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了,融了,血融了。聽著這幾個字,木心的心猛的一沉,頓生徹骨的悲涼。一時間她只覺得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模糊。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以前她可以分得很清楚,而現在她卻分不清楚了!這一切一切就好似一場夢,而她就像一隻遊走在睡夢與請醒之間的浮游,身不由己,向左向右全憑那個掌控她的人。
葉城名不見經傳的木家女兒,亦或者聖幽高高在上的公主,她是誰?她究竟是誰?是月姑姑在騙她,還是眼前那鐵一般的事實其實是佛祖施的障眼法。她徹底迷惑了。
淡淡的抬起頭,一一掃視著在場所有人,木心笑了,笑的瘋狂而嘲諷。
「呵樂,呵」刺耳的笑聲中,難掩徹骨的悲涼。一如她的心,很冷,很冷。
這一切都是別人算計好的吧!從救她開始,到一步一步將她騙來聖幽,再將她推入皇室,多可笑,多諷刺,她只不過是別人玩弄的棋子而已,而她卻在很長的一段日子中,真心的感激著那個人。
小心兒看著那樣的木心,商子軒心頭一緊,一股濃郁的不安好似一條蜿蜒而滑膩的蛇,一點一點纏上他的心,慢慢收緊,直至窒息的痛蔓延開來。
她是恨他的吧!連他都覺得這很殘忍,很殘忍呢!可若不這樣做,他又能怎麼辦呢?
皇上的日夜期盼,太子的虎視眈眈,還有他的愛,他又能怎麼辦呢!他是自私的吧!自私的想利用他們之間唯一的牽絆,牢牢的將她鎖在身邊,不放手,絕不放手。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目光沉寂的好似一潭幽暗的湖水,冷刺骨,帶著一股厚重的決絕。木心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商子軒,一言不發,噙在眼中的笑淡薄的像雲,像霧,好似風一吹就會煙消雲散。
或許是曾經那一瞬間的相信,造就了今日的失望吧!
什麼聖幽公主,只有她不承認就不是,不是。
「心兒父皇對不起你……融了,融了,血融了,除去這幾個字,商沐寒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任何東西,那怕是擺在他面前那鮮血淋淋的畫面。此刻他眼中,他心中就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酷似玥落的木心口那是他的女兒啊!那是他與玥落的女幾啊!那是他失散十七年的女幾啊!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那個才是他的女兒。血緣產生的那種微妙的感覺,是不會錯的。果然,她才是他的女兒。
「兒臣該死,一時不查居然引狼入室,險些傷害了父皇,請父皇責罰。」十足孝順兒子的模樣,太子一臉沉痛的跪了下去,頭磕的那就一個響啊!好似磕頭的響聲等同他所說的可信度一樣。然儘管他演的微妙微翹,依舊沒有得到絲毫回應。因為商沐寒已經將所有與木心無關的事屏蔽在外。
「心兒亦,我可恰的女心」,顫抖的好似秋風中的落葉,商沐寒顫顫的撫上木心的臉,動作很輕,很輕,好似生怕會傷到她一般。蒼老的眼紅通通的,水霧瀰漫,小心翼翼的看著木心,那神情讓人覺得他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恭祝公主歸國,公主干歲千歲千千歲。」兩滴融在一起的血,無疑是鐵一般的證據。木心的公主身份已不容置疑。見此,在場所有的大臣與宮人,齊刷刷的跪下朝她行禮。
「我不是你的女兒,更沒有你這個父親。」帶著嘲諷的笑,冷冷的掃了商沐寒一眼,木心一把推開他的手,視他如無物一般,繞開他,走到商子軒面前,高高的揚起頭,目光似劍的看著他「很好,很好,從此你我互不相欠。
「小心心只對不起,商子軒的話還沒說完,木心刺鼻冷哼,高高的舉起手,對準他的臉便揮了下去。在她的生命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與欺騙,她決不無許任何人玩弄她。
「啪」,清脆的聲音久久的迴盪著,這一幕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小心……」,看著那個神色決絕的背影,商子軒在顧不得其它,轉身便追了出去。
「心兒,心兒你去呢?」那些絕情的話還沒消化完,看著木心的背影,商沐寒再也承受不住打擊的朝後退去。他怎麼也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那是他的女兒啊!那是他與玥落的女兒啊!怎麼可以不認他。
「父皇,父皇,你沒事吧!快宣御醫來!「一把扶住商沐寒,太子大聲喊道,嚇得一旁的宮人轉身便朝外御醫所在的韶華殿跑去。
