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棄妃 第二卷特工(TXT全文字手打) 第四十六章 宮中秘密(下)
    未及姝寒反應過來,白色一閃,聽雪卻已經掠身到了那老婦身旁,姝寒眼底一動,跟了上去。

    潔白的雪衣毫不避諱接觸那一身骯髒的老婦,那婦人仰起臉,滿眼驚恐的往後爬,姝寒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個人也就四十歲的模樣,雖然凌亂骯髒的髮絲遮了那瘋瘋癲癲不整的容顏,卻還是掩不住一抹自有的媚色,難不成這就是傳聞已經瘋了的寧太妃。

    那老婦驚恐的退到角落裡,戰慄著抱著自己。

    聽雪緩緩蹲了下去,「誰勒死的。」姝寒從那清淡的話語中聽出刻骨的傷痛與恨意。

    聽雪抬手去拂開老婦遮住臉的亂髮,逆著的光線裡,老婦看不清來人,只是害怕的向後縮,「你是誰,我是瘋子,不要碰我——」

    「寧姨,我是晚兒,你告訴我誰害死的母親。」

    老婦似乎愣住了,喃喃道,「晚兒,晚兒——」無望的眼中泛出一絲柔情,顫抖著手去摸聽雪的臉,「晚兒,晚兒,姐姐生前最放不下你,我終於見到你了,晚兒——」那老婦抱住聽雪傷心的大哭起來,「晚兒,別誤會你娘親,都說你娘是為先帝殉情而死,不是的,你娘那麼愛蘇瑞,怎麼可能背叛你和你爹。」

    聽雪眉間再次出現那久違的憂傷,在那晦澀光影中如雪般清冷,刺骨的柔軟,姝寒心道,這便是他一直憂傷惆悵的原因吧。

    「那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

    「是——」老婦的手垂下去,眼神不定,「晚兒,晚兒,你要知道,八歲那年,你娘是迫不得已離開你,是蘇瑞那個狼心狗肺的,晚兒,你不要叫他爹,他是瘋子,是惡魔,你娘那麼愛他呀——」

    老婦語無倫次,完全恢復了瘋癲狀,「你娘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怕你不原諒她,她說她這一生唯獨對不起他的兩個孩子,晚兒性子倔,他一定會恨我一輩子的——」老婦說著說著又哭起來,抬頭抓著聽雪問,「晚兒,你恨她嗎?你別恨姐姐,她也是為了你啊——」

    聽雪抓住老婦的手骨節蒼白,嗓音微啞,「告訴我,到底是誰害死我娘的——」

    老婦瘋狂的搖頭,「別逼我——」手卻突然顫抖著垂了下去,老婦驚恐的瘋笑起來,「姐姐,你別來嚇我,我過幾天就去找你,過幾天就去找你——」

    說著便往外跑,「姐姐,你別過來——姐姐——」

    姝寒本以為聽雪會追上去,沒想到只是任那老婦漸行漸遠。

    姝寒見寧太妃沒了蹤影,知道這個密道必然是通寧太妃居所的,那裡離皇上寢殿最近,守衛最是嚴,看來不能從這裡逃跑了,心裡一陣失望。

    陰暗的秘道中,那一襲白衣似雪,飄落塵埃絲縷,聽雪只是靠牆坐著,一動不動,若有若無的光影模糊冰顏。

    不能往前走,亦不能想退回梨花宮,姝寒心中失落,便坐在了聽雪身旁,心中想起義父臨死前說晚兒一生不快,原來聽雪的母親竟然是先帝的妃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聽雪現在傷心到了極點,姝寒再報仇心切,也不能現在問這些事。

    又想起義父遺願,你要讓他學會保護自己,學會快樂。姝寒心裡不禁發麻,他越恨他爹,她只會越高興,省的以後報仇的時候聽雪是最大的麻煩,如今安慰他,怎麼安慰,想了半天,實在是不知從何下口,只覺得一切都染上冰涼,黑暗中看不清他低垂的臉,卻能感受他全部的憂傷,他心底到底承載了多少的悲苦,多少年的落寞。

    果然是個不懂得拾歡的人,心底不禁不屑的冷嘲了下自己,還在這裡可憐別人,你自己呢,大概從來不知道拾歡是什麼意思,思及此處,恍然覺得人生真是無趣的很,瞥了眼聽雪,沉聲罵道,「王八蛋!」

    聽雪一直靜若死水的眼波微動,抬頭看姝寒。

    「王八蛋!」姝寒又罵了一句。

    聽雪繼續垂下頭,不理姝寒。

    「蘇瑞王八蛋,蘇瑞是混蛋,蘇瑞不得好死,蘇瑞——」

    「夠了!」聽雪突然抬頭,如墨眸子中閃著異芒,玄冰冷月裡百味陳雜,看的姝寒心裡一軟,卻仍舊道,「蘇瑞就是王八蛋,他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害死陌陵,害死玲瓏,害死那麼多條命——」

    「是,他是王八蛋,是混蛋——」聽雪沉聲罵起來,「寧姨說的沒錯,他不是人,是惡魔,為了富貴權勢,他可以付出一切,他是個瘋子!」

    「他害我誤會娘親那麼多年,他害娘親死不瞑目——」姝寒見聽雪發洩出來,心中一鬆,卻看見聽雪談及母親時那樣的哀傷刻骨,眸光一柔。

    聽雪心神失控,多年的壓抑誤會恩怨落寞,在這一刻流瀉,恍惚間覺得黑暗中柔和的眸光籠在自己身上,像極了娘親的眼神,伸臂將姝寒抱在了懷中,姝寒一怔,卻聽見那如孩子般無助的低喚,「娘親——」

