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節崩音再現
金烏城城主,神秘異常,沒人知道其來歷,而諸多勢力派人潛入打探,也一無所得。
從戰鬥之前,這位年輕人,便坐著一團祥雲,身旁立著一名面具女修,神情泰然。從頭到尾,他只喊了兩個「殺」字。
他渾然沒有半點自己是眾人視線中心的覺悟。
沒有人小看這位年輕人,儘管他看起來是如此年輕,年輕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是誰也沒有懷疑他的能力,能夠在小山界創下如此基業,捫心自問,又有幾人能做到?
而且之前的陷阱,出乎所有人意料,戰果亦出人意料的斐然。最危急時刻,見他忽然站起來,眾人不知為何,心猛地向上一提。
站起來的左莫,敏銳地察覺,符戰碉樓放出的罡雷重新穩定下來。
是時候了。
心神一動,與他心神相連的小塔猛地急速轉動。
只見那輪金日,猛地光暴漲,轟地化作一輪火團,流火沿著垂下的金絲以驚人的速度飛快向下蔓延,每經過一個光環,光環一顫,響起堂的一聲。
不知為何,這一聲,頓時讓眾人心中一跳。
仿若金戈撞擊,雄渾殺伐!
堂堂堂!
連續密集的雄渾環音,讓人心神猛顫。好似接力般,環音愈變愈低沉雄渾,伴隨著若有若無的梵唱之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如果天月界的人,看到眼前情景,一定會想到試劍會上的那一幕!
二長老臉色微變,身為凝脈三重天,他對危險的感知要敏銳得多。
不好!
堂!
如遠山寺鍾敲響,這一記,仿若直接敲在他心裡。聲音初微不可聞,忽倏而至,雄渾剛猛之勢,卻有如潰堤洪水,以無可抵禦之勢,轟然橫掃!
天環月鳴陣最強殺招【月鳴崩音】!
當梵音環還是三品時,這招【月鳴崩音】就讓試劍會的那些各門派弟子吃盡苦頭。如今梵音環升為四品,而三十六座符戰碉樓為基礎的天環月鳴陣,比當日用鐵釘玉牌布設的天環月鳴陣要強大得多。
四品的梵音環的符陣技,也被左莫琢磨出來。
【梵唱】!
若有若無的梵音,是殺人不見血的刀,稍有不慎,侵擾心神,避無可避。
在眾人眼中,以金烏城為中心,一股無形波動轟然爆開。閃躲不及的外堂修者挨了一個正著,無一落空。
實力稍弱的修者,當場七竅流血而亡,內腑俱碎。
而那些實力強勁的修者,如二長老,臉色一白,身形不可避免的一滯。
這一滯,卻是給金烏城內的修者機會!
每座符戰碉樓的罡雷像雨點般,朝剩下的修者砸去。那若有若無的梵唱,在金烏城眾人耳中,卻是有如天籟。他們渾身的疲倦一掃而空,心神清明,兩營修者頓時士氣大振。
而梵唱相助之下,符戰碉樓內的修者發揮出遠超平日的水平,出手的罡雷精準得可怕 。而那些被崩音所傷的修者,正值最虛弱的狀態,哪有餘力抵擋罡雷,紛紛被洞穿。一朵朵嬌艷血花在空中綻放,掠起死亡的氣息。
一波罡雷過後,天空中,只剩下區區幾名修者。
二長老赫然便在其中,他面色灰白,呆呆地看著遍地的屍體,猛地抬起頭,聲嘶力竭地怒吼:「金烏城主!可敢一戰否?」
祥雲上,左莫翻了個白眼:「白癡。」
就連傻鳥,亦忍不住給二長老拋了個白眼。
左莫見下面沒動靜,大為不滿,朝下方吼了一句:「傻愣著幹嘛?你們想留人家吃飯麼?」
下面符戰碉樓一陣雞飛狗跳,嘩啦,飛出一大片罡雷,密密麻麻,晃得人眼花。
二長老眼睛睜得老大,滿臉不能置信。
起碼有十多枚罡雷打在他身上,他死死地盯著金烏城,像沙包般從天空直墜而下。
至此,一千五百人全滅!
外堂修者們失去語言的能力,他們個個面色慘白。他們之前一路暢通無阻,遇到抵抗的勢力,也只需要稍稍發力,便能輕易推平,何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
金烏城外,一千多具焦黑的屍體散落得到處都是,隨處可見斷肢殘肉,空氣中紊亂的靈力亂流,還在提醒著眾人剛才結束的那場戰鬥,是何其慘烈殘酷!
即使想讓二長老送死的賀翔,此時也沒有半點喜悅,面色如紙。他此時才醒悟過來,自己之前樂觀的估計,是多麼的愚蠢!
這塊骨頭,遠比他們想像的要硬得多!
