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節修魚一族
「太卿,我們還是出去吧……我怕……」布平常只覺得呼吸越來越緊,幾乎要窒息。瞳孔慢慢的縮小,手心已經全是冷汗。
太卿也感覺到她幾乎要虛脫,將她抱在了懷裡,腳下加快了步伐。她的手一直死死的握拽住他腰間的衣衫,好像抓著一顆救命稻草。
「哥哥……哥哥救命……我怕,我怕……」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平常。」
布平常實在受不了了,張口咬住他的肩,死命的咬著,不敢鬆口,好像唯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她身邊是有人存在,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心中的恐懼。
太卿的眉心在黑暗中收攏,任她咬著,卻疼在心上。
終於前面有了一絲亮光,腳下更是一刻不停,抱著她就往那亮光處飛身過去。
跨出漫長的甬道,幽暗的藍色長明燈,將一間巨大的墓室照得如白晝般明亮。太卿低頭,柔和疼惜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布平常感覺到四周有光,睜開死死閉著的眼,發現黑暗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後。這才喘氣開始呼吸,兩排珍珠小牙放開了太勤的肩。那裡已經被她咬出月牙般的血印,深得可怕。
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太卿師弟,我……一時失控,咬疼你了吧。」
太卿放下懷中的布平常,揉了揉她的頭,「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子含。」
「子含?你不是該叫卿什麼嗎……腫麼會叫子含?」如果他可以不拿名字的第一個字做修號,那麼她為什麼要叫太平?
「誰說取修號一定要用本名?」子含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擺明他是故意給她取這麼個傻名字的。
「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不能侮辱我的……我的……」胸部
「你的什麼?」子含仍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安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哼,你們這些壞師弟,等我師父來了,我要告你們的狀」布平常鼓起腮幫子呼呼吹著氣,口上雖然這麼說,一想到她那個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減少負擔的師父,就覺得悲摧。
子含也不同她爭辯,指了指她身後,「你不想看看你背後麼?」
布平常眨了眨眼睛,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啊,在祭塔裡貌似也有誰讓她小心她的背後……那個人,會是曦木天尊麼?
「我不看……」根據上一次的經驗,轉過頭去一定看不著什麼好東西,說不定是個無頭鬼或者綠眼蛇神馬滴。
子含將懷中倔強的女子轉過來,朝著前方,布平常不肯就範,立刻拿小手擋住眼睛。他搖頭,暗笑這個調皮的小女子好不可愛,又抬手去拿下她的手。
拗不過他,布平常的手終於離開了眼眸。還來不及閉眼,入眼的竟然是一處天堂般的仙境——空中漂浮著一朵朵藍色的蓮花燈,跟酆都那時候天上的花燈類似,但這燈的光亮卻比得上一輪小太陽,藍色的萬丈光芒穿透巨大墓室的每一個角落,地上的一根針都能被照亮。
再看燈下,一汪平靜的碧色湖水被湖面一座白玉石的小橋隔開。橋下橫著一葉扁舟,頗有野渡無人舟自橫的意境。這小橋流水的風範,讓她回想起月央的未央別苑。但別苑的規格同這巨大的湖泊和雕樑畫棟般的白玉石橋比起來,不可同日而語。
橋的那頭,成片成片的曇花,就那麼肆無忌憚的開著。世上最美的曇花,向來只開一夜,在這裡卻成了永不凋謝的美麗,停留在最鮮妍最美好的狀態。曇花叢中有一個精緻的小涼亭,亭子裡擺放著一口碧玉棺材。外面的槨尚且用了這麼上等的翠玉,裡面的棺還不知道得有多驚艷呢……
「神吶,這……會不會太漂亮了……」
「跟我來。」子含握住布平常的手,帶她走上那石橋。布平常好奇的往橋下的碧湖望去,裡面竟然有魚
走下石橋,來到那湖心亭旁,才發現亭中的棺木不止一具。在主棺的旁邊,還躺著一具小型的白玉棺木,這棺沒有槨,只是一具普通大小的玉棺。
