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滾。」
「南晴水靈到了蘭陵國。」
藍子恆正坐在池塘邊垂釣。秋季的涼風吹雜著幾片碎葉飄飄灑灑的落下來,掉落在池塘裡,和他的魚線一樣蕩起一絲絲漣漪。而他身後,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一個若隱若現的人飄蕩在他的身後,而那個人的臉上可以模糊的看到半個面具,從額頭中間,一直到下巴,另一半全部擋在銀白色的面具裡面。那語氣似乎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如此的飄渺虛幻,讓人摸不到具體位置。而另一半臉卻如此的英俊,硬朗的輪廓,和一直晃動著金黃色的眼瞳。雖然他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但是卻沒看見他的嘴唇有任何蠕動。
「嗯?」
藍子恆手中的魚竿突然一抖,一尾魚兒躍出水面,劃破了平靜的水面,還示威般頂了頂那落在池塘的落葉,最後搖著尾巴游到遠處。藍子恆收起魚竿,看著那晃動著的魚鉤,上面已經沒有了那惹魚上鉤的蚯蚓。
「逃掉的魚兒,我總要把她捉回來。假面。做的不錯。有機會接觸一下我的皇叔,看看他做何反映。」
藍子恆似乎在自言自語般,輕聲的說著。接著,那個被稱作假面的人沒有回話,他的身影再次飄忽,似乎是飄蕩的凝聚在一起的濃煙,一股風吹過,就消失不見。
而藍子恆的臉上,已經滿是仇恨。
彷彿滿眼的神情裡都在寫著,南晴水靈,我藍子恆,誓要殺了你!還有蘭陵王,親愛的王叔,你竟然會包庇她。我要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咚!」魚鉤上又串了一個垂死掙扎的蚯蚓,它身體彎來彎去的扭動著,不甘心的將自己綠色的血液擠滿池塘,yin*著魚兒上鉤。就算死,也要拉一條陪葬。猶如藍子恆那般,小肚心腸,睚眥必報!
南晴水靈自由了!
她獲得了紅色契約師的身份,她有了房子,有了個花錢買來的爺爺,還有個大哥叫冉燃。
深秋了,這天,南從安突然消失了。
飯桌上突然安靜下來。南晴水靈依舊和往常一樣吃著飯菜,可是可以看得出古又彤一陣陣的出神。
「彤姐姐,怎麼了?」
田七突然問到。南晴水靈嗤笑了一下。然後繼續默不作聲的吃飯,但是就是不說話,壓抑的氣氛搞的古又彤這個神經大條的女人暴躁的脾氣徹底爆發。
「奶奶的,搞什麼搞!你丫的小丫頭片子,到底有什麼鬼點子瞞著我,南從安跑哪去了?他**的,這個死娘娘腔,沒有他搶我的豬肉,我還真不習慣了!丫丫個呸的,等他回來老娘整死他!」
「哦?——哦。」
南晴水靈抬頭看了古又彤一樣,然後又繼續悶頭吃飯。
「哎?我說水靈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把南從安弄哪去了?」
「嗯?——嗯。」
這回水靈夾了一塊水晶肘子,放在自己的碗裡,趴了點米飯,吃的噴香。
「哎?你你,你想急死我啊!」古又彤有些抓狂了。
「我要長身體了,要發育了呢。彤姐姐,青春期的小姑娘可好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南晴水靈!」現在已經可以看見古又彤左眼角的三根黑線了。
「彤姐姐,你平時不是很喜歡吃這種豬肉嗎?來來來,水靈給你夾一塊。」
說完,南晴水靈就夾了一片油膩膩噴噴香的肉送到了古又彤的碗裡。古又彤看了一樣。拿起筷子剛想把那肉片吃掉,突然反應過來:「哎呀呀,你個死丫頭,還沒回答老娘的問題!你到底把南從安藏到哪去了?」
「姐姐慌什麼啊,你不是巴不得南從安從這個世界消失嘛。」
南晴水靈故意的瞥了瞥古又彤,又夾了口青菜,癟癟嘴吃了起來。
旁邊的田七看不下去了,然後終於說道:「水靈,你就說吧,別繞彎子了,弄的我都想掐死你了。」
「田七好樣的!你去把黑帝豹給我看住了,我把她掐死!」古又彤恐嚇的說道,那架勢真有一股你不告訴我,我就掐死你的架勢。
「好了好啦,我投降還不行嗎?南從安很快就會回來。還記得上次在神跡森林的那批東西嗎?」
當南晴水靈說道那批東西的時候,突然她們的屏風後面一個細碎的聲音傳了出來,黑帝豹猛的撲了過去,將那屏風壓倒。但是屏風只是懸在了空中,這說明低下肯定壓到了人,黑帝豹低聲候著,小粉也飄到了上面,就等著那屏風後面的人突然出來給他致命一抓。
「誰?」
古又彤本就是戰士出身,拿起桌上巨劍閃電般竄到了屏風那,而這時,一陣風吹過,一絲絲烏黑的煙散去,屏風憑空的粘到了地面。也就是說,裡面那人,逃了。
「怎麼回事?」南晴水靈走了過來。摸著黑帝豹的頭,輕聲問道,「主人,剛才有東西在這後面偷聽。但是沒抓住。」
黑帝豹的聲音從南晴水靈腦海響起,而古又彤扶起了那個屏風,在後面仔細檢查著。
「水靈,沒什麼東西啊,是不是黑帝豹有些多疑了?」
南晴水靈相信黑帝豹,它是靈敏的魔獸,有什麼比它的嗅覺更靈敏呢?而這個時候,她突然看見了一截斷掉的小樹枝,這是小粉和黑帝豹無聊的時候叼到房間裡玩耍的,難道是那個躲在屏風後面的人無意之中踩到了那樹枝,結果被黑帝豹發現,化煙而逃?
