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紅錦也沒有想起有關於唐氏的任何一點兒事情;但是那個為了兒女的將來,寧可捨棄生命的婦人,讓紅錦心中何止是感動?應該可以說世上最重的母愛了吧?
只要想到被一條白綾帶去性命的生母,她心中便會升起極大的怨怒來;她怎麼可能就這樣窩囊的、委屈的活下去,不說其它,首先就對不住那以性命來保護她的生母!
不過,怒火不能衝垮了理智,所以紅錦深吸一口氣之後,又道:「更衣,不要去請任何人。wenxuemi。com」頓了頓,她又淡淡的加了一句:「請誰來,也是無用的。」她要在鳳家有一席之地,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茜雪聽到之後,看一眼紅錦的神色只得和幾個小丫頭服侍著紅錦進去更衣;她猜不透自家姑娘的心思了,不知道姑娘這是怎麼了;但是這樣的姑娘,讓她心裡有了一點點的小希望升起。
也許,她今天不會被打個半死趕出府去,也許日後她們主僕的日子會好過一些:這只是茜雪的直覺罷了。
再想到唐夫人待她的好,茜雪想想寧氏的手段,忽然間有些「清醒」,自家的姑娘今天是要大禍監頭的,在鳳家姑娘什麼地位也沒有,什麼也做不到的。
看看眼前的紅錦,她忍不住咬咬牙:已經偷活這麼年了,就算是今天沒有了小命,也不過是還給唐夫人罷了;她不能讓姑娘受到傷害,絕對不能。
茜雪胡思亂想著,神思不屬自然是紅錦說什麼她聽什麼;她的心思並不在眼下的更衣上,而是在稍後要如何保住紅錦上。
紅錦剛剛把衣服換上,還沒有把頭髮梳好,便聽到外面傳來「給夫人請安」的聲音;這是寧氏到了。
她看了一眼臉色發白的茜雪,輕輕一拍她的手,在她耳邊道:「人善人欺,馬善人騎;做人,要硬氣一些才不會被人欺負。」
說完,紅錦起身扶著茜雪的肩膀:「走吧,出去給母親請安。」她的話很平靜,沒有一絲的惱恨和懼意。
茜雪雖然還不能一下子強硬起來,不過看到紅錦的樣子,心裡莫名的穩了一些;她現在只是擔心一件事,擔心寧氏今天不會放過紅錦。
雖然體罰一般都是由她們這些丫頭來替主子們領,但是掌手卻是直接打主子們的;而像禁足、抄經等等,吃得不好又很辛苦——這些,她也不想看到紅錦生受。
可怎麼辦呢?茜雪的鼻尖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兒。
紅錦自裡屋出來,便看到了已經在廳上坐下的寧氏;她很平靜的上前福了下去:「給母親請安。」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寧氏身後的馬氏。
寧氏的聲音很清亮:「快起來吧,頭上的傷還沒有大好,行這樣的大禮做什麼?坐下吧,這幾天頭可還暈?」她好像是來探病的,語氣很很溫和;只是她看到紅錦身上的衣服時,眼底閃過了一絲冷意。
紅錦福下去時蹲得十分低,她蹲下再起來身上的衣服便壞了:衣帶繃開,長褙子的下擺開線;因為衣帶繃開,衣服的領子便敝開了。好在裡面有中衣,又好在這是在紅錦的屋裡。
「讓母親擔心;」紅錦很是恭謹,如同當真是寧氏所出的女兒一般:「是女兒的不孝。謝謝母親關愛,女兒現在頭雖然還有些暈,不過聽大夫說已經在好轉,再過上幾天便不會再暈了。」
她是有問必答,對自己身上的壞掉的衣服,也只是用手捏住並沒有什麼尷尬的神色:對,紅錦現在身上所穿,就是那件艷艷的粉色長褙子。
寧氏看到紅錦現在的樣子,她不能再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只得問:「錦兒,你穿的衣服……」她的口氣帶著三分的責備,七分的憐惜,如同在看自己最寵愛的調皮小女兒;但是她的眼直直的看著紅錦,那眼神卻是冰冷的。
紅錦當然明白寧氏目光的意思,不過寧氏越是如此她越肯定鳳家的主子們還是要臉面的,所以她沒有半分懼意。
她看了馬氏一眼:「這是馬大娘今兒給女兒送來的衣裳,就是母親給女兒做得新衣;」她說著話,用手撫了撫衣服,其實這料子還真是不錯,手感真好:「馬大娘說這顏色不錯,非常適合女兒穿用,女兒想改日就穿著它見外客想來會十分的體面;只是我年青沒有見過多少世面拿不定主意,所以穿出來讓母親看看。」
她就要看看,寧氏今天要如何處置此事;寧氏的暗示,紅錦根本不放在心上,這只能證明寧氏好面子,即想欺辱她又不想擔惡名兒:寧氏如此,才正中紅錦下懷。
紅錦話裡的意思,寧氏當然明白;她的一口氣被紅錦的話頂在胸口上,頂得她胸口生疼生疼,勾出了極大的火氣來:紅錦這丫頭,果然是有了膽子;真沒有想到,這死丫頭今天居然敢這樣和自己說話。
