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卿自然知道身後跟著個大氣都不敢出的小女子,但卻不知道她這樣冒冒失失跟上來,是要做什麼。放慢了腳步,也不見她走上來招呼。走得急一點,又不見她開口叫他。心下暗自納悶,不知道這位師姐究竟是要做什麼。
也好,正好乘此機會試探試探她究竟是不是他一直要等的那個人。打定了主意,太卿並沒有往他的住處回,而是向著山前一處僻靜的小樹林去。這小樹林是片墓地,那些決鬥中不幸了的門徒,若還尋得見屍骨,又長久沒親人來領,就埋進這片林子。因為都是些無親無故的孤墳,也不曾經常有人去探望,除了定期舉行的祭祀時會有小分隊進去做個法式,燒點紙錢,平日裡卻是鮮少有人靠近,陰氣煞重。
布平常跟在太卿後面,見他意欲進入一片樹林,便好奇的抬眼看了看那林子。不看也還罷了,一眼掃過去,林子裡光線晦暗,薄薄的紫霧籠罩下,隱隱看得出整齊排列的大大小小的土堡。林間的黑土上到處散落著白色的紙錢,紙錢在陰暗中白得刺眼。這陣勢,再傻的人也看得出這林子是片墓地了。膽小的平常童鞋猶豫起來,不知道他來這裡是要幹嘛,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他進去。
太卿不緊不慢的走進那林子去,感覺身後跟來的人遲疑了片刻,還以為她不會再跟來。沒想到往裡深入不過十來步,後面又響起了七零八落的腳步聲,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焦急,那腳步聲格外凌亂慌張。他暗笑,原來他的師姐這麼膽小。一個閃身躍上旁邊的樹,一手扶著樹幹,腳底輕貼在細小的樹枝上,穩穩站住,低頭笑看來時的路。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飄近,清澈的眸子映出不遠處正埋著頭,瑟瑟發抖著小跑過來的嬌小身影。
布平常屏息凝神,腳下的小徑根本辨不分明,一腳下去總會踩著被腐化的紙錢,唧唧咯咯亂響。餘光睨過身旁一排一排的土堡,那些小土堆一字排開,逐漸延伸到霧靄深處,方圓十幾里不見一個人影。靜謐中,兩隻寒鴉一前一後叫了起來,嚇得她渾身雞皮疙瘩,也不敢左顧右盼,腳下加快了步子去追趕太卿。
走了很久也不見太卿的影子,暗悔入林子的時候不該猶豫,進來的時候已經離太卿的背影很遠了,或許跟錯了方向也不一定……想掉頭往回退出林子去,剛轉身,忽然之間第六感卻大作,轉頭向西南方看去,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她。
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雖然第六感告訴她在等她的東西不是惡勢力,但鬼片裡經常出現的鏡頭在腦子裡不斷回放,腳下就是邁不出去一步。拿腳尖劃著腳下的腐土,翻出新鮮濕潤的泥土氣息。腳邊的枯葉悉悉索索摩擦出聲響,驚起草叢裡一條滑溜溜的小蛇。這林子裡常年不著人跡,這裡的蛇自然比別處的更警覺些。那小蛇一聽有響動,立起身子,兩隻幽森的綠眼放著寒光,警視布平常還劃著圈圈的腳尖。
布平常不經意瞥見腳邊不遠處忽地立起來的東西,起先並沒看清,待那蛇吐著信子朝她的足尖俯下身子,示威性滴亮出毒牙,她的腦子一下子被抽成空白。慘叫一聲驚起一片飛鴉,自己更是被呼啦啦撲騰翅膀的聲響嚇懵了,沒頭沒腦的撒丫子就跑。
一腳深一腳淺滴逃命,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喘不上氣,再邁不開腿的時候,才扶著一棵樹停了下來,彎下腰大口大口喘息,還不忘扭頭看看身後那條蛇有沒有追來。
其實那金環蛇如果真的追來,以她這樣沒經驗的亂竄,定然難逃被毒咬的命運。但就在她提腳開逃的瞬間,那條被激怒撲上來的蛇生生從七寸處被砍成了兩段。太卿立在樹梢,仍是一手扶著樹幹,另一隻手裡握著的光劍通體火紅。這劍是原是無極子的佩劍,天下誰不知曉無極劍封喉不見血的美名。如今竟然用來殺一條蛇……想想頗有點無奈。微微搖頭,望著慌亂逃竄的小女子,嘴角泛起一抹說不明的笑意。
見她跌跌撞撞往西南方的角落去,眼底的暖笑有驟然停住,換成了驚異的目光,握住光劍劍柄的手心,竟然微微出了一層汗——那個方向,正是他藏下令牌的地方。先祖交代過令牌會替他尋得他要找的人,他在這山上等了這麼多年,卻始終不見那人出現。飛昇九天的機會他放棄了一次又一次,為的就是等令牌的主人,時日悄無聲息的過去,本都以為他是無緣一見了。
難道……難道真的,會是她?清澈的眸子仍舊不起一絲波瀾,但心底的悸動卻引得呼吸驟然一緊,腳下一刻不停的向布平常的方向飛去。
這邊,平常童鞋花枝亂顫的歇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歇過勁兒來。調整了呼吸,慢慢直起身子,空白的腦子恢復了意識。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仍然是整齊的土堡,滿地腐壞的白色紙錢。但是強烈的第六感卻告訴她,這附近一定有什麼東西,就是剛才一直在召喚她的那個東西。
在附近找了找,除了樹和墳頭,神馬都木有。又不敢靠近那些墳去仔細的尋,就這麼隔著老遠繞個圈,都引得背後小涼風兒嗖嗖刮得心寒的說……
眼睛也不知道怎麼,忽然想往上看。一抬頭,發現頭頂不遠處的一棵樹,某一條樹枝上掛了一條紅繩。顧不得形象,挽起衣袖,將裙子撈起來往腰間一系,光著兩條雪白的腿就去爬那顆樹。好在小時候大家都圍著哥哥轉,她基本是放養滴,沒少跟著學校那幫淘氣的小子掏鳥窩,爬樹也是個輕車熟路的事兒。
太卿躲在暗處,看她三下兩下就爬上了那棵參天的大樹,愣住了——他哪裡見過這麼樣不拘小節,挽著裙子爬樹的女子。當下覺得她與別的女子不同,意識卻不敢有絲毫鬆懈,眼眸卻緊緊盯著樹上掛著的女子,看她越怕越高,自己的呼吸也有些緊。忽然間她手間一鬆,似乎是要掉下樹去,身子不由自主的要飛離出去,好在她只滑落了一截,便又抱緊了樹幹,重新爬了上來,繃緊的身子這才放鬆下來。
剛才那一滑,布平常驚出一身的冷汗,這會兒一點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向上。爬到差不多可以夠到樹枝上那塊紅布的高度,伸出手去顫顫巍巍的抓紅布垂下的一端。眼看小手馬上就能將那布條攥入手心,卻忽然來了一陣風,將那布條吹開了。再將手伸長一點,歪著的身子慢慢偏離固有的重心,卻總差那麼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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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有太卿和平常童鞋的重量戲份,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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