「朕沒事,你們都退下吧!」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商沐寒不著痕跡的推開太子,看都沒看他一眼,步伐蹣跚的朝木心消失的方向走去。
耀眼的陽光下,那個明黃的背影甚是落寞,落寞的讓人看著不禁有些心酸。
「父皇,就因為她是你最愛的女人生的女兒,你就永遠看不見我嗎?不管我如何努力,不管我如何討好你,你的眼裡,你的心裡從來都沒有我。是嗎?是這樣嗎?既然如此就別怪我狠心了,我得不到的東西,任何人也別想得到。」看著那個落寞的背影,太子眸光一暗,盡顯狼毒,灼灼烈日下,那張俊朗不凡的臉,被強大的恨意扭曲的不成樣子。猙獰的臉上遍佈不加掩飾的殺意。
「小心心,心心,你聽我斑y聽著從後面傳來的聲音,木心跑的越發快,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擂上翅膀,盡快逃離這個地方。對於這個地方,她是一刻也不願意在待下去。
「小心兒只足尖輕點,商子軒如一陣風一樣閃過,長臂一揮,緊緊拉著木心,任她如何掙扎也不肯放開。
「你放開我,快點放開我。」狠狠踢著商子軒的腿肚,木心直勾勾的看著商子軒的眼睛,全然不顧他眼中的心痛,語氣冰冷的說道「怎麼?是想囚禁我嗎?」
「是,是,是,我是想囚禁你,想將你一輩子都鎖在我身邊。」直接忽視木心的反抗,商子軒一臉沉痛,強硬的將木心抱著懷裡。心中掠過一陣又一陣的苦澀,他要永遠失去她了嗎?不,不,他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小心兒,要相信我,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還有我對你的心也是真的。」頭放在木心肩頭,商子軒緊緊抱著她,語氣甚是苦澀的喃喃說道,細長的眼中,一片淒楚。或許他們遇見的方式不對,又或許他們相識的時間不對,可是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只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他只知道他不能沒有她。
「呵呵,川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商子軒的對手,木心索性不掙扎了。聽著商子軒的話,她低低的笑起,清冷的眼中佈滿嘲諷。哼!這大概就是風姑姑所說的花言巧語了吧!這語氣乃至這表情都很像呢!可惜她不相信,一點都不相信呢!苦衷?若她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王爺吧!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能有什麼苦衷。所謂的真心就更可笑了,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謊言上,那心能有多真?
權力,地位,你的真心也只不過為了這些吧!商子軒從你開始欺騙我的那刻,我就再也不會相信你。你知道嗎?我什麼都可以忍讓,唯有欺騙和背叛,不可饒恕,決不饒恕。好在你救過我一命,不然我給你的就不會只是一巴掌。而是一刀,或者兩刀。現在請你放開我了」
靜靜的,也不反抗,就那麼直直的站著,木心一字一句的說道。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無形的凌遲著商子軒的心。
「權力,地位從來都不是我想要的,小心兒在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會欺騙你了。」目光璀璨的猶如鑽石一般,散發著堅定的光芒,商子軒直視著木心的眼睛,語氣誠懇而急切的說道,深邃的眼底佈滿祈求。
「若是你放我走,我就湘信你的話。」眼波好似微漾的死水,木心微微挑起眉梢,噙著些許玩味看著商子軒。她倒要看看他的心有多真。話不是說說就可以的,只有做到才不是虛的。
「小心心,我可放你離開,可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捨得下皇上嗎?他刺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到底他與你也是血脈相連,你忍心讓他含恨而終嗎?」緩緩的放開木心,商子軒眼波似水的說道。迎上他的目光,木心一步一步朝後退去。他的話猶如天下最犀利的刀,一層一層將她列開,把她埋在心中最深最深的東西,晾曬在陽光下,讓她無所遁形。
「讓兩滴血融在一起,單靠人力也可以做到。我不相信你,更不相信我所看到的。」勾著淺薄的笑,木心淡淡的瞥了商子軒一眼,低低的垂下頭,隱下眼中的那絲波動。決絕的轉身離開口她是不是公主,她不清楚,也不在意。她只有要月姑姑她們就夠了。
「小心心」,眸光黯淡,看著木心背影,商子軒剛要追上去,被趕來的商沐寒制止了。
