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五公開的秘密
經過韓樂翔的精心包裝。依珠和卡特蘭這個叫熱帶美人魚的組合推出了第一張同名唱片:《熱帶美人魚》。
其中好幾首舞曲,依珠的邊疆民族舞和卡特蘭的熱情桑巴格外精彩惹眼,石箭組合的加盟參演,讓整張專輯熱味十足。《熱帶美人魚》兩周內席捲了大半個亞洲。她們的歌曲在內地、港台、新加坡等各種音樂榜單上持續一個多月排名前幾位。
石箭組合的第三張專輯在海都最熱的夏天發行,並且在全球推廣。韓樂翔安排他們參與國際活動,在不同的國家演出,並為某世界知名男裝品牌的代言。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韓樂翔傳媒的多部影視劇及動漫推向市場,各種獎項和票房捷報頻傳、新人輩出、巨星更加熠熠生輝。
有人說韓樂翔的主帥交接成功,有人說韓樂翔傳媒在我這個小女人手中走向最輝煌時刻,但我知道韓樂翔的成功靠的不是我一個人,靠的是它十幾年發展歷程中沉澱下來的企業文化,我不過是在這種優秀企業文化發展過程中用自己的雙手推了一把,沒有我,它一樣發展,一樣輝煌。只不過,有一個男人把這個榮耀的光環戴在我的頭上,讓我有種坐享其成的感覺。我始終不懂,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北方最熱的時候,我作為黨寒夜電影的監製陪他在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拍攝他的新劇《流沙》,這是一部關於自然、生命、英雄的電影。劇本是一個常年在河西走廊治沙的年輕科學家寫的。他將劇本交給黨寒夜不久,就在一次沙漠科考中失蹤了。
我們的大巴車出了阿拉爾市,向著沙漠更深處進發。我常常暈車,一般情況,上了車就閉眼睡覺。
睡夢中,聽到一陣驚呼的讚歎之聲,朦朧的睜開眼睛,見大家都擠在車的另一側。
「幹嗎呢?」我揉揉眼睛。但沒有人顧得理我。
「去那邊了!」有人叫了一句,然後就見擠在另一邊窗戶的人都向著這邊擠來。
我也忙著向窗外望去,之間蒼藍的天空,一隻雄鷹展翅滑過,而且,它的爪子上還抓著一個東西,獵物!它越飛越高越遠,最後變成小點消失在我的視線裡,只剩下沒有邊際的沙漠。
果然是鷹擊長空的大漠豪壯景觀,我心裡想。但我們請來的當地導遊說:「這個地方很少能見到雄鷹撲食,這裡很少有鷹類出沒。大家能見到這麼激烈壯觀的場面很難得,祝各位的事業猶如雄鷹展翅,越飛越高。」
我笑笑,這個導遊很會說的,難怪被請來。
我們到達目的地時,正直中午,沙漠在太陽的炙烤下,一定有五六十度。躲在胡楊樹下的車裡,我還熱的要脫水,我可不想變成肉乾兒。如果在這裡工作一個月,我的皮膚保證能提前五年衰老。難怪西北人比南方人看起來老面。
黨寒夜和幾個男工作人員在討論工作方案,徐立向已經背著攝影機下了車,大家很快陸續下車投入工作。
我們劇組連上我,一共三個女人。另外兩人一個是服裝,一個是當地導遊,這部電影裡的女演員很少,就兩個跑龍套的,在這裡沒戲份,也沒來。這是一部真正的光棍戲,當然更沒有愛情。除了紀錄片,這是黨寒夜第一次不拍愛情戲,愛情導演居然不拍愛情戲,這意味著什麼?
我最後一個出了車門,很不情願的走向黨寒夜。這幾天我本來就有些上火,這會兒覺得自己裡外都要烤熟了。
黨寒夜善意地衝我笑笑道:「怎麼樣?」
「目前還沒烤熟,甭想拿我當你們的下酒菜。」我撅撅嘴道。
徐立向叫道:「小雪,站到前邊,我幫你拍張特寫。」他的鏡頭對著滾燙的沙漠。
「去,我還想活著回海都。」我躲在樹蔭下不肯出來。
經過一下午的準備工作,當血色夕陽鋪滿整個沙漠時。我們抓拍了今天的一場戲。晚上,我們就地生火做飯。估計我們要在這個鬼都不來的沙漠腹地呆上四五天時間,才能完成這裡的拍攝。
入夜後,沙漠的氣溫驟然下降,我們都圍在火邊喝湯取暖。我一邊跟黨寒夜和徐立向討論鏡頭,一邊搓著手,很冷的樣子。
黨寒夜問我:「有那麼冷嗎?」
「嗯,我覺得很冷。」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之所以覺得這麼冷,是因為我的老朋友要來了,一般就在明天,該死,我居然沒準備衛生巾。這裡距最近的小鎮也要幾百里,即使去了小鎮,也不一定能買到。這地方缺貨,似乎當地人也不怎麼用那個。怎麼辦?
