蓮兒,咱們才從外面回來啊。」
藍蓮又好氣,又好笑,她挽著白凌宇的胳膊,低聲道:「白凌宇,咱們總得給時間讓人家小兩口和好吧。而且這還是你捅出來的簍子。」
「呃。」白凌宇回眸看了看屋裡。臉色也黯淡下來。他不再說話,只是任藍蓮拉著他向外走去。
其實藍蓮也是昨天才到縣城,根本就沒有出去逛過,哪裡知道什麼好玩的地方?兩個人只是在縣城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
白凌宇默默的跟在藍蓮身後,看藍蓮興致勃勃的逛街。好一會兒,他道:「蓮兒,剛認識你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是藍海洋的未婚妻呢?怎麼後來變成你英子姐了?」
「嘿嘿,其實你們不知道,我英子姐和我大表哥可是青梅竹馬,從小時候。我大表哥就一直深深的愛著我英子姐的。而且以後還會愛下去,是愛一輩子的哦。而且一輩子都沒有吵架紅臉過。」說道父母的愛情,藍蓮驕傲的揚起臉龐來,在前世中,父母的愛情一直是她引以為豪的事情。
「愛一輩子?不吵架?」白凌宇搖了搖頭,「我看不見得。」
「為什麼?」藍蓮納悶的將看向他,然後又恍然道,「呃,你是說這一次嗎?這完全就是意外,其實他們兩個是從來也不吵架的。而且以後也不會吵。」
看見藍蓮說的如此肯定,白凌宇哂笑道:「蓮兒,你說這話的語氣倒像是一個未卜先知的高人。不過蓮兒還不知道呢,組織說了,這一次劉英的工作要是完成的好的話,就會調離她的工作?」
「調工作?」藍蓮聞言一愣,她追問道,「調哪個部門去?「
「公安部門。」白凌宇解釋道,「組織上說了,現在公安部門的女偵查員太少了。工作起來很不方便。而這一次劉英能夠接下這個別人都不敢接的工作,可見膽量非比尋常。如果這一次任務成功以後,那麼就會把她調進公安局,進行女兵培訓。以後就會經常與犯罪分子打交道。你想你大表哥這麼愛她,怎麼可能不擔心?而偏偏劉英又是一個絕對服從組織的思想,你想他們怎麼可能不吵架呢?」
「呃。」藍蓮聞言,不禁歎了一口氣。
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後面的事情還這麼複雜。如果老媽真的進了公安局工作,只怕老爸每天更加提心吊膽了。
她抬眼看向白凌宇,道:「白凌宇,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讓上面不給英子姐調工作?「
「嘿嘿,你也擔心她們會吵架了吧?」白凌宇淡笑道。
「嗯。」藍蓮重重的點了點頭,別看父母在農村一直沒有吵架,可是如果老媽真的去公安局工作的話,只怕老爸遲早會和她吵起來。因為老爸太愛老媽了,他不能看見妻子有絲毫的危險。
她追問道:「白凌宇,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夠讓老媽不會被調入公安局啊?「
「這個嘛,只有等到這件事情辦完以後再說嘍,畢竟調動工作也是要等這個任務完成以後才會提起來的事情。」
「嗯。」藍蓮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白凌宇問道:「蓮兒,你和白凌寒究竟怎麼了?」
「我們……」沒有想到白凌宇會突然提到白凌寒,藍蓮的心弦輕顫了一下,她低下頭去,裝著若無其事的踢著腳下的石頭子,然後淡淡的道,「我們挺好的啊。」
「真的嗎?」白凌宇側目打量著她,他若有所思的望著藍蓮良久,這才道,「但願你們真的是挺好的。蓮兒,凌寒從小吃了不少苦,所以我希望看到他能夠幸福。」
藍蓮心中一動,她抬眼看向白凌宇道:「我聽說白凌寒小時候從來不和別人在一起玩耍,是真的嗎?」
「是啊》小時候的凌寒特別可愛,總是追著我喊哥哥。「白凌宇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講了起來,「他也最得爸**喜歡了。可是在他四歲那年,他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醫生都宣佈他的病沒有救了。那時候我爸爸和韓醫生他們是不說話的。沒有辦法,我媽只好抱著凌寒去求韓醫生,可是韓醫生也搖頭,他說這個孩子不是實病,藥物沒有辦法醫治的,最好是帶著他去廟裡燒香試試。」
「試想韓醫生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醫生,如果他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媽自然是信服了。回到家跟我父親說起來,我父親大怒。說韓醫生那都是害人的,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神,拜菩薩做什麼?但是我母親心疼凌寒,於是趁父親率領部隊去打仗的時候,她抱著凌寒去了許多寺廟,拜了許多菩薩卻都不管用。後來有一個老者指點她去城外的閻羅廟祭拜。」
「閻羅廟?」藍蓮吃了一驚,「這個老者也是糊塗,人家都是拜菩薩,豈有拜閻王爺的道理?」