看著一臉平靜的紅錦,寧氏的怒氣有些壓也壓不住:這死丫頭,分明就是在脅迫自己!穿出去見外客,鳳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她鳳家大夫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這個死丫頭。
原來,在剛剛不久前馬氏哭哭啼啼的跑到她哪裡一說,她聽完之後就非常生氣:紅錦居然敢打她的人,真是反了天。
寧氏立時便帶著馬氏來到紅錦這裡,當然是為了教訓紅錦一番;不過她並沒有立時發作——又不是小門小戶,她平日裡就算是訓斥人,也不會大聲喝罵的,這是世家的體面;她出身官家,自然要不怒而威才能體現出她的尊貴。
只是她還沒有開口訓斥紅錦為人子女的不是之處,剛剛看到紅錦便被紅錦身上的衣服堵上了嘴,堵得嚴嚴實實,堵得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寧氏萬沒有料到紅錦今天敢如此做,居然敢給她這麼大的沒臉:把這麼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異於打了一掌在寧氏的臉上,而且還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是讓寧氏最為光火的地方。
這一口氣把寧氏頂得一臉漲紅,她陰沉下臉看著紅錦,眼中的目光幾乎要在紅錦的身上刺幾個透明的窟窿出來;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靜得眾人都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兒。
茜雪的手捏著自己的衣角,手指因為用力已經如雪一樣白,她的身子顫得不成樣子,就想上前跪下認錯,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以求寧氏今天放過紅錦。
紅錦卻伸手扯住了她,用眼神止住了她要做的事情:主僕二人原本就是一前一後站著,紅錦的小動作雖然沒有瞞過寧氏去,卻並不明顯扎眼。
只是紅錦的小動作落在寧氏的眼中更讓她惱火,如果茜雪這丫頭出來認錯,那麼她正好有台階可下,但是此時紅錦卻攔住了那丫頭,這讓寧氏心裡的火氣又拱了拱。
寧氏看著紅錦眼睛瞇了一瞇:果然是養虎為患!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來以為,一直以為養了一隻膽小軟弱的小兔子,不成想這小兔子在今天化身成了要咬人的豺狼。
她的火氣在肚子裡四處亂竄,臉色也越來越漲紅,氣息變得有些急促起來,盯著紅袖就如同一頭老虎盯著一隻小綿羊,恨不得立時就把紅錦吞下肚去,方能一消心頭之恨。
馬氏的嘴角閃現了笑意:真是這幾天把你寵壞了,居然敢這樣和夫人說話,今兒看夫人不扒了你的皮!
就在馬氏笑得最得意時,紅錦忽然對著她微微一笑:寧氏並沒有看到,因為她已經站了起來,剛剛側轉過身去。
紅錦看到寧氏氣得一張臉通紅,卻沒有對自己發作,便知道今天倒霉的人,一定不是自己:鳳家顧面皮,嗯,這就好說多了;就算自己眼下什麼也沒有也可以翻身的,只要多用些心思。
馬氏看到紅錦的笑意時,自己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消失,愕然還沒有顯現在臉上時,就挨了寧氏兩個耳光!
寧氏一肚子的火氣是壓也壓不住了,她是恨不得把紅錦剝皮拆骨,但是她同時也很清楚的知道,不能這樣做:她在鳳家根本就沒有做到隻手遮天,雖然她的父親是知府,但在當地一樣不能隻手遮天。
那些當地的世家們,不到萬不得已經她父親並不想和他們撕破了臉;所以,有些事情她只能忍下。
而且紅錦她不能除去,因為她一心想要除去的人是另外一個:紅錦的弟弟;她沒有那麼傻,想要他們姐弟二人都命喪黃泉。
紅錦只是女兒,活著不過是一份嫁妝罷了,說不定一份嫁妝能給鳳家換來極大的好處呢;最重要的是有紅錦活著,並且還在世人的眼中在鳳家活得「很好」,是鳳家嬌養的嫡長女,那麼就算日後她除去了紅錦的弟弟,引來唐家的懷疑,可是世人有幾人會相信是她寧氏所為呢?
紅錦,當然要教訓,但是不能落人話柄兒;寧氏不能為了一口氣,便壞了自己一心在謀算的好事兒。
但是讓她嚥下這口氣,她卻還真是嚥不下去,所以她才起身揚起手來狠狠的扇了馬氏兩個耳光;把馬氏打得倒在地上,滿嘴時都是腥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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