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三不可饒恕
我翻來覆去的想那晚的事情。那麼多子彈朝我的車打來,分明是想要我的命,而不是要綁架我來要挾黨寒夜。按說對手應該與吳家有關,可是他們為什麼這麼急著想要殺了我?我活著對他們有那麼大危害嗎?
想著想著,頭又疼了,舉起手揉揉太陽穴。
寒夜進來問道:「頭又疼?」
「有件事,我總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好好休息。」他坐在床邊,伸手拂拂我的頭髮,「醫生說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回家也需要靜養,少走動,少胡思亂想。」
「你說,到底誰要置我於死地人?我對他們有那麼大威脅嗎?」
寒夜嘴角勾了勾道:「當然不是吳磊要殺你,他對你還的確有點意思。可能他老爸認為他對你的那點意思會干擾他在與你對壘時的意志,而且,只要你存在一天,就會使吳王聯姻無法實現,更重要的是,你為了救林羽石,要與他們整個團伙作對。要置他們於死地。他們怎麼可能不對你恨之入骨、置你於死地?」
這樣子看來,我的確是一塊不得不除的絆腳石。
黨寒夜看著我沉思的樣子笑道:「也算你命大,偏偏去了王子謙的金海廣場買東西,如果去了別的商場,他們可能會在商場動手,沒準就會要了你的小命。」
是的,吳家現在迫切希望與王家交好,所以才忍痛不在金海對我下手。
下午辦了出院手續,我回到翠嶺小區寒夜家裡靜養。黨寒夜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逗我開心,什麼都不讓我想,什麼也不讓我干。大半個月下來,我往稱上一站,居然長了一公斤。
「我得減肥。」我自言自語。
黨寒夜過來笑著道:「豐滿一點才不摁得慌,我認為你至少再長二十斤才到達最低要求。」他滿臉壞笑、色迷迷地看著我。
「滾!」我從稱上下來,生氣打了他一拳。
他伸手抓我,我一閃身,出了健身房,滿臉都紅了。臭寒夜,居然跟我說這種話!
樓梯口,沈嫂正要上來,見到我笑道:「小雪,燕窩湯好了,下去喝還是我幫你端上來?」自從她與沈小櫻見了面後,她就要求回來工作,因為我受了傷,寒夜也想有個人照顧我,就請她回來了。
我說:「謝謝沈嫂。我下去喝吧?」
她又說:「我多做了一份,讓寒先生一起來喝吧?」
我心裡笑笑,她真的疼他呀。我沖樓上叫道:「寒先生,喝湯了。」然後對沈嫂說,「如果方便的話,就再多做點兒,我們這裡還有幾個人,大家一起喝。」
她連連答應,下了樓,幫我將湯盛好,放在餐桌上。我喝時,她就在旁邊看著我。
我抬頭道:「沈嫂,你也一起喝一碗吧?」
她忙搖頭道:「不不,我不餓。小雪,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我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是嗎?謝謝。」
然後她有些哽咽道:「我們家小櫻……還要謝謝你救她回來。」
「沈嫂客氣了,那是寒先生救她回來的。」
「小櫻說,不是你,她恐怕這輩子就見不到我了,她說她親眼看見你陷進流沙裡,她當時都不想活了……你沒事就好。她特別想見見你。」
我明白她的意思了。沈小櫻不敢相信我還活著,她可能認為我現在是鬼,她想驗明正身。我笑道:「可能我命不該絕,我掉進流沙下的古墓裡,正好被盜墓賊救了。」
沈嫂忙說:「你理解錯了,小櫻她現在很想見見你,她說只要能見你一面,她死也瞑目了,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是你……」
我忙打斷沈嫂說:「你說什麼呀沈嫂,小櫻還年輕,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她經歷過這些事情,會更懂事,會成為一個好女兒。以後不准她胡說了,有空我去看看她。」
這時候寒夜從樓上下來,沈嫂忙去給他盛湯。我心裡就疑惑,這個沈小櫻要死要活地想見我,而不是見寒夜,究竟什麼原因?她愛的人是寒夜啊。
大概又過了一個星期,龔政的案件到了攻堅階段,他已經被專案組牢牢控制,但是有關能證明林羽石無罪的證據少之又少,我著急了。一再催促林啟峰給我安排機會會會龔政,但他推了又推。
我再也不能忍了,一旦龔政被雙規,我恐怕就沒機會了。我逼著林啟峰給我安排,他卻說:「不是我不安排,是你家男人不讓我帶你去,只要他點頭,我立刻給你安排。」
我顧不上他的胡說八道。就問:「你那麼聽他的話?」
