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不能發作,所以寧氏今天的氣比任何一天都要大,只氣得她兩肋隱隱作痛;除了再一次後悔養虎為患,她還真想不到其它的法子出氣。wenxuemi。com
她不能拿老父的性命與前程去和紅錦等人硬碰硬;就算到最後殺了她們滅口,她的父親日後也不會再管她和兒女們一點兒了。
鳳德文也被紅錦氣得不輕,不過他眼下顧不得生氣,最想要做的就是把此事按下;可是看紅錦的神色,她可是存了魚死網破的想法:想讓這個女兒為鳳家著想退讓三分是不可能的了。
他想了又想,知道此事一定要快快結束,大不了給紅錦和藍羅些好處,好好的安撫一下;只是結束怎麼也要有個人出來擔個罪名才成;他的目光落在了四娘的身上,心下盤算著一會應該如何安撫她。
紅錦看到鳳德文的目光,也就明白他在打什麼主意,眉頭微微皺起看向石氏;看到石氏一派鎮靜時,便知道石氏已經有了對策。
石氏迎著鳳德文的目光淡淡的道:「我在山上便給叔父寫了一封信,把山上的事情詳盡的說了一遍。」這話明明沒有說完,但是她卻不再說下去了。
紅錦立時想到了另外一封信,看到鳳德文和寧氏大變的臉色,她明白石氏又一次打中了這對夫妻的軟肋。
鳳德文長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官差之後道:「不過小小的事情,你怎麼想起去麻煩叔父呢?給哪個叔父寫得信,可有代我向叔父們請安?」
石氏冷淡的回道:「給哪個叔父寫信不都是一樣。」只要一個叔父知道了,其它的叔父也就會知道,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鳳德文咳了兩聲,他想到石家的那些男人們頭開始痛了,忍不住再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寧氏:這一次,如果不是她哪裡有這樣麻煩事兒?
而且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實在沒有時間理會這樣的閒雜事情;可是他卻不能就此丟手不管。
再次看向官差:「那麼就有勞官差查到那些匪徒來歷,為小女等人討個公道。」鳳德文話鋒一轉,便想用這句話來了結此事。
紅錦的眉頭皺了起來:「父親——!」
鳳德文立時就道:「好了,浩宇你送官差出府吧;錦兒,你的身體如何了,可要多多注意啊。一切事情自有父親為你做主,你放心就好。」
紅錦一面悄悄使了個眼色給浩宇讓他慢走,一面泣道:「錦兒自幼失母,一直是父親和母親教養錦兒長大,錦兒……」她沒有提一句要求,只是句句不離開唐氏就對了。
那是她和浩宇的東西,不管還在不在鳳家,她都要把母親的東西再要回來:鳳家如果賣掉了,那就再給我買回來!
鳳德文終於聽懂了紅錦的話:「啊,對了,錦兒和宇兒母親的妝奩都在你那裡吧,他們眼下也大了,就交給他們打理吧。」
鳳德文後面的話是對寧氏說得:「正好讓宇兒和錦兒都鍛煉一下。」
寧氏聽到之後眉頭大皺:這不是割她的肉?那可是一筆很大的家業!她剛想要開口反駁,就聽到鳳德文道:「要快些,聽到沒有?」
鳳德文的話帶著三分嚴厲,喝得寧氏愣了一下:多年的夫妻不可能沒有吵過嘴,不過鳳德文一直不曾如此厲聲喝過她——就算是昨天聽到紅錦等人遇到匪徒時,他也不曾這樣對自己。
寧氏恨恨的看了一眼紅錦,知道今天不可能會討了好,只能自齒縫裡擠出來一句話:「知道了,老爺。」
紅錦連忙起身謝過鳳德文:「只是不知道當年的妝奩單子……,免得母親到時不知道應該給些什麼,要是多了錦兒和弟弟還有地下的母親都會不安的。」
聽到她的這句話,寧氏氣得咳了起來,差一點背過氣去:居然還要妝奩單子!
鳳德文盯著紅錦瞧了半晌,紅錦卻半蹲在那裡一動不動,終於他也自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妝奩單子在我書房裡,一會……」
「謝謝父親,那就讓宇兒順便帶過來吧;」紅錦是一句緊接著一句:「也免得父親還因為這等小事再費心神。」打鐵當然要趁熱,今天不把妝奩單子要過來的話,那明兒鳳德文和寧氏會不會再認帳那可真難說。
鳳德文看著紅錦,緊緊的盯著她半晌才道:「來人,去取妝奩單子過來!」他實在是氣不過:「放心,那妝奩單子……」
「女兒知道,外祖家還有一份一模一樣的。」紅錦說得平平淡淡;可是卻得氣得寧氏和鳳德文幾乎吐血:這哪裡是鳳家的大姑娘,分明就是來討債的。
金綺的一雙眼睛幾乎都能噴出火來,盯著紅錦喝道:「你這是為兒女的孝道嗎?」
紅錦起身回頭:「妹妹這話姐姐不懂,父親把生母的妝奩交給我,我謝過父親這也有錯?這也不合孝道?」
寧氏終於順過了氣來,她陰狠看了一眼紅錦:「綺兒,怎麼和你大姐姐說話呢?還不快給你大姐姐賠禮。」
她自然還是有法子的,就算是有妝奩單子又如何,東西倒底是在她的手中;今兒就算是紅錦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一天就把東西都取走。
而且,官家就是寧家,那些田契、地契、房契等等,到時紅錦姐弟想落到她們名下,哼哼,想得美!
