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母親從未騙過自己,冷天澈根本沒有懷疑過母親的話。
朋友?
還住幾天?
那個男人是她的朋友?這聽上去,還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三年來,圍著她轉悠的男人,除了自己,便是趕不走的宋柯。
他們兩個十分有默契的,趕走了一切接近她的花蒼蠅,儘管她對那些形形色色的礙眼蒼蠅無動於衷。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分之一的概率,他們也要掐死。他跟宋柯,關起門來內鬥,出了門,同仇敵愾。
如今宋柯不見蹤影,連帶的,他的士氣,也跟著萎靡不振了。可能是因為回國,蒼蠅還未普及的緣故。
近水樓台先得月,他一直以為能夠跟他一爭上下的,唯有宋柯,沒把其他的男人放在眼裡。
但是他似乎忘了,三年前她曾懷孕過,而且是在a市。
難道這個接電話的男人,是三年前讓她懷孕的男人嗎?
舊情復燃?
冷天澈的腦子裡嗡嗡嗡地響個不停,他的手指,順著透明的玻璃窗,緩緩滑落。身子也有些疲軟,他乾脆順勢蹲下身來,坐到了鋪著駝色長絨的毛毯上。
豪華的五星級套房裡,明明溫度適宜,為何他卻感受到了寒意,空調是中央空調,並沒有吹風口,也沒有對著他吹。
這只是一種感覺,在母親說出那句話以後,他就開始遍體生涼。
「天澈?」
母親的呼喚聲,聽上去,是那麼的遙遠。
「你在聽嗎?」
沒等到回答,又追問道,多了幾分急切。
「我在——」
他可以拉長了尾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自然一些。
「媽,我還有事要去辦,小昕回來,你讓她給我打個電話。」
他說完,掛了電話。他怕再耽擱下去,受不了的,是自己。
在毛毯上表情呆滯地坐了良久,其間,腦海中一片空白。
直到手機再次響起,是這邊的負責人打來的,讓他去處理事務,他才想起來此的目的。
他要振作,盡快將這邊的事情給解決掉,然後盡快回國。
雖然,他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但是他是個男人,還是冷氏的負責人,要為整個集團負責,做不到在美國那時的一意孤行了。
他不能任意妄為,重新站了起來,費了好大的力氣,去洗手間撲了一臉的冷水,看著鏡子裡面的那個男人,眸底佈滿了血絲,神色憔悴,他瞇起眼來,這似乎不像是一向意氣風發的冷天澈。
這樣的自己,即便真正站到季璃昕面前,說不定還要遭她調侃一番。
額前的黑髮被打濕了,他伸手撥了兩下,晶瑩的水珠順著髮梢緩緩滑落,跟臉頰上還未風乾的水漬重疊,混合在了一起。
頸項粘稠,他渾然未覺,稍稍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門。
冷天澈為冷氏在歐洲分部的事情忙碌奔波時,聞人臻也沒好過到哪裡去。
季璃昕還未醒來,十一點的時候,他接到了沈念初的電話。
他有些疲於應對這些繁複的電話往來,睡眠不好,導致心情呈低壓狀態。
之前,他跟秘書說了,今天的行程幫自己向後挪去。
也不知道是誰,告狀今天自己沒去公司,沈念初便打來電話詢問,在他認知中,把這盤問當成興問。但是沈念初的口吻極好,無懈可擊,讓人表不出無禮的瑕疵來。
「臻哥哥,你到底去哪裡了?怎麼人不在公司?是不是生病了?我去了你的住處,按門鈴都沒有反應,還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她口氣嬌軟、甜膩,三分抱怨,七分撒嬌。
「要不,你把你公寓的鑰匙給我?」
聞人臻有些頭痛,又來了,她似乎對自己公寓的鑰匙極有興趣。
他只是想要些私人的空間而已,還未結婚,他並不想把自己給綁死。若是結婚了,她自然能夠登堂而入。
她也不是沒有來過自己的公寓,但是聞人臻不知道為何自己就是不願意把鑰匙給她。
「你公寓的鑰匙,也沒給我。」
他只想盡快打發她,隨便找了個借口。
沈念初懊惱的聲音傳來,「我給過你了,是你不要。」
他記起來了,他沒接受,因為他沒給她鑰匙,自然不能接受她遞過來的鑰匙。
「小初,你今天難道不工作嗎?」
他不想糾結在這個話題上,免得引發複雜的後續來。
「我今天休假,昨天剛處理完事情,你也不陪陪我,昨天我堂哥還給了我難堪,你爺爺對我也沒有好臉色,你人又不在,也不知道你們家那些人心裡怎麼想我的呢。今天我好不容易得了空,你又不見蹤影。臻哥哥,你現在越來越讓我捉摸不透了。你說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擇日不如撞日,晚上一起吃個便飯吧。」
她比較識得進退,給他騰出了一天的時間,夠他處理別的雜事了,在沈念初看來。
但是聞人臻聞言,卻皺了皺眉,雖然他也不想避開她,但是今天他真的是分身乏術,有心無力。
傍晚六點,季璃昕的母親跟繼父要來,還有季璃昕的母親,也不知道怎麼了。
如今,她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邊醫院,需要有人留下來照料。而冷天澈身在國外,即便他在國內,自己也不想通知他前來。
「小初,我今天真沒空,要不改日再說?」
他知道自己不對,沈念初如今身為自己的未婚妻,剛剛訂婚沒幾天,而他卻在這邊陪著自己的前妻,這等行為,以前,都是他鄙夷的,如今卻詭異到了極點,發生到自己身上來,這算不算是現世報?
