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果果帶路,果然是一切順風順水。不到半個時辰,布平常就走出了那個大荒原,進了去第十層的傳送陣。
祭塔的第十層,沒有她想像中那麼黑那麼恐怖,反倒通透明亮,夏日的陽光透過沒有封閉的塔頂直接洩下來,投影出斑駁的光點,一片一片。
布平常的心情自然也不那麼壓抑了,她跟在果果身後,一邊欣賞著壁畫,一邊邁著大步。第八層曦木和狸貓打鬥的結果,第九層沒有揭曉,第十層竟然也沒有畫呢。這一層畫的是狸貓不知道為什麼糟了天譴,靈體和實體被生生分離開,實體被封入了這座祭塔,靈體則不知去向,這麼說來,這只狸貓就是這裡的墓主人?就是米米?……那種分離之痛,在米米的表情上顯示得真真切切,比渡劫那會兒,不止要扭曲十倍,看得布平常心驚肉跳。
好像曦木也說他在找他的實體額,這麼說來,曦木也受過這種費非人的待遇?
布平常皺了皺眉頭,鼓起腮幫子吹著氣,心裡悶悶的。
走著走著,前面的果果突然停了下來,掉頭栽在布平常腰帶裡去躲了起來,細小的聲音顫巍巍的發抖,「主人……果果害怕。」
布平常面前,十步的距離,有一個水晶鑄成的檯子,十米寬十米長,正中蜷縮著一隻似乎已經死了的狸貓——那不正是米米的實體麼?果果是害怕屍體?
「有殺氣,小心……」曦木的聲音冷不防又在布平常心底冒出來,她覺得在這樣下去她早晚會得心肌梗塞之類的病。
「那我該怎麼辦?」
「集中意念,撐開你背後的御體。」
「哦哦……」布平常照曦木的話,嘗試了幾次,頭幾次只撐了巴掌大的一塊地,後來慢慢適應了,就撐了兩塊巴掌大的地方,背後的法陣流出的白色光暈,正好剛剛把她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她試探性的接近狸貓的屍體,走了不到兩步,就聽見一個嘶啞的聲音。
「你身上有曦木的味道……他在哪兒?」
鐲子裡的曦木一聽,便知道來人是誰了,這個琅淵,當初被他一掌震碎了魔心,記仇記了幾千年,他一下來竟然就從魔界追了過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要和他糾纏,拿了實體,進你左前方的傳送陣。」
「哦……」布平常飛快的跑過去抱起水晶台上的屍體,掏出腰帶裡的果果,把屍體往它肚子裡一扔,再把果果塞回腰帶裡以百米賽跑的速度衝向曦木說的那個傳送陣。
一隻腳都已經邁進陣裡去,卻被背後一道黑風生生吸扯了回來。那風裡帶著強勁的力道,直接把布平常吸到了塔壁上,跟個標本一樣四肢岔開貼在那兒。
片刻之後,那風才歇了,布平常重重的落到地面上,她覺得五臟六腑都被剛才那一撞,壓迫得生疼,還好有御體擋了一下,不然撞碎的,就不是御體,而是她自己了……
布平常勉勉強強爬起來,想重新撐開御體,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只能背靠著牆喘著粗氣。
下一刻,她面前突然多出一雙黑絲緞面繡紅花的鞋。她還來不及抬頭,下巴已經被一隻慘白乾瘦的手捏住,那手絕對是山村老屍裡才會出現的鬼手,還散著腐爛的氣息。
琅淵弓著身子,抬起布平常的臉,她的眼睛很乾淨,看起來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告訴我曦木在哪兒,你身上有他的味道……」琅淵將鼻子湊近她的臉,聞了聞,接著順著她的臉向下,在她身體周圍又聞了一遍。他抬起她的手,湊近她手腕上的鐲子,忽然可怖的笑了起來。
「曦木,原來你在這裡面藏著……怎麼,不出來跟我打個招呼?」
布平常想抽回手,可是這個男人力氣很大,她無論如何扯不回手來。
「你認錯人了,這鐲子裡的人不是曦木,只是曦木走火入魔時候長出來的分身……」
「琅淵聽她有趣的論斷,旋即陰冷的笑了起來,「小丫頭,你說的那個分身,三萬年前就被封印在了我魔族的冷山下……我最恨的就是別人騙我!」
布平常被捉著的手肘,突然傳來一陣難以承受的劇痛,好像突然好多好多的螞蟻啃著她那處的骨頭,一口一口,那種痛楚越來越深重,沿著手肘向身體各處傳遞,很快就傳遍了全身。布平常已經聽不見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她只感覺到全身的骨頭一截一截的被摧毀,粉碎,攪成泥,再烤乾,那種痛讓她生不如死。
琅淵嘴角勾起一個冷笑,反手一甩,布平常的身子就直直飛了出去,撞上那個水晶的檯子,將那檯子撞得粉碎。還沒等她歇一口氣,身子就又不聽話的飛了起來,重重的砸上了背後的牆壁。她落到地上的時候,視線已經開始模糊,喉嚨裡不住的往外湧著血腥的液體,疼痛感消失了,她只覺得身體裡每一個臟腑,每一處的經脈都被震碎,連心都碎了。
痛楚消失後,腦子似乎變得清醒了,她在想,這個戴著面具的木木,其實一直都是曦木麼?這個男人做事為什麼一向都這麼過分,他承諾過的話也從來沒實現過,他也許也只是在耍她……
布平常的初戀,是在網上認識的,那個男孩帶她遊戲升級的日子,是她平淡的人生中相當相當幸福的時光,後來他劈腿了,還對她說,我只是在耍你。
曦木,你也只是在耍我,是吧?