「那當然了,萬一我私自帶你去,你出了什麼事,他要拿我是問的,這男人發起飆來,我可對付不了的。」
看來這事不經黨寒夜,我還真沒法實施。我去換了衣服,拿起自己的包向門口走去。
「你去哪兒?」
「出去散散心,我在家都憋了快一個月了。」我換了鞋開門出去。
林啟峰匆忙跟出來,外面小五備好車。林啟峰跟著我上了車,坐在我旁邊。
車開出小區,我對小五道:「去韓樂翔總部。」
林啟峰嗤的笑了,我沒理他,我是要去公司找黨寒夜,讓他同意我的計劃,不然林羽石真的會被判刑。
小五直接將車開進韓樂翔大院內,我看到頭髮灰白的六叔還在門口兢兢業業的工作,其實他早辦了退休,但他就是喜歡天天來上班,喜歡在韓樂翔大院裡活動活動,做他的「安全部副部長」。
他老遠就衝我笑,我跟他打了個招呼上樓去找黨寒夜。
辦公室裡居然沒有他,莫非沒在公司。去跟他的情人們幽會了?我很不高興,雖然我沒拿他當我什麼人。林啟峰提起黨寒夜辦公室的電話,讓他的手下查一下寒夜在哪兒。
那邊立刻恢復說,黨寒夜在六十四層圖書館。我心裡憋屈,這都什麼節骨眼兒上,他居然有心情在圖書館品書?我出了他的辦公室,向電梯走去,林啟峰跟過來道:「我就不陪你了,你家夫君足夠強大,保護得了你。」
我沒理他,進了電梯。直奔六十四層。
走過一架架圖書,只有我的腳步聲,太靜謐了。我向裡走了很久,看不到一個人影,有些懷疑林啟峰是不是騙我。
剛剛這樣想就看到左側兩架書的盡頭,落地窗前,有黨寒夜的半個背影。我輕輕地走過去,盡量不讓腳發出聲音。
他背對我坐著,面朝窗戶,桌上放著一本書和一杯茶。他認真看著,偶爾翻動一下書頁。他的背影很帥,寬寬的肩膀,穿一件藍色T恤,沉穩優雅。
我有點不忍心打擾他看書,我覺得一個男人在認真投入的讀書的時候是他最迷人的時候。他外表安靜,但內心的思想在奔騰,將書裡有益的觀點吸取轉化為自己昇華的動力,然後他會變得更睿智。
所以我這樣站了很久,直到他端起杯子喝一口水,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回頭,有些意外,衝我笑笑:「小雪,你怎麼來了?」
我走上前去,灑了一眼他看的書,居然是《四書》,這差點把我氣暈,形勢這麼危機,他居然有心情坐在這裡看這些陳腐舊典,我真搞不懂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
「坐下一起看。」他邀請我。
我苦笑不得:「寒先生,我沒有你那麼高的境界,這些東西還是等我有閒情逸志的時候在品讀吧。我準備了那麼久,我必須去會會這個龔政,請你讓林啟峰給我安排吧?」
寒夜笑笑道:「今晚怎麼樣?我陪你去。」
我沒想到他這麼痛快,愣愣然地點點頭,一時沒了話,停了一下才說:「怎麼有空來讀四書五經?」
寒夜笑笑說:「這些老聖人們很有意思。你看這裡,孟子一再讚揚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男人忙成什麼樣也不可能從家門口經過都不進去看看,肯定是有原因的,有可能跟他老婆吵了架,怕回家挨揍,沒準兒是有了外遇,找了借口不回家。孟子這麼大加讚揚,說不準他也有目的,沒準兒是瞄上鄰家小妹了。」
我忍不住笑噴了,表面看他在一本正經地看書,原來心裡一邊看一邊yy這些古聖先賢,也難怪他看書總有不同於常人的心得。
我和他一起一邊看,一邊領悟他的奇談怪論,每一句我看來很正常的話,他總能讀出奇怪的意思,總讓我哭笑不得。寒夜,外人看來的奸詐梟雄,原來是這樣一個內心調皮的壞男孩。
跟他讀書很愉快,他的思想活躍得無法想像,這一句可能在古人的意境裡,下一句,他就可以解釋為古人的科幻大片。也難怪他喜歡看書,他看書比別人玩兒遊戲還有樂趣。
我不記得跟他開開心心地看了多久,只聽到背後傳來「啪」一聲,書掉在地上的聲音。一回頭,一個年輕的女員工,匆忙彎腰撿起書躲進書架裡,而且我發現她臉都紅了。
我撇撇嘴,掉一本書至於臉紅嗎?女孩子太靦腆了。
然後我收回目光,扭過頭,正好和黨寒夜的目光撞上,他是在仰視我,他怎麼會比我矮?我分明也坐著。然後低頭,我坐在他左大腿上,他的左手環抱著我的腰,右手按著桌上的書頁。
我暈,我是什麼時候坐到他大腿上的?我蹭的站起來,臉頰發燒。他含笑看著我,眼光好曖昧。我受不了了,匆忙躲進書架中間,穿過去,逃出圖書館。
估計林啟峰那幫傢伙們正在監控室樂滋滋地欣賞著我跟寒夜剛剛的一幕。
可恨,我簡直不可饒恕,林羽石還在看守所裡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