    驀然想起兩年前,那次醉酒,他便在她懷中聲聲低喚著娘親,這聽雪莫不是有戀母情結,但聽他那入骨的哀傷,終是沒有忍心推開他,他壓抑太久,這樣安靜的一個人,這樣的發洩也許能使他放開些什麼。

    姝寒任他死死抱住,那一刻,突然想要給這個一身冰冷的人些許的溫暖,義父也便沒有遺憾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雪抬起頭來,眼神清明了許多,兩個人眼神錯落,姝寒把身子一側,聽雪卻沒有動,兩人就那樣靠著,淡淡的話語以往的平靜,「八那年,娘親丟下年我和三歲的瑩瑩,進宮當了先帝的妃子,從那以後我一直恨她。」

    這麼多年,一邊恨,一邊愛,這便是他痛苦的根源吧。

    「可是後來知道原來爹爹為了掌權,把娘獻給先帝的,此後我見他八面玲瓏,虛偽,骯髒,我發誓一生不入官場,娘親總是悄悄送些東西來,悄悄的來看我,我見了她裝作不認識她,不跟她說話,可是她每次走,我都在遠處偷偷的看著,在夢裡哭著抱她不肯放開——」

    姝寒低歎一聲,「你只是想要逼她回來吧。」

    聽雪聞語良久沒有說話,姝寒感覺到他微顫的白衣,向後依偎了下,感覺那清涼的顫動終於平靜下來,「可是她始終都沒有回來,從我記事起,眼中便只有她蓮花一樣的笑容,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深愛的人——可是——」

    聽雪驀然向後一仰,「可是她卻騙了我,他竟然主動提出為先帝殉葬,整個天都都在傳說著先帝和她情深似海,我可以接受孤寂一生不見她,卻接受不了她欺騙我——」

    姝寒感受到肩頭的重量,感覺著他的顫慄,知道這一刻多說無益,只是挺直了脊背,承受他那瞬間的悲傷。

    「此後我不再相信世上的任何一個人,對一切漠然。如今看來,我當時是氣的發昏犯傻了,早該想到她是遭人陷害——」

    話及此處,聽雪忽而改了悲傷的語調,驀然起身,伸手拉姝寒起來,「我們趕緊走。」

    姝寒見他恢復了一貫的冷靜淡定,明白聽雪是不想讓她知道下面的事,她沒有說話,任聽雪拉著她穿梭在漆黑的密道裡。

    到了可以看見光線的地方,姝寒突然駐足,堅定道,「你走,我留下。」

    聽雪手一緊,沒有放開那欲抽出的手,回頭恰好看見那照進來的光線勾勒著姝寒鏗鏘的眉宇,心中一沉,都怪自己不夠冷靜,心思玲瓏如她,怎會猜不透這一切。

    「跟我走,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姝寒平靜的看著聽雪,「你不想報仇嗎?」

    聽雪躲開她平靜的質問,「想,但是我不想讓天下大亂。我娘一生善良,最見不得世人受苦。」

    「好,那是你的決定,我和你不一樣,我的仇一定會報,關於蘇瑞逆天的罪證我會收集起來,他的罪孽我要昭告天下,我不僅要他死,還要他身敗名裂,被萬世辱罵。」

    聽雪聞語眉間淡靜,緩緩鬆開了那只柔軟如羽的手,那裡原來承載了這樣的仇恨。

    「還把他當做父親嗎?他和雍帝合謀——」

    聽雪突然抬手摀住了姝寒欲張口而出的話,「這話一出便沒有退路,我們出去從長計議。」

    姝寒掰掉聽雪的手,「好,我不說,我自己查,我定要讓這一切水落石出。」

    聽雪見她犯倔,沉聲道,「那也得出去再查,你在這梨花宮中已經不安全了,左言是吃乾飯長大的,雍帝不是——」

    姝寒側過臉,「反正我現在絕不會走。」

    聽雪良久發出似歎非歎的一句,「大概不全因為這些吧,你是怕雍帝對舒夜不利。」

    姝寒聞語,將那眼底掠起的微雲掩去,「隨你想吧。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

    這一刻,聽雪突然想也許有些事情事需要搞明白的,強求的東西最是沒有意思。

    聽雪,抬手,撫過姝寒的臉,姝寒沒有躲閃,眼眸裡映出磊落從容。

    眸光凝睇,卻都淡靜似水,多多少少的柔情湮沒,最終只是平靜的話語,「你恨雍帝?」

    姝寒點點頭,「恨。不然不會騙你的閣主來當。」

    「你恨舒夜?」

    「恨。」

    「嗯,我相信你是恨他的,不然,不會一直不見他,不會挑撥他和蘇家的關係。」

    聽雪抬眼繼續問道,「那你可願意看見雍帝和舒夜兄弟殘殺。」

    那明淨眼波深處並沒有絲毫遲疑,「當然。」

    聽雪靜若秋水的眼底泛起一絲動容,「那跟我走。」

    姝寒抬手拂落聽雪的手,斂起眼底殺意,心底恨意,淡淡道,「我是想看見他們兄弟反目,陌家仇也便都報了,但是——」

    聽雪停在半空的手輕輕一顫。

    「但是他們反目的結局卻不能是雍帝除掉了舒夜,繼續做他的皇帝。」

    聽雪收回手,眉間微微失落,「那兩敗俱傷的結局呢?」

    姝寒唇角微斂,「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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