琅淵的手化成一條兩頭蛇,一青一白,他一步步靠近牆角里血肉模糊的布平常,陰冷的開口,「曦木,你一向憐香惜玉,為了一個女人出手傷了我的魔心,如今怎麼又不管這個丫頭的死活了?」
布平常脫下手裡的鐲子,和腰帶裡的果果一起,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拋向那邊的傳送陣。
果果進到傳送陣裡,消失了。而那鐲子飛到一半,就那麼錚錚的落到了地面上,冰涼清脆的落地聲響起,曦木的靈體也隨之成形。
下一瞬,他整個人已經擋在了布平常面前。回頭看了看還吐著鮮血的布平常,他的火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傻,他一次又一次的食言,她竟然還想幫他脫險?
「你到底還是出來了啊,曦木。」琅淵手上的兩條蛇呲呲吐著舌頭,露出詭異而森嚴的笑容來。
「本尊當年可以一掌震碎你的魔心,你認為如今不行?」曦木連看都懶得看琅淵,直接化出了手裡的光劍。他其實知道,沒有實體,他一定贏不過琅淵,何況這麼多年過去,琅淵的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
「憑你的靈體,也想勝過我?」
曦木沒有回答,直接一劍劈出去,琅淵背後的壁畫上,立刻多出來一道黑色的痕,兩米深。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不……不可能……這牆是由天火提煉的天罡石打造,你只有靈體,不可能……」
「不可能傷得出那麼深?」曦木舉起手裡的光劍,看著劍身幽幽散發的白色寒氣,冷笑道,「那你聽沒聽過,晨曦劍是怎麼打造出來的?」
「……你……」
「你還是這麼無知,這把晨曦劍,是天絕地滅爐裡出來的唯一一把聖劍,不僅能傷天罡石,還能……砍下你的腦袋。」
話音剛落,一道劍光閃過,琅淵的頭就已經落地,他臉上的表情,與壁畫上的米米表情扭曲的程度,不相上下。
曦木劈出第一劍只是想嚇唬嚇唬琅淵,讓他知難而退……但是,當他感覺到背後布平常的呼吸,已經逐漸息止,再尋不到一點生命跡象的時候,他的殺念一瞬間爆發出來。
第一劍他用了七成的內力,而這第二劍,他幾乎是在失控狀態下,使出了十二分的力度。本來靈體在這一層現形,受濁氣侵擾,已經開始渙散,這會兒又生生劈了這麼兩劍,曦木的靈,遲早是要散的。
他退回到布平常身邊,坐下來,將她滿目瘡痍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懷中。
低頭擦去她嘴角的血跡,看著她緊閉的雙眼,跟睡熟了一樣,可是她已經沒有了呼吸,身子也已經冰涼。
「我不會讓你死的。」曦木的靈體閃出五彩的光暈,那些光暈慢慢飛進布平常的身體,將她整個人抬到了空中,待曦木的身子裡的靈氣完全進入布平常體內,她的身子又輕輕的回落到地面。一顆溫潤如玉的內丹,飛到了布平常的手心,瞬間失去了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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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木要暫別了,不過很快就會回來滴!(*^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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