「子軒,謝謝你,剩下的就讓朕來吧!」真摯的淡出一抹笑,商沐寒意味深長的看了商子軒一眼,有些倉惶的朝木心追去。
兩個孩子的婚約,他一直記得,因此他並沒有再度給子軒指婚。現在看來他的決定在正確不過了。眼中朝堂局勢不穩,若他有個什麼,難保太子會對心兒做出什麼不利的事。子軒對心兒是有情的吧!如此一來,他就可以放心的將心兒交給他了。有他的保護,他相信太子定不能危及心兒。
「心兒,能聽我幾句話嗎?」由於走的太急,說出的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聽著那道難掩虛弱的話,木心的腳步就那麼一點點停了下來。只是她始終不肯看著商沐寒。
她肯停下來聽他說幾句話,對他來說就夠了。嘴角上揚,淡淡的一笑,商沐寒看著木心的背影,緩緩道來「孩子,你的母親叫明落吧!」
玥落,那正是她母親的名字。聽著商沐寒的話,木心微怔,並沒有言語。
捕捉到她那細微的動作,商沐寒牲在嘴角的弧度漸漸擴大。
「你的生日是,聖天七六三年,六月二十八。你出生的那一年若心花開的正盛,因此落落給你取名心兒,猶記那時,我還取笑她說,怎麼能取這名字呢?心兒,心兒,加上姓,不就成商心了嗎?她一聽笑了,也連連說這個名字不好。而後她就想給你該名字,可是,可是來不及做這些,她便被急召回梨族了。那時的我怎麼也想不到,幸福竟如此短暫。那一別就成了永別。失去落落的打擊讓我一蹶不振,以至於在趕赴梨族的路上將你丟失了。這十六年我一直在找你,從沒間斷的在找你。孩子啊,我對不起你,也時不起你母親,風清,和月蒙待你還好吧!這些年你受苦了」
商沐寒還在斷斷續續的說著,可是木心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兩滴血相融了,玥落是她的母親,六月二十八也是她的生日。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什麼呢?造假能造到這份上,便不是假的了吧!她的生日除去月姑姑她們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而月姑姑她們亦不可能時任何人說的。他是她的父親嗎?他是嗎?
「孩子,若我說道的不錯,你的脖子上應該帶有一塊鳳形血玉,那是傳給聖幽歷代皇后的,是我送給落落,落落又轉送給你的。」
聽著商沐寒的話,木心緩緩的從脖子裡掏出,那塊她從不離身,亦沒有任何人知道的血玉。刺眼的陽光下,那塊血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那光刺得她的眼生疼,生疼,以至於有些溫熱的液體,從她眼中流轉而出。
「我的孩子啊!父皇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全然不顧帝王的威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快血玉,一滴又一滴滾燙的眼淚,從商沐寒臉頰滑落。那滾燙的溫度,灼的木心的心有些微微的痛。
「我的孩子啊!這些年你受苦了,父皇對不起你啊,對不起你」聲淚俱下,花香繚繞的風中,木心停下的腳步,再沒抬起……
是夜,殷紅遍佈,偌大的聖幽宮,到處瀰漫著一股濃郁的喜氣。無不彰顯著主人的心情。
絲竹陣陣,酒香四溢,梨花常開不謝的洛央宮,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群臣盤腿而坐,臉上也多多少少染著些許喜氣,無不交頭接耳的議論著有關公主的事。誰人不知梨花遍佈的洛央宮是皇宮禁地,只從這座宮殿建成以來,除去皇上在沒人見過它的廬山真面目。更別說在這裡設宴了。看來他們得好好的計好這位公主才是啊!
這一切可變的真快啊!有誰能想到,只短短半日,她便從一個默默無名的人,轉身一躍,成為聖幽唯一的公主,這座月牙宮的主人。
斜斜的綺在窗前,木心勾著淺薄而淡漠的笑,看著窗外的殘月,似乎在緬懷些什麼,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不言不語。
飄渺的月光灑在她身上,一襲月白長裙的女子,臉上噙著淺淺的笑,絕塵的好似天上落下的仙子,美得亦真亦幻,讓人忍不住感歎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
「公主,宴會就要開始了,我們過去吧!諸位大臣已經等候多時了!」看著眼前那個宛若清流攬月的女子,子青忍不住微怔,遂細細的開口說道。
「嗯」聽著子青的話,木心並沒有多言。只是抬起步子,一臉淡漠的朝洛央宮走去。不知為何,在這個喜氣洋洋的夜晚,她很不安,很不安,就好像要發生什麼似的,給她一種血淋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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