沈念初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緣由,說他捉摸不透了。其實,他自己也困惑於這個糾結的問題。
他記得她剛回過來,他們感情很好,她有空的時候,便跟自己說國外的趣事,然後一起回憶童年美好的時光。
但漸漸地,話題似乎說完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逐漸地遠離她,沒有先前那般的頻繁接觸了。
這到底是誰的癥結?
他從未去正視,也沒花過時間去研究。大哥二哥明爭暗鬥的白熱化,對自己而言,正是坐收漁翁之利的最佳時機,他為此,耗費了不少時間在上頭,也藉機推諉了不少她圈子裡的活動,漸漸淡出了。
「臻哥哥,我在綺羅等你,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沈念初給他施壓,她以為訂婚告一段落,兩個人的感情將會加深,如今看來,或許是自己弄巧成拙了,他避得自己如洪水猛獸。
不管怎樣,這個男人最終要成為自己的,無論是誰,都不能將他從自己手中搶走。
她撂下了重話,沒再給他推脫的機會。聽到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他愣了愣。
「嗯——」
十分輕微的嚶嚀,被他給聽到了。
他倏然轉身,上前,瞧見季璃昕放置在外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然後是她的睫毛,顫了顫,再接著,是她的唇,抿了抿。
這麼多小動作,無一不在表明她就要醒來了。
果然,她耷拉下來的眼皮,緩緩向上,可能是昏迷太久,一接觸光亮,眼睛不適應這種光線,微微瞇了起來。
眼神迷離,焦距對不上來。
聞人臻沒有行動,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逐漸恢復清醒的神智來。
「你……怎麼……在這裡?」
季璃昕發現喉嚨火辣,像是燒著了一般,太干了,每說一個字,都仿若有一把尖刀吊著,一寸一寸的在割著她喉嚨裡的肉。
「你在機場暈倒了。」
聞人臻平靜地回到道,雙手插入西褲褲袋當中,看上去既淡定又閒適,唯一的缺陷便是他身上皺巴巴的染血襯衫,還有皺巴巴的西褲,他下巴處也有青色的胡茬冒了出來,神色略微憔悴,看上去眼中破壞了他矜貴公子哥的形象。
「我……」
季璃昕皺起了眉頭,「機場」「暈倒」兩個字先後躍入自己的腦海中。她消化完畢之後,立馬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雪白的床單,目光掠至小腹,平坦,身體輕移,立刻有疼痛的餘波湧現。
她看著聞人臻,想起了在機場最後的一幕,她好像安心落入了一個懷抱。
如今他在這,分明表示他就是那個送自己來醫院的人。
「我的孩子呢?」
她那時感受到自己小腹出血了,聞人臻襯衣上乾涸的大片血漬,也在提醒著那時當場的觸目驚心。
「醫生說早產,在保溫箱裡,估計要待上些時日。」
她提及孩子的時候,某種一閃而過的一抹慌亂,他看得出來,她在擔心那個孩子有沒有順利生下來。
聽到令她滿意的答案,她臉上緊繃的神色,終於有了舒緩,甚而他依稀察覺到她對自己撤下了防備。
難道是因為自己救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命嗎?
「我想喝水。」
他又聽到她吩咐道,他抬眼看去,她目光盈盈,而他自己,在她瀲灩的眸光中倒映了出來,目沉如水。
他勾了勾唇,她看上去比自己還自在,或許她根本就不介意到底是誰幫了她,只要是幫她的人,她都會流露出感激之色吧?
感激?