她想到這裡氣平了一些,才會喝斥那個不懂事只會闖禍的女兒。
金綺沒有想到母親會喝斥她,氣得她一跺腳對著鳳德文嬌呼一聲兒:「父親——!」淚珠便一顆一顆的落了下來;平日裡她只要喚一聲,鳳德文便會為她主持「公道」。
「你母親說得對,還不給你大姐姐賠禮?」鳳德文現在只想趕快把事情了結,所以並沒有理會金綺的撒嬌。
金綺沒有想到父母今天都對自己一再的喝斥,她的淚水是真得噴湧而出,對著紅錦狠狠瞪了一眼,返身就向廳外跑了出去:給那個死丫頭賠禮?她不配!
紅錦知道現在自己沒有讓鳳德文和寧氏真正伏身認錯的本事,所以她和藍羅的遇險也只能不了了之;但,一定要索取足夠多的好處,她才會罷手不再追究。
不然,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有機會當然要先討回自己母親的妝奩,如此才能稍稍安慰一下地下有知的母親,也是她唯一能對地下的母親盡孝道的事情。
「算了,三妹妹也只是小性子而已;」紅錦很「大度」:「如此犯小性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寧氏聞言一咬牙:「容氏,取家法戒尺去教訓綺兒十尺,讓她給我閉門三日思過!」她說完全身都在輕顫。
為了她的父親,為了她和兒女們的將來,今天她只能委屈自己女兒了;不然,真任由紅錦胡來的話,再加上石氏的叔父們,就算能殺了紅錦等人滅口,怕她的父親也要受些牽累,到時父親一定不會饒過她。
紅錦淡淡的道:「母親,如此小錯,何必如此罰三妹妹呢?小錯小罰依我看不如免了的好,還請母親息怒,看在女兒的面子上饒過三妹妹這一次吧。」
寧氏沒有想到紅錦有風扯盡帆,居然一步也不肯相讓;她點頭、再點頭看著紅錦道:「好、好女兒,真是我的好女兒啊;」這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紅錦吞下肚子一般:「容氏,給我重責那丫頭三十尺,教教她什麼叫做尊卑上下!」
紅錦本來想只要寧氏多打金綺幾戒尺便算了,她就算了:給金綺些教訓也就是了;不想寧氏居然如此猙獰,她抬頭盯著寧氏淡淡一笑:「不敢當母親的誇獎,這是女兒應該做的;金綺也不是一次這樣對女兒了,上一次打了女兒兩個耳光女兒都沒有當回事兒,誰家的姐妹不鬥氣的?」
「母親,還是饒過三妹妹吧;」紅錦說到這裡大禮福了下去:「她還小不懂事兒,只是耍耍孩子脾氣而已,母親何必和三妹妹認真呢。」
紅錦的最後一句話把鳳德文、鳳家二娘季氏的嘴都堵上了:你們不必說她不懂事兒了,我代你們說了。
寧氏氣得臉色臘黃:「容氏,給我狠狠的教訓她四十尺!」她不敢再多說什麼了,終於知道再多說紅錦就會一直糾纏下去,不知道還會說出來什麼。
紅錦聞言好像是被嚇壞了,福了一福也不敢再說話了:可不嘛,她每求一次情,金綺便多挨幾下打——還能不嚇壞她?
她就是要借寧氏的手教訓金綺,如此才是一舉兩得:不止是打得金綺痛,更打得寧氏心痛!就要讓寧氏一房的人知道,她鳳紅錦並不想招惹是非,但卻絕不肯吃虧;她受痛一分,定要讓她們痛二分。
這也是紅錦為自己討得公道:因為山上遇險,和金綺應該脫不了干係才對。
委氏和翠絹的嘴巴都閉閉的死死,此時她們並不想招惹到紅錦,讓她把一肚子的怒氣發作到自己頭上:寧氏和金綺都是這般下場,換成她們只會更慘三分。
花明軒用扇子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掌心:好,果然是痛快人做痛快事啊!就算在一旁看著,那也叫一個痛快。
有取有捨,知道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果斷放棄,又知道應該如何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還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同時、打擊對手;只一味的好勇鬥狠當然不能成事,但是只一味的委屈求全的話,也只會讓人更加的變本加厲而已。
他正在心中為紅錦叫好時,就聽到紅錦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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