可是,化煙而逃,修為得到了什麼樣的地步?這個世界的戰士並沒有那種能量,而契約師只是借助魔獸的力量罷了。
難道是鬼?更或者,那是只——魔獸?可以化成煙的魔獸?
「水靈?」
古又彤拍了拍失神的南晴水靈,又問道:「這下,我們可以繼續說了嗎?」
「我剛才說道哪了?」
南晴水靈被突然打斷,已經忘記自己說到哪了。
「哎呀,就是說道咱們上次在神跡森林裡的那批東西了唄!跟南從安被你派出去有關係嗎?」
突然。古又彤的這一句話提醒了她,對啊,可能是因為這句話那個偷聽者很是在意,所以全神貫注的偷聽,就一不小心的踩到了樹枝上,導致被發現了?
偷聽南從安的去向,難道是韻石家族的?不對,這是有關神跡森林的,難道是藍子恆的人?可是,他這麼快就能知道自己在蘭陵國,並且準確的找到了自己的住址?
這些也太不可能了吧。
南晴水靈笑了笑。然後自我安慰道,沒準是自己多想了,那樹枝是一些傭僕踩斷的吧,剛才的事,也許是根本沒有發生,是自己太神經質了。
於是她又那副嬉皮笑臉的說道:「哎呀,彤姐姐,你幹嘛那麼關心。莫不是,你很在乎那個娘娘腔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呢,彤姐姐在這落葉飄零的秋季竟然會春心氾濫?」
「水靈!你怎麼還這麼油腔滑調!真是,真是氣煞我也!我今天非要揍你!」
「那我不說了哦,你要想好」
「好吧,你贏了。」
華美的蘭陵王宮殿裡,中央懸掛著蘭陵王那唯美的畫像,還有一個個人形木質衣架,上面架著一排排蘭陵王的戰衣。那些戰衣有的千瘡百孔,有的依舊嶄新異常,整整的排在一排,無不顯示著他君王的霸氣。還有一柄冷冰冰,鋒利利的劍,曾經抹過千萬人脖子的血劍,此刻安安穩穩的平放在一個木質的盒子裡面,躺在一個專用的靠牆桌子上,將那鋒利的劍芒,一點點的收斂。卻等著在敵人最為虛弱的時候,頂上致命的一擊。
蘭陵王翻閱著手中一本又一本的奏章,眉頭也時而舒展時而緊蹙,筆下也一直揮舞著,一筆下去,定人生死。
輕飄飄的一陣濃煙吹過,蘭陵王突然住了筆。眼前,一個身形飄渺的人出現了。他那露在外面的半張臉甚是英俊的惹人注意,而另半張則藏在了白色的面具裡,讓人浮想聯翩。
「南晴水靈。」
那個被藍子恆稱為假面的人默默的說道。
而蘭陵王手一揮,當他不存在一樣,輕聲說到:「滾。」這一個字足以表達他的立場,他擲地有聲的說道。猶如扔進了那假面心裡的一顆魚雷,砰然炸開。而他的筆下,也在一個彈劾貪污犯的奏折上,用紅筆寫了一個大大的殺字。
假面消失了。
他想帶的消息已經帶到了。
遠在藍晶帝國的藍子恆砰然大怒!
「嘩啦!」
一個又一個陶瓷罐子摔碎在地。假面飄渺的站在藍子恆身邊,他似在這個空間,也似不在這個空間,猶如那灰濛濛的霧氣,吹吹即散。
「他只說了這一個字?」
藍子恆問道。假面沒有說話,但是藍子恆知道,這就是言簡意賅的他的表達方式。那就是,是了。
「讓我滾?」
假面還沒有說話。
小女傭們,哆哆嗦嗦的開始收拾地面,將那些碎陶瓷片撿起,這些身敗名裂前名貴的物件也結束了短短的一生。
「我讓你們進來了嗎?」
藍子恆的聲音冰冷的猶如冬季冷水,撲向那幾個女僕。
「二王子饒命,二王子饒命啊!」
她們瑟瑟發抖的邊下跪邊求饒,想試圖將這個無法保持自己君子面相的男人找回一點點君子的架勢。
可是,偽君子就是偽君子,從骨子裡就一直在玷污君子那兩個字。
「拉出去,斬了!」
藍子恆說完,甩袖而走。院子裡,慘叫聲傳來,幾顆頭顱猶如敗落的花朵,不甘的用著不瞑之目瞪著藍子恆的方向。
假面的面具抽動幾下,剩下的半張臉有些悲痛。接著,他的身體——一團濃霧,如風般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