子含並沒有領著她進亭子,而是在亭子外的曇花叢中尋了一快空地,朝那裡面的棺木頷首,「修魚族第十七代族長子含,向太神和先祖行禮……」
布平常扭頭,偷偷看了看身旁的子含,他這個表情,有點遲疑,有點迷茫,有點憂傷,又有點憤怒,總之就是很含蓄。
她也含蓄的朝那兩個棺木拱手作揖,嘴裡碎碎不知念了些什麼。
子含側目含笑看著她,好奇的問,「你在念什麼?」
「我是告訴這兩位,你是個很好滴後輩,讓他們多多保佑你。尤其是子含的先祖爺爺,子含是個很好的繼承人,一定會發揚你的優良傳統,做一個優秀的族長。」請你無論如何保佑他不要再受那麼多的傷,很疼的吶。
子含眉目間的笑意逐漸變得清冷起來,「你認為我會是個很好的家族繼承人?」
「我哥哥雖然對我不好,但他是個很好的家族繼承人,所以我很感謝他,爸爸媽媽一生的心血,最後能有哥哥他繼承,這樣很好。」
「你哥哥他,對你不好麼?」
布平常點了點頭,想起哥哥對她的種種暴行會很難過,但她從來不恨哥哥。
子含的心猛的抽痛,轉身攬她入懷,下巴點在她的頭頂,眼中飄過空中盞盞淺藍色的長明燈,眼底寫滿了疼惜。
「所以我知道你肩上的責任很重,但是我相信,你會是個很好的族長。」
族人都說,修魚子含是修魚族的未來,在他做族長的期間,沒有人再受過他和他的祖祖輩輩受過的那些殘酷的刑罰。雖然這有違修魚族的族規,但他不在乎。只要不讓族人再受盡折磨,他可以萬劫不復。
「平常,或許你錯看我了。」
「不管我看沒看錯,你還是你。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對得起自己就好。」她感受得到他心裡的落寞,做一族之長要承受多麼大的壓力,她懂。想到他背上的傷,隱隱的心疼,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得拿這些從書上看來的話出來說。
「謝謝你……平常。」為什麼這麼晚才讓我遇上你,若是早一些,或許一切還可以回頭。可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我注定成不了你口中那個子含了。
「我們還是尋一尋出路吧,三位師弟找不到我們,該著急了。」
子含鬆開懷中的平常,笑容稍顯疲憊,「若是能在這裡跟你過一輩子,也好……」
「還過一輩子吶,我都快餓死了……」
子含被眼前的小女子逗樂,忍不住笑了起來。像她這麼惦記吃飯的女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呢……
兩人在一旁顧自說話,布平常自然沒注意到那具白玉棺的四周微微發出了柔和的光芒。子含在與平常童鞋說話的同時,已經將神識注入到那棺木中,與他的先祖,太神殷的戰寵魔龍心意相通。
先祖的指示,他身旁這個女子,便是令牌的主人,只是由於令牌上的封印還沒解開,才讓她的身份得不到認證。而她的靈根,正是由太神殷的內丹煉化而成。子含最不願看到的結果,還是得到了驗證——布平常的最後下場會是什麼他不能預視,但根據上古預言的後半句,她絕對不會有善終。
「子含。」
「子含在。」
「我們修魚家的使命,便是要保住令牌主人的性命,助她解開封印,在那之後修魚族的封咒便可以解除,你和你的族人,便可以獲得自由。」
子含冷笑,那所謂的自由是什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子含領命。」說是這樣說,但心裡想的卻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去吧……」
「是。」
子含將神識從棺木中收回,亭子旁已經多出了一個傳送陣。
布平常還一無所知,看著不遠處忽然出現的傳送陣,還以為那陣是子含祭出的,驚喜的拉起子含的袖管,「哇啊啊,你果然很厲害哎師弟嘻嘻……」
拉著他就要往那傳送陣裡去。子含頓住身子,手臂上帶起一道力度,將布平常回自己的面前,眼底的寒意讓布平常心底打了一個大大的冷戰。
「平常我要你記住,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對你的心是真的。」
「怎麼忽然說這些……我只當你是師弟。」聽出他話裡有不該有的感情,布平常急忙糾正,她可不想做個花心大蘿蔔。
子含苦笑,她在他懷中喊著別人的名字流淚,他就知道她心裡那個人不是自己。雖然這樣,還是止不住對她的心動。
「這話你只能爛在心裡了……以後不要再對我說,說了也是多餘。」
「太卿師弟……」
「叫我子含。」
「……我……我……」
「出去後不要對任何人說起這裡發生的事,只當是我們兩人的秘密,可好?」
布平常點點頭,「那師弟們問起來,該怎麼說?」
「你什麼都不必說,一切有我。」
再次乖乖的點點頭,子含拉起她的手,兩人一起踏進了傳送陣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