他的前妻,為他所痛恨的弟弟生下兒子,而他自己在這慇勤獻媚,做著自己向來不屑一顧的事情,著實令人出乎意料。若是被沈童瞧見,八成會直接掉落眼珠子,嚇得闔不上嘴巴。
他倒了杯水,並不覺得自己是在討好她,而是她現在看上去整個人確實缺水,可能是生孩子心力交瘁造成的影響,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不濟,看上去異常的虛弱。
像是只要一陣稍微大些的風吹來,就能夠將她整個人給刮倒。
這樣的季璃昕,讓人生出一種想要呵護的情感來。這份情感來的莫名,他下意識的排斥,動作一滯,整個人木然僵在了原地。
「我想喝水。」
見聞人臻倒了水,卻遲遲沒有動靜,跟石化了一般,不由重申道,加大了音量。
他上前,將裝滿水的乳白色藍紋花底塑料紙杯,遞給她。她接了過來,咕嚕咕嚕喝的很急,卻嗆住了,咳嗽個不停,整張臉咳得通紅。
聞人臻欲要伸手,卻止住了,他們現在的交情,還不至於……手在半空劃了個半弧,又收了回來。
季璃昕只顧著自己的難受,沒顧忌他適才的行為。
「我還想喝。」
她將剩下的水喝得一乾二淨,將空空的紙杯遞給他。
聞人臻轉身,輕微一歎,又給她倒了一杯。
她喝光後,覺得好受許多,「謝謝你。」她想了想,找不出適合他的稱呼,頓了頓,只得道,「聞人先生。」
聞人先生,這四個字,其實他都聽到耳朵長繭子了。太多的人,如此叫他,但是他都沒感覺,今天這稱呼從她口中吐出,怎麼聽怎麼尷尬。
他聽著,當下就蹙起了眉心,眉心擰成了給川字。
下意識橫了她一眼,「這裡沒外人,沒必要如此見外。」他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原本想說什麼,到了嘴邊,不但詞變了,連腔調也變了。
「見外嗎?」
只見她微微歪了歪頭,眼睛打量幾次隨即笑了。聞人臻看在眼裡,覺得她一雙誘人的雙眼顧盼生姿,她接下來的一句,更是讓他眸底染上了幾分陰沉,「我並不覺得,相反,我覺得聞人先生之於你而言,再恰當不過。雖然你在機場幫了我一個大忙,送我來醫院,但我的感謝,只是出於禮貌罷了。」
她略薄的唇,看上去粉嫩柔軟,可能是喝了兩杯水後的緣故,很明顯,看上去非常的滋潤。可惜,那張迷人的櫻唇裡,沒有吐出一個好聽的字眼來。
她的話,甚至帶了幾分刻薄,針對性的刻薄,不明白她為何這般的仇視自己,難道是因為離婚時自己的冷漠嗎?
應該不是,他不該自作多情,當宋柯這兩個字漸漸浮出腦海時,他嘲弄地勾了勾唇,差點自作多情了。
「季璃昕,你是不是特恨我?」
聞人臻的聲音聽上去過分冷沉。
「你太自戀了,我需要恨你嗎?你有哪方面值得我恨?」
她挑了挑眉,伸出手抿抿自己耳邊的髮絲,對他的話,她還是有些不太理解。若是自己沒有理解錯誤的話,是不是
他的自我感覺太好了?
聞人臻的眼睛始終盯著季璃昕,他的眼底藏著旁人無法看懂的翻滾情緒,一般人會被他那樣迫人的目光盯得無所適從,無處躲藏。
而她,是季璃昕,曾經更他相處了一年多光陰,她對他的心思不甚瞭解,對他的眼神,倒是從未畏懼過。
所以,她在他灼熱的目光沐浴下,顯得從容自若,淡定如菊。
他要看,那她就大大方方讓他看個痛快。她是個自由人,不需要看人眼色行事,也不需要看他臉色生存。所以,他高興也好,不高興也罷,都跟自己,毫無牽連。
她明明白白的臉色提醒著他,她不會願意成為他發洩不滿情緒的對象。
轉念一想,她覺得這個男人,也有些可笑。
恨,這個字眼,不是閒聊消遣時拿出來講的,他們還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恨,這個字眼,相對兩個人如今淡漠疏離的關係而言,似乎太過於沉重了。
「我不恨你,也從來沒有恨過你。」
這個答案,不知道是否令他滿意,她只是順從自己的心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說的話,不想因為任何人事物而改變自己。
人生苦短,沒必要讓自己活在痛苦之中,作繭自縛。
在美國的三年,她過得很自在,覺得那樣的生活,比較適合自己,隨性而活,活得悠遊自在,沒有壓力。
也明白了一個淺顯的道理,歲月能夠撫平一切未癒的傷口。
聞人臻很快,又恢復了往日冷淡的臉色。
這個時侯,空氣是安靜窒息的,而他的臉色,隨著時間的延長,越來越差。
沉寂,是被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打破的。
聞人臻知道是季璃昕的,因為自己的手機設置成了振動,她的是鈴聲。
而季璃昕卻不知道的是,她的手機,此刻靜靜躺在聞人臻的褲袋裡。
她的鈴聲單調乏味,是最原始的那種,所以她一下子也沒想到那是自己的手機響起來。
大街上,她經常跟人鈴聲撞衫,若是聞人臻這種人,也極有可能有那個最原始最簡單的,他這樣乏味的人,不需要花哨來添俏。
他不動聲色地往門外走去,沒把手機遞給她,而是自己接了起來。
丈量了下距離,這裡遠離她的病房,很安全,不會有任何被聽到的可能。
是嚴可欣打來的。
他冷冷一笑,沒想到她還真如此鍥而不捨,這下是否害怕了?昨晚她還義正言辭的教育自己來著,真是可笑。這一把年紀了,跟在冷振雄身邊,還是從聞人墨身邊離開的,她怎麼一點處變不驚都沒學會,如此迫不及待送上門來,不是自找沒趣嗎?