白凌宇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媽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看著病得日漸嚴重的凌寒,我媽媽也沒有了主意,於是就真的抱著凌寒去了城外的閻王廟。誰知道這一拜,第二天凌寒的病就見輕,慢慢的他竟然好了起來。我媽是又驚又喜。」
藍蓮聞言也是驚詫不已。難道說這世上還真的有鬼神嗎?不過想想自己的經歷,藍蓮還是把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她望著白凌宇道:「後來呢?」
「後來……」白凌宇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瞇起眼睛看向天邊的晚霞,道,「後來他病好了以後,就開始一個人出去滿大街亂竄。當時他才四歲多一點,小人兒才一米高,就到處跑,我媽每天下班回來都找不到人,然後就滿大街去找他。可是他這麼小人兒大街小巷哪兒都去,哪裡找得到。每一次都是我媽和我爸筋疲力盡卻找不到他,到夜深了他才會一個人跑回來。然後也變得不愛和人說話了。總是一個人沉默。只要問他跑出去做什麼,他就會說是出去找一個女孩。因為這個,他可沒少挨打。」
「我爸爸本來是最喜歡他的,可是也被他氣得經常打他,但是他依然不改。母親心中著急,於是去往閻王廟你求籤,那個主持說凌寒當初那場大病,三魂六魄沒有全部回來,好像是丟了一魂兩魄,所以才會著了怪異的行事。當我爸爸知道白凌寒的病情是那般怪異的治好的,後來又看見他說話行事都那般古怪,不禁連連歎息,我曾經聽見他背地裡嘟囔妖孽之類的話,幸虧那時候凌寒小,也聽不懂父親的話。不過從那時候開始,父親就不再像小時候那般呵護疼愛他了。」
白凌宇的話讓藍蓮想起當初白凌宇摔著以後,他對白凌寒和白凌宇截然不同的態度,她恍然大悟。那時候只以為白凌寒不是白師長的親生兒子,所以他才會那般刻薄的對待白凌寒,現在才知道原來內中竟有這樣一段緣故。
白凌宇抬眼看向藍蓮,道:「蓮兒,這些年來凌寒為了尋找那個小女孩,吃盡了苦頭。他才十歲的時候,就跑遍了成都市的每一處地方,卻一直找不到那個女孩。後來他竟然逃學去周邊的縣城尋找。因為是偷著父母去的,所以他沒有錢,只好走著去,走回來,經常好幾天都不吃飯,就這樣餓著肚子到處找。有好多次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都是衣服破爛,一看就知道是和別人打架了的。但是他瘦瘦弱弱的,怎麼回事別人的對手,我和母親看著他都好心疼,但是父親已經對他很失望了,所以他不管他,也攔著我們,不許我們管他,就這樣任他自己在外面飄蕩。唉!」
白凌寒的話和歎息卻讓藍蓮的心痛起來。她還記得第一次與白凌寒見面的時候,白凌寒正被一群人追殺,他渾身是土,而且胳膊還被脫臼。那蒼白的臉龐一直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中。
白凌宇舒了一口氣,又道:「在他讀高一的那年,他突然變得異常聰明。我母親很高興。本以為他會踏踏實實的學習生活。誰知他卻依然到處跑,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告訴父母親,他要去樂毅縣城讀書,而且還是初中,。我父親當時就罵他一定是瘋了。不過,無論如何,他依然固執著就是要去那兒唸書,我父親也沒有辦法,只好把他送到樂毅縣城去,。看著他興高采烈的收拾自己的行裝,我於是悄悄問他為什麼要去那兒唸書?他笑著告訴我說,他已經找到了那個女孩,他要去守護著她。」
藍蓮心中明白白凌寒說的那個女孩就是自己了,想起白凌寒為找自己吃盡苦頭,一股複雜的情緒從藍蓮的心底慢慢升騰蔓延開來。她忍住心中起伏的情緒,看向白凌宇道:「白凌宇,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要找那個女孩啊?」
「這個嘛。」白凌宇蹙起眉頭,頗為遺憾的道,「在他小時候尋找女孩的時候,我們就問過他,但是他卻一個字也不說,我們也一直在猜測,但是卻就是猜不出來。」
「呃。」藍蓮沉默下來。聽白凌宇的解說,她更加確定了白凌寒不是尋常人,不過這裡面有一個疑問,他從四歲就開始尋找自己,可是那時候,自己還在幾十年以後呢。如果說他是純尋找藍蓮表姑也不對。因為剛才白凌宇說過,他是在高一那年神智突然變得清楚聰明的,而那個時候,也正好是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然後他就找到自己了,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而且,最可疑的是,他**拜遍了所有的寺廟都不管用,偏偏到了閻王廟裡就管用了。這未免也太古怪了些?莫非他是……藍蓮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