黑壓壓一片的圍觀者,此時亦是鴉雀無聲。
他們留在這,就是想看一場激烈的戰鬥,但是此時,他們卻被這場空前激烈的戰鬥深深震驚。平時大伙會一擁而上,瘋狂地搶屍體殘留的戰利品。可如今看著漫山遍野的屍體,他們心頭生不出半點衝動,他們只是呆呆地看著。
中年人和大漢此時亦一臉怔然。
他們也被震到。
如今妖魔橫行,誰都知道,大規模的戰鬥將不可避免。可是當他們真正目睹大規模戰鬥時,才發現,成規模的戰鬥,遠比他們想像的要殘酷。
「個人勇武,又有何用?」大漢帶著幾分落寞地感慨。
長久以來,提高個人實力,去都天血界狩妖而成名,是每一個有年輕修者都嚮往的成功之路。而如今卻發現,他們以前苦苦追求的個人實力,在成規模的戰鬥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中年人知道大漢受到打擊,便勸道:「大人何必喪氣,若是金丹來,結果只怕截然相反。」
大漢神情稍振,一想也對,若是金丹來,只怕早就把這座城攻陷。他們都是見識過金丹高手的強悍,以金丹高手,便是如此堅城,只怕也難擋其腳步。
一片死寂中,金烏城內傳來的歡呼聲,聲徹四野。
其實金烏城內此時亦是強弩之末,兩營修者的靈力幾乎都消耗殆盡。如果不是人多,如此瘋狂,不計後果地釋放罡雷,很快他們便沒有可以站起來的修者。
小塔神情萎頓,那一記【月鳴崩音】耗盡它全力。左莫心疼得把它捧在手掌中,一連給它丟進好幾件法寶,它才恢復幾分元氣。
「好兒子,老爹就知道你最乖了。」
小塔得到誇獎,十分開心,在左莫掌心滴溜溜地轉動。傻鳥一臉鄙視地看著左莫,那表情就像在說,騙小孩……
左莫有些訕訕,不過,他決定無視這個不討喜的傢伙。心裡又忍不住嘀咕,傻鳥的表情越來越豐富了,看來這廝這次得了不少好處啊。
打量著傻鳥,左莫愈發覺得這廝油頭肥腦,也不知道能不能搾出什麼油水。
似乎察覺到左莫流露的危險氣息,傻鳥連忙和左莫拉開距離。反倒是小火,覺得好玩,吱吱叫著,像個泡泡,晃晃悠悠地飛過來湊熱鬧。
「老闆,那城外……」包易探頭探腦湊過來,朝外面呶了呶嘴。
「城外?」左莫一臉疑惑,旋即恍然大悟,摸著下巴道:「讓衛營去吧!」
束龍神情端正,一絲不苟聽傳令的修者傳途任務。
其實他的注意力全在脖子上項鏈裡傳來的咆哮。
「第一次任務,全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誰要出了什麼差錯,誰要讓我丟人,嘿嘿,就給我等著吧!哼哼,作為本座近千來的第一批手下,如果有辱我天妖之名,我會把你們統統幹掉……」
「出城之後,立即展開隊形,你們平時訓練的東西全都給我拿出來……」
眼角看著傳令的修者離開,束龍吞了吞口水,道:「可是大人,老闆的命令只是讓我們去把繳獲戰利品……」
「放屁!堂堂天妖的隊伍,只去做一些撿破爛的事?我丟不起那個人 !給我聽好了,這次任務,你們本月的校考,誰要出錯了,下個月你們就有好日子嘗。」
他心中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心直向上竄。每個月的校考,都是最慘淡的日子,每每到此,可謂是哀鴻遍野。
這位大人,可不是什麼寬厚仁慈的主,相反,睚眥必報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若是這次惹惱了他,大家以後的日子可就沒有辦法過了。
而且,他心底深處,也隱隱盼望能讓老闆看看他們的成果!
雖說吃住無憂,每天除了修煉,也沒其他雜活。可是每當有什麼危難之時,老闆也從來不會想到衛營的存在。衛營上下,全都憋了一口氣。他們知道他們的基礎差,實力弱,做不了什麼大事。所以每個人都是玩命地修煉,由於修煉而受傷,在衛營是最正常的事。
這口氣,就像一根無形的鞭子在拚命地鞭策他們。
這一天,終於到來了麼?
束龍滄桑的面容下,心中忽生波瀾,一陣激盪。整了整身上的靈甲,他按捺激盪的心情,竭力讓自己的步伐和平時一樣穩,走出大帳。
大帳外,衛營所有人都已經集合完畢。
每個人都是神情激動,但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竭力在按捺心中的激盪。
望著整齊的隊伍,衣甲鮮明的隊伍,束龍忽然有些恍惚。昔日一幅幅畫面,如流水般在他眼前掠過。他們狼狽驚惶地擠成一團,衣不遮體,絕望若死的眸子……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緊了緊手中的法寶,所有畫面瞬間粉碎,望著眼前充滿生機目光,他目光恢復堅毅,沉聲下令。
「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