「喂。」
他很配合地發出聲音,讓她驚一驚。
「臻兒,怎麼是你?」
果然,跟事先自己的預想十分一致,某人的演技,明顯疏於練習,連掩飾都給忘記了。
還以為她將會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如今看來,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宛若落葉對上孤舟,份量輕如鴻毛。
到底是自己看得起她,把她給看高了。
「你以為是誰呢?」
在季璃昕那裡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有人送上門來,時機火候把握得恰到好處。
「小昕到底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
嚴可欣急切地開口,慌張惶恐,溢於言表。
自從冷天澈給她打了電話,她就覺得不對勁,而且她覺得季璃昕此次沒有回宅子,肯定跟自己有關。因為臻兒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當年無情地拋棄他,將年幼的他留在那個吃人的圍牆內,讓他自生自滅。
她的無奈,她的悲哀,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說起。連她自己都覺得逃出生天後她的人生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她不知道如何跟丈夫提及,長久醞釀沒傾吐,以致這成了一個秘密,難以啟齒的秘密。
「她現在很安全,我沒把她怎樣。只不過我也不知道我會把她怎樣,畢竟我這人長期活在那樣壓抑的陰翳下,做出一些與常人有異的行為來,也再正常不過。」
他扯著嘴角,冷冷地道。
嚴可欣沒想到,又惹怒了他。
其實,無論她說什麼,在聞人臻聽來,都是錯的。
這是自臻兒五歲過後,他們兩個人的二通電話。
可是短短的兩次對談,足以讓她心力交瘁。
二十八年的隔閡,讓她根本就摸不透臻兒陰晴不定的性格規律,時刻提心吊膽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她覺得無助,茫然無措到了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這原本是自己跟臻兒之間的恩怨,他怨自己,恨自己,都可以衝著自己來,沒事。現在扯上了澈兒,還將無辜的小昕拖下了水。
小昕再過半個月就要分娩了,若是除了差池,澈兒回來,自己該如何跟澈兒交代?
澈兒一向孝順自己,但若是碰上小昕的事情,他的冷靜自持,頓時煙消雲散。
從他一天將小昕帶回家的時候,她這個做母親的,便看出了兒子是真心喜歡季璃昕的。
雖然不滿他們兩個人不聲不響弄出了人命,但自己還是很快接受了。她從小對澈兒是百依百順,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都統統捧到他面前,這女人,他喜歡,她自然也是向著他的,只要他喜歡的,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會跟著喜歡。
「怎麼,沒反應了?」
聞人臻聲音陡然沉了幾度。
「臻兒,你到底想要怎樣才能原諒我?你想要我怎樣,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一定盡力而為,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她說的一派誠摯,那口吻,能夠打動人心。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不知道你願意做到怎樣的程度?其實我的要求也不高,但是數目有點多,有三個。一個,你跟冷振雄離婚,若是一個要求做不到,那麼一切免談。」
「離婚?臻兒,能不能換一個?」
哀求的口氣。
「輕易做得到的就不叫要求了。你可要好好想想,季璃昕在我手上。還有這事你可不能對外張揚,若是有任何的風聲傳到我耳中,你就小心瞪著為她收屍吧!」
他撂下狠話,眸光一閃,又有電話進來,是杜哲遠。
「我現在還有別的事,你若是想通了再給我電話。我的手機號碼是……」
三年後