我心裡只顧狐疑,沒聽進大家說什麼。被旁邊的的那個負責服裝的女孩捅了捅,我才發現大家都在看著我不懷好意的笑。
這種場面如果在以前,我的臉會紅透的,但,現在俺也算身經百戰了,不要說他們這幾個人看著我笑,就算再多幾個,就算在幾千人的會場所有人對我不懷好意的笑,我也照樣臉不紅心不跳。
徐立向張著大嘴道:「小雪,剛剛想那個帥哥了?」
「我想帥哥幹嗎?我又不好色。」我伸手拿起一個木棍放在火堆上點著,在空中比劃,橘紅的火焰在漆黑的顏色裡格外明亮。
另一個工作人員道:「對。咱們薛導從來都不萌帥哥,薛導只喜歡有才華的男人。」
不管他的話有意還是無心,反正大家都把目光聚到黨寒夜臉上。這一次,我就是再厚的臉皮也紅了。就算我認為大家不知道我暗戀過黨寒夜,但把我的話和這位有婦之夫聯繫起來就已經說明了問題,我曾經的暗戀恐怕早成為韓樂翔公開的秘密。
黨寒夜撥開眾人的目光道:「小雪,大家在講故事,輪到你了。」
徐立向立刻插嘴道:「必須講自己親身經歷的愛情故事。」他把『愛情故事』幾個字特別加重語氣。
我苦笑,記得當年拍《東方炫彩》時,我贏了黨寒夜的心願,讓他講了初戀故事。今天輪到我被為難了。但我是女人,我可以耍賴。
「我要是不講呢?」
「不講,明天的早飯歸你做。」大家亂七八糟地說。
「做就做。」我賭氣道。
黨寒夜剛想開口為我圓場,遠處隱隱傳來動物的叫聲。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有他噌的站起來道:「狼群,快,大家快上車!」
眾人七手八腳拿起自己的東西跑向大巴車。我們剛剛在座位上坐穩,熄滅車裡的燈,那群生靈就來到眼前。
說不害怕是假的,那些狗一般的動物,跟著它們敏感的嗅覺來到我們的車下,大約十幾隻。它們繞過火堆,在我們的大巴車下繞來繞去。有一隻甚至後腿直立起來,將前腿搭在我旁邊的車玻璃上,篝火映照下,我看到他尖利的爪子和牙齒在向我示威。我嚇得撲到旁邊座位上的人懷裡,心都提到嗓子眼兒裡,好在忍著沒有發出和外面動物一般的尖利叫聲。
他緊緊抱著我,給我安全感,我漸漸平靜下來,才感到他懷裡的味道是那麼熟悉。我從剛剛害怕的心跳,變為現在害臊的心跳。我的頭深埋在他懷裡,我看不到他。但我知道他是誰,我能聽到他的心和我一樣跳得猛烈。我沒有勇氣爬起來,面對他的臉和眾人戲謔的眼光。但,狼群過去,這樣賴在他懷裡也不是事兒。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他輕輕將我從他懷裡扶起:「好了小雪,它們走了。」
「它們永遠不走就好了。」我們後座上的一個跟著黨寒夜工作多年的工作人員笑道。
「滾!」我從座位上爬起來伸手去打他,我們在一起工作很久,都已經是好朋友,不然他也不會開我玩笑。
他躲開我的拳頭道:「野蠻女友,看寒哥的份兒上,我不跟你計較,不過剛剛的故事還沒講,那我就等著明天早上吃美味了。」
大家跟著起哄道:「對對對,小雪的飯做得很好吃,明天一定有口福了。」
平時同事們跟我開玩笑,我從來不惱,但現在我心裡很酸,酸得想掉眼淚,他們明明知道他已經有太太了,還要拿我跟他開玩笑,我受不了,就算他們不是惡意地,也太過分,我真的受不了。
我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車門,手動打開門,要下去。
「小雪,你做什麼?」寒夜在身後叫道。
我沒理他,下了車,我的眼淚已經流出來,我抬起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然後,循著狼群消失的方向走去。
大地黑暗無聲,天穹蒼冷無語,漫天繁星似珍珠般閃耀。腳下黃沙柔軟細膩如棉。
「小雪,大家是無心的。」黨寒夜跟在我身後。
我不說話,也不回頭,忍著抽泣的聲音,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匆匆向沙漠深處走去。
他不再勸我,只是默默跟著我。
劇組一個小伙子跑過來,遞給寒夜一把獵槍,然後對我道:「小雪姐,大家讓我告訴你,我們錯了,你不要當真。」然後他轉身跑回去。
我不想理他們,我誰都不想理,偏執地向沙漠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